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西撐著傘,

她抱著白玫瑰,路上沒有很多人,很靜,

延善嗆到風沒忍住咳嗽了一聲,

他便將雨傘向著她的方向又偏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他肩上的雨水,騰出一隻手將傘往沈湛西那邊推,“你的衣服都被淋濕了,”

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彎起,笑笑,又將雨傘推回來,“我沒事”

她看出他的堅持,歎了聲氣,靠他更近一些,既然他不肯將傘往自己那邊移,隻有縮進兩人之間距離的方法,這樣他便可以少淋一些雨。

“從我記事以來,我父母關係便不好,

我媽媽是女強人,爸爸也是,一心隻放在工作上,

他們兩人總是有數不清吵鬧的理由。

後來我媽媽就走了,她離開家裏的那天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一個人坐在院子裏,一直等到天黑,她也沒回來。

我知道,這一次她真的不會回來了,不是像之前和爸爸鬧別扭那樣,過一會就回來。”

延善的聲音很輕,伴著風聲,

可是每個字都重重的敲擊著沈湛西的耳膜。

“媽媽離開家之後,我便跟著爸爸生活,他畢竟是個男人,很多事情都粗心大意,

我第一次來月事,褲子弄髒還不知道,是鍾铖銘看不下去把自己的外套係在我的腰上,還幫我買了衛生棉,

他小時候的性格根本不像現在這樣陰陽怪氣的,在我沒有說喜歡他之前,他真的對我很好。

鍾大哥,就是鍾溫煬,你認識的,對我也很好,那個時候他剛進入萬清集團,爸爸算是他的師父,

他雖然總忙的日夜顛倒,但是隻要出差不管去哪,總給我買些別的女孩子都有的小玩意,

兩年多以前,爸爸和鍾大哥一起從珣城回南川,被有心人破壞了刹車,爸爸是在那場事故中去世的。

那天是我和鍾铖銘訂婚的第二天。”

她第一次開口訴說自己心中難以啟齒的愧疚,微微皺起眉,似乎在仔細回憶,生怕哪裏自己記錯,

“鍾铖銘不喜歡我,訂婚隻是暫時的妥協,本來他是準備拖著到我先提出分手,但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鍾伯父覺得要不是我爸保護了鍾大哥,說不定鍾大哥也會.....所以在那不久之後就讓鍾铖銘和我領了結婚證。

算是補償,多可笑,爸爸的死換來我的貪心,”

這些事情倒是沈湛西第一次知道,

之前顧止並沒有說過這裏麵的細節。

隻是說鍾铖銘不是自願娶延善的。

她站在父親的墓前,放下懷中的花束,深呼吸一口氣才慢慢開口,“我很好,

爸爸,你好不好?

這次帶著我喜歡的人一起來看您,

他對我很好,”

延善知道爸爸的心願就是看著自己過得高興,

...........

蘇可可為了這次的暗訪做了很多的準備,錄音筆,辣椒水,伸縮刀,

大楊哥看了眼小姑娘的防身裝備,笑的直不起腰,直說,至於麽,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

“別笑,我這條命可重要了,”蘇可可瞅瞅大楊哥,

關於流浪狗的新聞不少見,但是派出所那邊最近接到舉報電話,說有人把流浪狗成堆成堆的拉走,集中處理。

但這不歸派出所管,

蘇可可起先隻是準備做一起關於流浪狗上桌的新聞,後來查的資料多了了解的多了之後,覺得密訪野味餐館是條不錯的報導,當下便決定自己要去做暗訪。

野味餐館大多都是開在地下的,為了招攬顧客,餐館中的“野味”往往有許多我們生活中不常見的動物,可能是違法捕殺的,

因為可能是違法捕殺,並不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菜單封麵上。

這類餐館菜單都是普通的家常菜。

所以如果要調查這些“野味餐館”一定要設計一個周密的調查計劃,防止調查中斷或發生危險,

蘇可可以前沒來過這樣的地方,彎彎繞繞,不由得緊張的吞口水。

一進去就被門童攔住,“您好,請問是哪位老客介紹你們來的啊,”

老客?

兩人頓時愣住,

江亭遙早上接到親媽的電話,電話那邊,江母說她好朋友的女兒來南川出差,要他幫忙接待。而且強調必須是親自接待。

關於母親安排的這種變相的相親,他已經領教過多次了。

江母一直身體不太好,他也不敢太逆著來。

一接電話,江亭遙就開始想主意,怎麽弄黃這樁變相的相親,無奈江亭真不配合自己,

接了那姑娘,在車裏,江亭遙揉著太陽穴苦思冥想。

那姑娘妝容精致,說起話來也是大家閨秀的模樣,弄得江亭遙也不好意思繼續粗聲大氣的,

“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頓飯,”他眼睛一轉,

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她們這些年輕姑娘現在不都喜歡什麽貓貓狗狗的麽,肯定沒辦法接受吃野味的,

得,就帶她去吃野味。

“你不忌口吧,”

“不忌口,”那姑娘倒也是不拘謹。

江亭遙嘴角的笑意更深幾分。

他不喜歡這些地方,也不怎麽去,但圈子裏那些人有喜歡獵奇的,江亭遙趕緊發了個微信,那人也發了個地址,

蘇可可往裏麵一看,從西門那邊進去的人可有點眼熟。

一盞白玉蘭罩花吊燈,散發著暖黃色光線,打在人身上,籠起一層柔光。

穿著青色連衣裙的女人,大概是穿著高跟鞋崴了腳,她身邊的男人及時地拉住她。

纖細窈窕的姑娘,站在筆挺高大的男人身邊,被那樣暖黃燈光籠罩著。

真是一對璧人。

她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眼瞳猛地縮緊。

南川還真是小,

伸手一指,“江亭遙,我們和他一起的,”然後立刻巴拉著玻璃門,喊了一嗓子。

江亭遙放開身邊的女人,女人嬌羞地說了聲謝謝,眉眼中帶著期盼。

他臉上隻有淡笑,笑意並未抵達眼底,甚至說話時,口吻都過分疏淡:“不用客氣。”

他退後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一手插在褲兜裏,準備給自己摸一根煙。

他一聽有人喊自己名字,應聲看過來,就見一個年輕男人扯著個姑娘。

然後,他就看見蘇可可了。

經理看了眼,“江少,您認識?”

“認識,”

經理忙做個手勢,讓那邊放行。

站在江亭遙身邊的姑娘自然也知道了這氣氛的微妙,順著身邊男人的視線看過去,

不遠處的是個清瘦素淨的女孩子,皮膚白得似乎看起來有些不太健康,

“你來吃飯?”他直接往蘇可可站著的方向走,

又順帶著多看了幾眼站在蘇可可身邊的大楊,問了句,“這是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