延善笑著順著他的話說:“是啊,師兄,怎麽了。”

他站在窗邊,右手握著手機,低頭按眉心,說:“那我是不是要有危機感了。”

她心情大好,故意也順著話問:“你有了嗎。”

延善隨口一說,他就笑了,很淺的弧度,應了一句,嗯,

“哦,對了,今天有個事兒還挺有意思的,

我們部門新來的主編,也姓沈,

我第一眼看見的時候,還覺得和你有點像,不過一開口說話就不太像了,”延善仔細想著沈亦琛說話的眼神,不像,如果說沈亦琛冷的話,那沈湛西就暖。

沈湛西臉色一變,“叫什麽?”

“沈亦琛。”

他微擰眉頭,斟酌了好幾秒才說,“你離他遠點,”

“你認識?你真的認識啊,我還想問是不是你親戚呢,”她心粗,和沈湛西說話的時候放鬆,也沒了白日裏對著別人的謹慎,沒注意到他話裏的意思,還覺得南川真小,

沈湛西沒作聲,再開口的時候語氣放得緩,“是我堂弟,但關係不是很近,我不想你和他交集太多,”

延善聽他嗓音沉沉,不似平日裏語氣,嗯了一聲算是表示自己心裏有數了,以後多少在工作中也會注意分寸和距離感。

電話掛斷,沈湛西鬆了鬆衣領,輕輕呼出一口氣。

沈亦琛突然毫無理由的回來的這件事,還是讓他覺得有些頭疼,更讓沈湛西覺得頭疼的是,沈亦琛竟然是延善的上司。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他有意為之,沈湛西猜不出來,隻是覺得有點煩躁。

江亭遙來的快,進去就看見沈湛西坐在沙發裏揉脖子,“聽說亦琛回來了?”

大院裏就是消息傳得快,

沈湛西昨個回老宅才知道的消息,今天江亭遙就知道了。

“嗯,昨個晚上回去的時候,老爺子和我說了。”沈湛西語氣輕得很,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我不勸你和他重歸於好,但你要防著點,我可聽說了,你家那二嬸娘不是個省油的燈。”江亭遙這個人,從小到大順遂慣了,要說性格直接也屬實直接,很多話不藏著不掖著,

要說心性高,屬實也很高,看得上眼的沒幾個,

在他心裏,玩的朋友雖然多,但是兄弟卻沒幾個。

眼前的沈湛西算一個,推門進來的顧止算一個,

這都是可以壓上命的交情。

顧止來之前連著開了三個會,壓著點來的,“我可聽說了,你那個堂弟現在是空降到延善部門了,還是她頂頭上司,

你說他要是知道你和延善談戀愛,會不會給我妹使絆子?”

沈湛西一顆心向下壓了壓,沒說話,他心裏也沒個準數。

江亭遙倒是覺得不至於,說到底沈亦琛再看重那個人,就算對沈湛西有怨氣,也不至於把氣撒在延善一個姑娘家的身上,

疊著腿,手裏顛著火柴盒,眯眼睛說:“我瞧不至於,一個大男人為難姑娘家算甚。”

“那我可不管這些,我話撂在這,湛西,就算是你堂弟,要是敢給阿善難處,我第一個不願意,”

“要你第一個不願意啊,你真逗,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要第一個不願意也是湛西啊,你甭湊熱鬧,”江亭遙笑著拿橙子皮砸顧止。

顧止知道些,但也就是知道個大概,沈湛西和這個堂弟,還有沈湛西的前女友,三個人都是初中同學,高中同學,大學離得也不遠,

沈湛西這個堂弟是喜歡那個姑娘的,但是那個姑娘呢,偏偏和沈湛西告白了,

沈亦琛也是個男人,行,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你不喜歡我,你喜歡我哥,我不強求,你幸福就可以,

說到底和沈湛西也是兄弟,不至於為了一個姑娘家徹底鬧掰,一個人就在大三的時候出國了。

知道沈湛西和那個姑娘求婚的消息之後,也是真心誠意的回來祝福了,

後來沒成想,那個姑娘死了。

他死心眼越想越覺得,是沈湛西沒顧好那姑娘,才最後變成這樣的。

一來二去,這麽幾年一過,兩個人雖然是兄弟但是關係越來越遠。

沈湛西瞥他一眼,沒講話。

“你別這麽看我,延善是我妹,我得顧著,你那個堂弟到底會做什麽,咱們誰也不知道,”顧止語調平平,“我前幾天看見你爸了,”

“他問了幾句延善的事情,我覺得他表情不太對,湛西,你家知道你和延善談戀愛麽,”顧止心思也細,當然也知道沈家家大業大人也多,沈湛西自小又是被寄予厚望,

沈湛西這下眉頭倒是蹙起來,啞著聲音說:“知道,我準備找個時間帶延善去趟老宅,但這幾天老太太心情不太好,等幾天。”

他一直都有打算,不是貿然談戀愛,也不是玩一玩消遣寂寞的戀愛。

沈湛西心裏一直都有個步驟,一步一步來,也給延善足夠接受的時間,有時候想到一輩子這個詞,再想想延善在自己身邊的模樣,就覺得挺好的。

聽了這話,顧止心裏才算踏實,往沙發後麵一靠,雙手搭著扶手,“你心裏有數就行。”

江亭遙倒是沒說什麽,畢竟是家事,也知道凡是牽扯上了延善,饒是最好說話的顧止也會變得不好說話起來。

他不方便發表意見,當然,也不敢說。

顧止出門去洗手間,江亭遙開口問,“亦琛不會還沒走出來吧,”

沈湛西表情不鹹不淡的,“我怎麽知道,”

“我最近倒是聽了個有意思的事兒?”江亭遙似笑非笑,扭頭故意問他。“之前你不是不知道那姑娘的心髒到底移植給誰了麽?

我可聽說,那姑娘的心髒移植給延記者了?”

器官移植手術有保密協議,沈湛西不是家屬,當時不知道,

後來打聽了,身為沈湛西長輩的莫教授,手指往那小花園長椅上一指,得,明白了。

“兄弟我真心誠意問一句,你對延記者,真的是喜歡麽,還是因為移植.....!”

沈湛西皺著眉說:“你能閉嘴嗎?”語氣是不高興的,

顧止推門進來,還是之前的表情,沒人注意他的眼神已經暗淡許多,

他聽見了,早幾分鍾就回來了,站在那兒,半掩的門沒有關嚴實,全聽見了,

怪不得,

問沈湛西到底喜歡延善什麽,他也不說,

原來是這樣啊,

三個人後來又說了點別的,散場之後,顧止直接開車來了延善公寓樓下,

按著眉心,長呼一口氣,耳邊還是那句話,那姑娘的心髒移植給了延善,

掏出手機看了會,顧止還是給延善撥通了電話,“睡了沒?有件事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