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威逼利誘
“要不這樣，唐市長，改天我再請大家吃飯。”李書福急忙道。
“免了吧。“唐一山站起身來，淡淡的說，“李廠長，我要去車間轉一轉。”
聽說唐一山要去看工廠流程，李書福心裏有些不情願，不過他根本沒有理由拒絕一位分管國企副市長的合理要求。
隨後，一行人去了車間，在巡視車間的過程中，唐一山禁不住想趙鳳凱對他說過的一段話：“李書福這個人在廠裏從最基層工人幹起，當過技術員、車間主任，是管理企業者，麻紡廠實際上運轉良好，這裏麵沒有發不起工資的道理啊。
一想起這段話，唐一山對李書福和這次麻紡廠罷工的事情心裏更有譜了。
走出廠房之時，唐一山與麻紡廠廠領導一一握手，最後才與李書福握手，道：“李廠長，我知道你對企業管理有著深厚的技術，這一點我很放心啊，不過，我走之後，你要多到醫院看望那些受傷的工人。”
“那是，那是，我自然回去醫院的。”李書福表麵上滿臉堆笑道，可是琢磨了一下唐一山的前半句話，越是琢磨越感覺有些意味深長。
唐一山離開了麻紡廠，李書福一個人心事重重地到車間轉了一圈，剛回到辦公室，一名銷售部經理走了過來，道：“老板，今天唐一山對你的評價很高啊。”
這名經理和李書福有點沾親帶故，是個善於阿諛奉承之人，李書福沒有把他當成外人。隻聽李書福一聲重歎，“我聽人說，唐一山雖然年輕，但卻老成持重，人也很狡詐，今天他是話中有話，明著誇讚我，實際上是懷疑我的個人啊，你想，唐一山為什麽要我去醫院看望受傷的工人？他不就是想讓我在工人麵前難堪嘛！”
這個經理罵道：“那幫工人都***想找死，要不是武警和防暴警察去了，我真希望他們全部都死在鐵軌，被火車軋死。”
李書福陰著臉，道：“別罵人了，就積點口福吧，你去街上買些補品，回來後陪著我去醫院。”
唐一山回到了辦公室，馬上想到了麻紡廠分管生產的副總經理朱雲義，按照政級別來說，朱雲義的級別是處級，相當於下麵縣城的縣長和副書記，於是，唐一山立刻讓秘書孟楠打電話給朱雲義。
時間不長，帶著眼鏡的朱雲義來到了，剛一進門，唐一山便問，“朱經理，不知廠裏什麽時候可以恢複生產？”
朱雲義納悶了，心說唐一山不是剛剛視察完廠區嗎，這句話他應該提前問李書福啊。不過朱雲義還是很高興地道：“唐市長，由於這次罷工有不少工人受傷了，所有生產車間要想一下子全部恢複生產，是有些困難。”
“廠裏共有多少車間？其中多少車間恢複了生產？”唐一山問道，其實他今天到廠區視察的時候，心裏已經有數了。
“整個生產部一共十七個，能恢複生產的車間是九個。”朱雲義答道，心想，唐一山去視察的時候，這些基本常識，他怎麽沒有問起李書福啊。
“我知道了，朱經理。”唐一山微笑著說，“你一直從事一線生產工作，這一點你有著豐富的工作經驗，我打個比方，假如你來當麻紡廠的廠長，不知你能否勝任？”
朱雲義心頭一喜，暗道，莫非唐一山要對李書福下手，要不然他也不會作這個假設。於是便急忙道，“我在麻紡廠一共工作了十五年，統管全廠還是能夠勝任的。”
“嗯，那就好。”唐一山站起來，“希望我們今天的話不要對外人提起，這對你有好處，記住了嗎。”
“當然，當然，這中間的利害關係，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行，你走吧。”唐一山說著，讓孟楠送朱雲義回廠裏去了。
