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義...

這個名字有些陌生，記憶有些長遠。

孫長峰還在緩慢衰老的麵容，有些抽搐。

老道堅持不了多久了...就要羽化了，這個時候太上皇來做什麽？

是的，太上皇姬明義來了。

太上皇名諱，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人提起過。

禦極天下的皇帝，名諱自動隱去，他人不敢隨便提起。

再看原本麵前的賈蓉，已經失去蹤跡，孫長峰忐忑起來：太上皇哇，你可不要耽誤時間，老道就隻有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了...你要是在這裏盤桓太久，老道就隻能羽化這條路。

許譚微微抬頭，這個時候太上皇到來，必然是有事情的。

天機！

國運！

站起身來，許譚看了一眼孫長峰，孫長峰點頭之後，這才走過去開門。

門外，隻有太上皇一人，與以往不同，在賈蓉一顆包治百病丸幫助下，原本烏黑頭發，麵容看上去與建元帝差不多的太上皇，這時候須發花白，臉上也多了褶皺。

“貧道見過上皇。”

許譚稽首一禮：“上皇來意，貧道與師叔已經知曉，進來吧。”

孫長峰雙眼中閃過一道光彩，單單太上皇如此憔悴容貌，孫長峰就明白，太上皇這位禦極天下數十年，做了太上皇，依舊把持朝政二十年的皇者，必然是發現，大周內部出現了問題。

來這裏詢問天機，詢問國運。

與上次不同，上次是恒益道長天地五行陰陽天機陣，衍算天機，最終羽化，得到些許天機讖語。

也不知道太上皇現在，有沒有參悟明白。

“見過兩位道長。”

太上皇很是客氣，這兩位道長都是奇人，上次恒益道長，付出慘重代價，而知曉天機，送他一卦讖語。

如今太上皇才剛剛明悟，神將...庇佑大周的神將，已經不在了啊。

太上皇很是難安，再加上孫女兒魂殞淮河，太上皇這兩天並沒有休息好，左思右想，還是不安，就來到了這裏。

“嗯？”

看到孫長峰的模樣的時候，太上皇悚然一驚。

太上皇見過孫長峰，仙風道骨，須發烏黑發亮，年事已高，但是看上去也就是中年模樣。現在，須發雪白，看上去命不久矣。

這種情形，與當初的恒益道長何其相似。

想到恒益道長，太上皇內心很是感動，為了大周國運，恒益道長可是付出了生命啊。

現在這位孫道長，也是如此：“孫道長...”

“嗬嗬...”

孫長峰淡然一笑，有幾分灑脫：“老道終究還是地機一脈，道行不如師兄，付出生命為代價，依舊沒有看透這天機啊。”

許譚微微一愣，恍然而悟。

師叔要是被安王救治，最終結果也隻能追隨安王賈蓉而去。

特別是現在太上皇見到師叔如此模樣，要是被安王賈蓉所救治，到時候以這種行將就木模樣，重換生機，太上皇必然有所懷疑。

長壽之法，尚有人尋，不死之秘，誰肯放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再有...師叔本身不是天機一脈，所以嚴格意義上，不屬皇宮中人，也無需告之太上皇天機。

師叔，一定是有所保留。

而他，作為宮中之人，未曾衍算天機，所以...不知道。

別人告訴我的，不是我衍算出來的，不好意思說出來，說出來，不就是出賣了師叔？

許譚心念電轉的時候，這邊的太上皇滿臉失望。

恒益道長，乃是他的父皇時代，就已經存在...衍算天機一道，無人可比。付出生命代價，隻送他一卦讖語。

可惜...他明悟的太晚了，安王賈蓉...回不來了。

就算是不死，皇帝種種做法，賈蓉也不會再出現。

“天機，天機...”

太上皇苦笑一聲：“不可強求啊。”

孫長峰沉默不語。

許譚微微一歎：“上皇，天機不可強求，然而必有所指引。貧道道行不如師尊與師叔，也僅僅從天機中截取些許秘密。”

畢竟是托庇於大周國運而生，許譚沒得選擇。

要是不為大周國運而謀劃，隻能被大周國運而反噬。

到時候天發殺機還沒有弄死他，大周國運反噬，就讓他轉世輪回都沒有機會。

孫長峰不同，他是地機一脈，不受此限製。

縱然這段時間躲在宮中，而避開天地殺機，欠下因果，也有的是辦法償還。

“哦？”

太上皇很是驚喜：“許道長請言...”

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太上皇有些意外。

許譚看了一眼孫長峰，發現孫長峰緊閉雙眼，這會兒又衰老不少：“大周，失去了一次真正意義上昌盛的機會，本來大周已經孕育聖君，可惜胎死腹中...”

幾分真，幾分假。

孫長峰將要因賈蓉而活，自然不會出賣賈蓉。

太上皇神色一變，有些難看。

這裏很是偏僻，這裏根本無人，這裏的人絕不會知道宮中發生的事情。

聖君！

胎死腹中！

還能有誰？

他的兒子，當今皇帝，將大周昌盛的種子，直接扼殺腹中。

那麽...大周...

太上皇額頭上見汗，身子有些搖晃：“聖君胎死腹中...聖君胎死腹中...”

看到太上皇失魂落魄，許譚心中不忍：“上皇，大周略有動**，但是曾有稅政之策，得到天下民心，隻要...民心可穩，大周無恙。”

話已至此，許譚閉口不再言。

稅政？

太上皇有些恍惚，這還是蓉哥兒還在的時候，提出來的利國利民之舉，並且因為這件事情，得罪天下商賈。

大周神將墜落淮河，天下商賈，竟然偷偷聚宴而歡慶...

可惜，大周皇帝...他早就已經看透，所以之前種種舉動，就是讓賈家與皇族之間，能夠相互扶持走的更遠。

皇帝，終究還是信心不足，而為後世謀劃...本朝之事尚未徹底解決，去解決未來之事，這本就是...

愚蠢。

一步錯，步步錯...神將不在，大周很多人野心複起，難以壓製。

就算是忌憚賈蓉，也不是現在就要決裂吧。

誰也沒想到，賈蓉如此敏感，僅僅一個稱呼的變化，就抓住了皇帝心態的變化，最終...不對！

賈蓉已經死了，這不是賈蓉的算計。

太上皇心亂如麻。

“上皇...”

許譚微微搖頭，大周本來國運蒸蒸日上，如果再有半甲子發展，繼續利國利民，還可持續百年之久...

然而，命數輪回，天地規律，沒有永久昌盛的王朝，一代人一種看法，盛世之下，則是失去民心的開始。

任何一個朝代，富裕起來，妖魔鬼怪就會出現，愚蠢之人，怠政之人，像是傻子一樣，出台國策，誤國誤民。

民心漸漸失去...最終亡國。

好在大周，之前免了農戶各種稅，現在還有民心：“貧道師叔，耗損壽元衍算天機失敗，命不久矣，些許傳承，貧道還要接受...”

這是要送客了。

太上皇神色鬱鬱離開，賈蓉帶著秦可卿再現。

秦可卿眼睛微紅，有些淚水凝聚。

皇帝薄恩寡義，但是太上皇，她的皇祖父...未曾負他們。

賈蓉目光沉凝，抬頭望天...這一切，非是他要選擇，而是不謀算，連累的人太多了。

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