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至於這第二個消息呢?那就更加容易猜了,這說明了賈老太太的確是很想念林黛玉;暫且不說這裏麵究竟有幾分是真心?幾分是算計?

這多少也就表明了一件事情,即便是賈敏已經去世了好幾年;對於林黛玉這個賈敏唯一的骨血,賈老太太並不是真的就一點子感情也沒有。

雖然周瑞家的透露出來的這兩個消息,對於林若蘭來說都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沒有多大的用途,不過這周瑞家的心意林若蘭還是收下了。

“勞煩周嫂子辛苦走這一遭了。”林若蘭對著周瑞家的點了點頭,不鹹不淡的說道;同時一枚刻著繁瑣精美花紋的金葉子,輕巧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到了周瑞家的手心裏。

周瑞家的傻眼的看著自己手心裏突然憑空多出來的這枚金葉子,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那麽一點發幹;身為王夫人得力助手的周瑞家的,但凡經過她手的金銀珠寶不知幾何?

不過像林若蘭賞下來的這枚金葉子,饒是見多識廣的周瑞家的;也忍不住暗暗咂舌,撇開這金葉子的分量不說;單看這上麵雕刻的精美繁瑣的花紋,就知道這玩意值老錢了。

林若蘭的一番舉動,讓周瑞家的對於有關林姑爺家非常有錢這一傳說;再一次得到了完美的印證。

“都說這林姑爺家是清貴世家有錢得很,還真是的;嘖嘖……動不動就打賞人金葉子,這得多燒錢啊?”

很明顯對於林若蘭這樣大手筆的打賞,周瑞家的認為非常的敗家;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地搖了搖頭,不過這臉上卻依舊不顯山露水。

“奴才謝謝林姑奶奶的賞賜。”周瑞家的對著林若蘭彎腰行了一禮說道。

林黛玉則是好奇的問了一句:“周大娘,外祖母家還有跟玉兒年紀差不多的姐姐嗎?”林黛玉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羨慕的神色。

林若蘭微微一笑神色柔和了不少,林家就隻有林黛玉一個小孩子;平時沒有兄弟姐妹的林黛玉,一直就很羨慕別人家有很多的兄弟姐妹。

嗯……或許自己可以跟爹娘說一說,這賈敏都已經去世三年了;自家的哥哥也應該再找一個新的嫂嫂,給林家開枝散葉多生幾個漂亮的小寶貝;這樣的話玉兒也就不會太過孤單了。

‘啊砌’遠在揚州的林如海突然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咦……難不成是得了風寒著了涼?”林如海伸手揉了揉鼻子一臉納悶的說道:“這種天氣自己居然也會感冒?”

林如海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自家的寶貝妹妹給惦記上了。

“回姑娘的話。”

大概是因為林若蘭在身旁的緣故,周瑞家的並沒有因為林黛玉年紀小小就存了輕視之心;反而一臉恭敬的說道:“府裏頭確實有三位跟姑娘年紀相仿的小姐妹,一個是府裏頭大老爺家的二姑娘叫迎春;一個是府裏頭二老爺家的三姑娘叫探春,還有一個則是隔壁寧國府的四姑娘叫惜春。”

“那這三個姐姐妹妹也都在外祖母這裏嗎?”林黛玉仰著小臉追問道:“回頭玉兒就可以見到三位姐姐妹妹嗎?”

“林姑娘,我們老太太喜歡熱鬧;這三個姑娘都親自養在跟前,今天老太太交代了府裏頭有遠客來;姑娘們都不用去家學,這會子應該正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著;回頭林姑娘你就可以看到了。”

說話間一行人終於來到了正房大院,一水的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兩邊的回廊之上更是掛滿了各色鸚鵡,還有畫眉、黃鶯等各種鳥雀。

“這裏應該就是榮禧堂了吧?”林若蘭一臉若有所思的暗附道。

台階上坐著十幾個穿紅戴綠打扮的花枝招展,偏生這摸樣兒也都一個賽一個標致的俏丫鬟;一看到周瑞家的帶著人來了,趕緊笑盈盈的迎了上來。

“周嫂子辛苦了,這一定就是林姑奶奶跟林姑娘了吧?奴婢見過林姑奶奶、林姑娘,給兩位請安!”

一個十六七歲看樣子應該是大丫鬟的紅衣女子笑吟吟的說道,一麵示意其他的人去將簾籠撩起來;一麵又差人先進去回話。

林若蘭放開了神識,就聽到正房裏麵有人說道:“回老太太、大太太、太太的話,林姑奶奶跟林姑娘來了。”

林若蘭帶著林黛玉才剛進入榮禧堂,就看到兩個漂亮的丫鬟;攙著一位鬢發如銀的老太太迎了上來,林若蘭一看就猜到了;這個老太太應該就是林黛玉的外祖母--賈家的老祖宗,站在榮國府這座金字塔最高位置的人。

林黛玉在林若蘭的示意下剛想要拜見對方的時候,已被早她一步的賈老太太一把摟進了自己的懷裏;好一陣心肝兒肉的叫了一通並且放聲大哭了起來。

林黛玉雖然對於賈敏沒有什麽印象,不過小孩子嘛!很容易就會被人給影響,這邊賈老太太放聲一哭;林黛玉也被影響到了,兩隻眼睛哭的紅紅滴好不可憐;就連在這榮禧堂裏麵伺候的所有丫鬟、婆子們,也跟著一個個掩麵而泣。