一連四五天，唐一山每天都要去麻紡廠一次，通過四五天的調查，唐一山對麻紡廠有了初步認識，但他很謹慎，很少表示對麻紡廠的真實看法，原因在於兩點，一是要去請教省城龍州找副市長魏文正，魏文正以前在紫陽市當副市長的時候，曾經分管企業，在麻紡廠內部方麵有著深層的了解；二是要盡快核實李書福任職廠長時在哪些方麵違紀，隻要查出了，便可申報市紀委，雙規李書福。
下午，唐一山去省城找魏文正副省長去了，由於還有秘密的看望馬玉嬌和三龍，到了晚上也沒有回來，然而，此時的時間，在望京賓館的樓下，出現了李書福的身影。
就在李書福進入賓館時，遠處高樓上暗中監控的一名幹警已經拍攝下來他的活動畫麵，這名幹警是林薇的副手，而林薇正隱藏在另一處監控婁萬河的居住所。
李書福剛進入婁萬河的門，發現史都華也在這裏，便急忙就迎了上來，先是跟婁萬河問了好，然後對史都華笑著說，“史市長，您也在？”
史都華不悅，批評道：“李廠長。唐一山現在隨時都會暗中派人盯梢你，你怎麽跑了過來啊？”
婁萬河道，“老史，是我讓他來的。”
史都華聽了，這才作罷。
酒席是在婁萬河的客廳開辦的，隻有婁、史、李三人，卻沒有了上次陪史都華睡覺的那兩個女子。
晚餐後，酒足飯飽，又所謂是飽暖思**（河蟹）欲，這時史都華側身對婁萬河低語道：“婁市長，要是那對女子晚上要過來就好了。”
“上次她們不是陪了你嗎。”婁萬河立即明白史都華的意思，哈哈大笑著說，“原來老史寶刀未老啊。”
“她們還想那事。”史都華想著那夜的瘋狂，嘿嘿樂道，“這兩個妞兒，有股子瘋勁。”
婁萬河說，“她們倆逛街去了，等下她們回來後，我讓人把她們送到龍鳳酒店。”
龍鳳酒店是史都華一個堂弟開的酒樓，酒樓後麵有棟小別墅，那是史都華的臨時行宮，本來，史都華要把美女主播蘇瑤或者是李湘雲弄得別墅裏金屋藏嬌，但是兩個女子很聰明，史都華搞了那麽長時間，也沒有把她們其中的一位弄到手。
婁萬河送走了史都華後，便關著門和李書福談話。
“李廠長，你要看到形勢，凡是抱國企大腿，是沒有好果子吃，雖然屬於處級幹部，但是如果市委要讓你下台，唐一山存心想讓你進監獄，你早晚一天非毀在唐一山他們手裏不可。”
婁萬河說著，摸出兩根古巴雪茄，遞給李書福一支，點燃後，大力的抽了一口，繼續道：“想當年我是省委委員，人大代表，副省長，可是這個副市長在政府眼裏就是個玩意，是個擺設，隻因我兒子在沙集鎮當副鎮長幹了一些違紀的事情，上麵的一紙調令就剝奪了我們奮鬥二十餘年地位置，一下子就將我調職貶到鳳鳴市當副市長，本以為我還能再繼續升職，沒想到在那個時候偏偏是蘇步雲當市委書記，蘇步雲比他女婿唐一山厲害的多，他當市委書記三年多，硬是壓在我頭上三年多！”
說到這，婁萬河揉揉一張幹癟的瘦臉，狠狠道，“蘇步雲現在都當上副市長了，我***來到紫陽市還是當個副市長，就是這樣，唐一山和蘇步雲也不放過我，尤其是唐一山這個人，動輒就暗中調查我，還跑到省政府打聽我為什麽會突然調到紫陽市了！真是可惡！就是唐一山以前奪走我兒子的女朋友蘇蜜桃，我太恨唐一山了，也恨蘇步雲這個勢利小人，就是因為蘇蜜桃的逃婚，就是因為林青山的唐一山的義父，蘇步雲想巴結林青山，我和蘇步雲最終斷了將近三十年的交情，所以，我要報仇，既然要報仇，我才唆使你李書福的工人罷工，給紫陽市添亂，造成混亂。”
李書福頗有同感的說，“婁市長，你的情況我知道一些，再怎麽說現在的處境比我好的多啊，想當初我從一個基層工人幹起，為了麻紡廠可謂嘔心瀝血，當年廠裏效益好之時，政府讓我當人大代表，給我榮譽和地位，可是企業效益下滑，他們翻臉無情，唐一山還屢次到我廠裏，目的就是想多查我的事兒，他這是要搞死我啊。”
