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趁著飲酒空檔，賈政小聲詢問：“族學之事，真要改變？”

族學之事，前後規矩變化太大，之前王爺責令族人未曾加冠少年，要麽進入軍中從軍，要麽就是進入族學。

現在，隨其所願，自由選擇。

甚至，賈家拿出白銀萬兩，作為家族資助族人資金，每人最多可獲得無利息的銀子千兩，作為生意啟動資金。

如此一來，誰還願意讀書從軍？

豈不是都要拿著銀子做生意？

如此一來，之前王爺所作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賈政很是不解。

賈赦也湊過來，小聲道：“王爺，無利息一人可得千兩銀，是不是有些多？”

“嗬嗬...”

賈蓉輕輕一笑，這些問題他不是沒有考慮過。

千兩銀子的確多，卻是一個人的上限。

既然是支持族人，就不要設置各種限製。再者，也未必每一個人都是會用得上千兩銀：“先回答大老爺的問題，這一萬兩銀子，王府提供。”

賈赦訕訕，榮國公府已經沒有多少家底。

還了國庫欠銀，賈家幾乎被掏空，再有省親別墅的建造，還是用的外甥女林黛玉的銀子。

現在，林黛玉住在王府，而且年齡也大了，當初都以為這姑娘要嫁給大臉寶的，所以銀子就這麽用了。

現在呢？

人家要是嫁給別人，這銀子還是要還給人家的。

上次賈璉被扣押教坊司，還是王爺帶著銀子去領回來的，對了，還欠了王爺帶著利息的十萬兩銀子呢。

想到這裏，賈赦心裏哼哼幾聲：“那銀子，自己還去吧，我也沒多少銀子。”

十萬兩啊！

關鍵是，那十萬兩銀子，王爺根本沒有花出去。

賈政沒什麽意見，榮國公府現在沒有多少銀子，不過，現在榮國公府今年，還是頗有盈餘的，各地產業，進項近三萬兩。

萬兩銀子拿得出來，王爺既然承擔，他自然不會多說。

“至於二老爺的問題，我且問二老爺，如果給你銀子，讓你讀書，未來可能當官，你是選擇從軍還是做買賣？”

這個問題，賈蓉想得很清楚。

賈芸、賈蘭他們已經做出榜樣，況且，進入族學，還有每月有銀子二兩，誰不願意讀書？

承擔風險去做買賣？

其次，賈蓉還有每年的三個國子監名額，這都是族人所渴望的。

做買賣，可以獲得千兩銀，但是...這不是白給，而是需要還銀子的，限時三年免利息，三年後利息也會有。

當然，為了防止有人單單為了銀子，拿著去享受，來支取銀子的時候，是要先拿出一些做生意證據，還有計劃才能支取的。

賈政沉默：“王爺思慮周全，是我目光短淺了。”

“如此你就放心吧。”

賈蓉信心十足：“一個家族的希望，是有自身情況而定的選擇。一味地強製性，未必就會有收獲。就比如寶二叔，也是進入族學了，但是最終他不如環三叔與蘭哥兒。”

賈政臉色有些黑，提起那個不肖子，賈政就手癢癢，想要找棍子打他。

戲台上戲曲忽然結束，薈芳園突兀的陷入詭譎的靜謐。

這種靜謐，讓人很是難受。

剛才戲曲震耳，現在突然沉寂。

主要是，二樓剛才還是喧囂不斷，笑語連連，現在也是陷入沉寂。

這時候，賈芸身邊，有一個小丫鬟，在賈芸身邊似乎在說什麽，薈芳園陷入沉寂，小丫鬟聲音也是戛然而止。

但是眾人還是聽到了二太太三個字。

賈政臉色頓時比剛才還要黑，要說他有一個不肖之子，讓他氣悶。

他有一個麵慈心狠，念佛無善的妻子。

她，又做了什麽？

說了什麽？

賈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的正室夫人，怕是又惹了禍。

這都多少次了？

被罰、被訓斥，丟了臉麵的次數還少？

就不能長長心？

賈芸略有尷尬，這麽多人，就隻有他的妻子身邊的丫鬟，前來打小報告，還真是讓人難為情。

但是，賈芸眉宇間，還是有些暢快之感。

老太太拿著他的妻子說事，被王妃娘娘幾句話幫助化解尷尬。

他的妻子可是四品恭人，真正的權貴之妻！

有身份，有地位。

豈容爾等隨意說笑？

“這個...王爺，樓上出現了些許問題。”

賈芸笑了笑，化解自己的尷尬。

......

“我...”

王夫人麵色一白，王妃娘娘這幾個問題，可是靈魂之問！

嫁過來之後，為丈夫、子女、公婆還有家族帶來了什麽？

榮國公府人脈用掉不少，將她的兄長捧上九邊巡檢的位置。

其次，做了什麽？

她做了什麽？

她是權勳之女，身居閨中的時候，雖然讀書不多，但是她也是大家千金。

似乎...

沒有為丈夫做什麽？

幫助丈夫升官發財？

還真沒有，要說有，就是誕下兩子一女。

子女？

大姑娘可是老太太一直帶身邊撫養教導，長子年紀輕輕而去，次子...也是被老太太養著，但是她，也沒有少寵溺。

次子...王夫人雖然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真的是一無是處。

至於公婆...她是奉承孝敬著的。

家族？

隻是利用了，哪裏幫助過家族？

再者，她當初也不算是下嫁，她太激動了，才會有那種想法。

當年公公代善公還活著，那時候作為榮國公的代善公，依舊維持榮國公府依舊高高在上，她是高攀！

然而，事實上，她就是權勳之女，豪族千金，要說做到了什麽...念佛算不算？

王夫人有些呆，也有些呐呐無言。

怎麽就保留以前習慣，以為自己才是主子，說話不過腦子呢？

滿屋子內的人，一雙雙眼睛盯著王夫人。

看不起小門小戶？

你這麽嫌棄小門小戶，王妃娘娘也是小門小戶出身，但是王妃娘娘，嫁過來之後，安平郡王可是平步青雲，都直接從縣公晉爵王爵。

能說，這其中沒有王妃娘娘功勞？

你呢？

榮國公府的二太太？

當初二老爺入工部，可是跟著小門小戶出身的秦大人學習工部各項政務的。

王家幫助了二老爺什麽？

再有，二太太嫁過來之後，二老爺依舊還隻是一個從五品工部員外郎。

沒有升啊。

大臉寶？

那就是被養成了紈絝，嘴上不能說，但是大家都知道。

現在隨著年齡漸漸長大回想起來，大臉寶不在榮國公府這兩年，仔細思索，大臉寶敗壞了她們的清譽，愛吃丫鬟嘴上胭脂...

讀書不行，習武不行，後宅小霸王是也。

至於家族？

處處打壓族人，完全沒有給族人帶來多少好處。

“王妃娘娘，臣婦知錯了！”

王夫人暗歎一聲，這次又要入宗祠吧。

安平郡王夫婦，也就這點本事了。

反正到時候皇貴妃娘娘省親，代表著皇家臉麵，我還是能出來的。

秦可卿冷視王夫人：“賈王氏，屢教不改，屢屢藐視族人尊嚴，不能和睦族人，為人妻不能為丈夫安穩後宅，為人母不能教子成才，為人媳可曾關心婆母？為家族...你全然無慈善。”

“是以，我以族長夫人名義，管理家族內眷，賈王氏麵壁宗祠一年，賢妃娘娘省親，亦不得出！”

“何時徹底悔改知錯，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