呃……林若蘭心裏一片惡寒,這賈家的人不去演戲還真的是可惜了;在這所有的人裏麵有一個人引起了林若蘭的注意,在賈老太太不遠處站立著一個看似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

對方的摸樣長得倒是挺大眾化,沒有什麽特別出彩的地方;不過林若蘭可沒有錯過,自己剛剛帶著林黛玉進來的時候;就有一道狠毒的眼光緊緊地盯著自己,呃……更準確一點來說,對方盯著的人應該是林黛玉才對。

林若蘭很輕易的就找到了這狠毒眼神的來源,根據林若蘭的了解;在榮國府裏麵跟賈敏有仇的人就隻有一個,那就是二老爺賈政的夫人王氏。

嘖嘖……這要的多大的仇恨,才能夠讓王夫人在賈敏死後好幾年;都還念念不忘,甚至於將一顆仇恨之心轉移到了稚女的身上。

殊不知這會子王夫人心裏麵正得意著:“哈哈哈……賈敏啊賈敏!就算你生前處處壓我一頭那又如何?就算死老太婆處處偏心與你那又怎樣?你還不是一樣沒命享受,說來說去你也隻不過是一個短命鬼而已。”

“哼……這會子你人都已經死了,我看你還那什麽跟我來鬥、來爭?你放心,你留下來的這個小孽種;我一定會好好地疼愛她,一定會讓她早一點到下麵去陪你跟你作伴;免得你到了底下太寂寞。”王夫人的臉色一陣扭曲,她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略帶瘋狂的神色。

林若蘭憐憫的看了王夫人一眼,真不知道賈敏活著的時候到底讓她吃了多大的虧?怎麽會讓一個好好地人變得魔障起來,都說了這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個王夫人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才好。

這邊賈老太太跟林黛玉祖孫倆個人抱頭一頓痛哭之後,賈老太太方才親熱的攜著林黛玉的手走到了林若蘭的麵前:“這位一定就是玉兒剛才口中所說的姑姑吧?”

“老太太好!”林若蘭不鹹不淡的跟賈老太太打了個招呼。

“好好好!”賈老太太另外的一隻手牽起了林若蘭的手來,神態間對於林若蘭的冷淡不但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相反地還特別的親熱,這讓一旁的眾人一個個心裏大呼不解。

賈老太太是什麽樣的人?她可是站在榮國府金字塔頂端多年的人,尤其是賈老太太的那一雙眼睛;可是銳利無比,沒有什麽可以逃得過賈老太太的一雙眼睛。

對於林若蘭是老神仙清微子老道士徒弟的這件事情,世人幾乎都知道;撇開林若蘭的這一身份不說,當林若蘭牽著林黛玉走進榮禧堂的那一瞬間;賈老太太就已經看了出來,眼前這個白紗遮麵的女子不簡單。

眼前的女子身穿一襲樣式簡單大方的白色曳地長裙,裙子上閃爍著淡淡的熒光;以賈老太太見多識廣居然愣是沒有看出來,對方身上用的是什麽料子;但是有一點賈老太太卻能夠肯定,這料子一定不是凡品。

嘿嘿……當然不是凡品咯!這可是鳳羽寶衣,普天之下隻此一件;你說珍不珍貴呢?

女子白衣如雪,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絲綢般順滑的秀發隨意的飄散在腰間,身材纖細蠻腰贏弱更顯得楚楚動人;烏黑的青絲撩了些許盤成發髻,整個身上除了簪在頭發上的一根白玉梅花簪之外;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多餘的飾品,卻更加彰顯的對方高貴凜然清新素雅。

這麵紗下的容顏雖然看不見,但是就這一身打扮跟通身的氣勢;賈老太太的心裏依舊不自覺的閃過四個字--仙姿玉容!

賈老太太一麵攜著林黛玉跟林若蘭,還不忘記一一跟林黛玉做著介紹:“玉兒,這就是你的大舅母;這變得這個是你二舅母,還有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婦珠大嫂子。”

賈老太太的手從邢夫人、王夫人、以及李紈的麵前一一掠過,詳細的對林黛玉做了一番介紹。

“玉兒見過大舅母,給大舅母請安!”林黛玉得到了林若蘭的暗示,輕輕地掙脫了賈老太太的手,走到邢夫人的麵前拜了一拜。

“我的兒,快快不用這麽多禮;起來吧!”邢夫人在榮國府一直都是不受重視的一員,林黛玉的這一拜倒是讓邢夫人頗有幾分受寵若驚;居然親自伸手將林黛玉給攙扶了起來。

“這府裏頭是姑娘的外祖家,姑娘到了這裏無需太過見外;就當自己家一樣。”邢夫人還很難得的叮囑了林黛玉幾句,倒是讓賈老太太對她側目不已。

“玉兒謝過大舅母!”邢夫人的一番話,到讓林黛玉小小的心靈裏生出了不少好感來。

“嗯……老大家的,你這番話說的很有道理;回頭讓人交代下去,切記不可怠慢了我的玉兒;如果你們誰讓玉兒受到了一點點的委屈,我老婆子可是不依的。”

賈老太太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若有似無的往王夫人那邊瞄了一眼;雖然賈老太太有了一定的年紀,不過這人老心裏卻不糊塗;不但不糊塗反而還非常的精明,她可是清楚得很;自己的這個二兒媳婦一直就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主。

賈老太太的這番話,何嚐不是帶有敲打王夫人的意思在裏麵;要知道老二媳婦可是一直就跟敏兒不對盤,賈老太太是個人精;她這是擔心王夫人會將對賈敏的怒氣,遷怒到林黛玉的身上;在未雨綢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