婁萬河勸道：“李廠長，工人罷工的事兒，遲早會被唐一山查出來的，到時候你我都逃不了關係的，趁著還在位置上，多為自己留條後路，如果你不聽我勸，非要你把一條命賣給了政府，到時退休以後，誰又會理睬你，你又能得到什麽？”
李書福的臉色被雪茄煙熏的通紅，問：“婁市長，你有什麽主意？”
“我們現在是同一個繩上的螞蚱，不分彼此的。在我的官場交往圈子裏，如今的天南省省裏有常務副省長胡勝誌，紫陽市有史都華和我，還有一個跟唐一山不對脾氣的市長周天忠，麻紡廠內有你，隻要你盡快把麻紡廠就可以變成我們的產業，到時天高任鳥飛，你何必把自己關在籠子裏。”
李書福此時完全明白了婁萬河的意圖，心驚膽戰的問道：“具體怎麽操作？”
“我兒子從國外回來了。”婁萬河神秘的一笑，“很簡單，複製，我們成立股份製企業，你把麻紡廠的客戶介紹過來。把業務骨幹、機器設備轉移過來，隻要老廠死亡，一個新廠就誕生了，到時候由你當老總，我兒子當副總，可以吧。”
李書福猛抽了兩口雪茄，煙氣隻把他嗆得劇烈咳嗽，婁萬河繼續勸道：“省裏有好多家老化的國有企業都是這麽做的，李廠長，你完全放心，絕對沒有風險，老廠破產以後，業務骨幹自然進了新廠，對他們來說也沒有損失，到時新廠扔掉債務，隻需要幾年時間，就可以重新占領紫陽市，打入國內市場，與蘇氏集團比個高低。”
“讓我想一想吧。”李書福一想到婁萬河這是在替他兒子婁浩義做打算，一時沒有鬆口。
婁萬河見李書福逼近猶豫，忽然軟硬並施，道：“老李啊，你得抓緊，這一次麻紡廠罷工，市裏對企業領導班子已經有了看法，唐一山一旦把真相調查出來，上報到市委和省委，上麵未必能放過你我啊，如果你被調離或坐牢，就等於你完了，一個新公司也完了，你和我兒子的美好前程也全完啦！”
李書福聽出了其中的味道，道：“這是對我的威脅嗎？”
“不是，是最真誠地提醒。”
“讓我再想一想。”李書福嘴裏道，心裏在說，這話純屬是威逼利誘我，婁萬河真***不是東西，早知這樣，我就不會跟他串通一氣唆使工人罷工了。
然而，兩人在談話的時候，卻萬萬沒想到林薇會親自上陣，就在望京賓館對麵的一家賓館裏的窗戶邊上，秘密的監視著。
時隔二天的下午，唐一山正準備將他所有的調查報告多審核幾遍再呈給市委，突然從東山省傳來了韓四明天被執行槍決的消息。
消息是東山省最高法院院長周子琪親自打電話給唐一山。前些年，林青山擔任東山省省委書記的時候，周子琪隻是法院的副院長，不過，林青山是個嚴肅而**律的領導，他很重視周子琪這個人，在他擔任省委書記沒到一年，便提拔了周子琪。周子琪內心非常感激林青山，便更加賣力的工作，後來林青山調回天南省當省委書記，他也想繼續跟在林青山身邊做事，但是林青山隻說讓他再等等，以後有機會會調他到天南省。周子琪有心想早點調過去，便想跟唐一山認識，從中讓唐一山跟他義父林青山說好話，好早點調走。
就這樣，周子琪打聽到唐一山和韓四以前的關係之後，便把韓四即將被執行的消息告訴了唐一山。
原來，韓四和紫陽市原副市長安克誠是一起異地關押在東山省省城青州一監的，隻因安克誠屬於廳級幹部，受賄貪汙涉嫌的金額巨大，公，檢，法還沒有三堂會審，因此安克誠的宣判還沒有結果。而韓四屬於黑社會性質的犯罪集團，基本上按照刑事案件審判的，所以審判結果下來的快一些。
唐一山思來想去，便暫且丟下手頭上的工作，奔赴東山省送韓四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