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冰糖雪梨

烏紅得發亮的書桌上擺放著數十方硯台,各色的筆筒裏插滿了上好的筆。而林璟玉則端坐在椅子上,懸著手腕在桌子上練著字,而林璟玉的四個大丫鬟之一啊笙則在旁邊靜默的磨著墨。語簫忍了忍快要打出來的哈欠,看了看同樣一臉疲色的啊笙。看了一下時間,再看了看還在練字的林璟玉。上前說,“大爺,歇了吧?養養精神!”

“什麽時辰了?”

“快到未時了了!”

林璟玉想了想,將一整篇字再寫完,才將手中的筆放在山形者青玉筆架上。林璟玉活動了一下勞累的手腕,語簫走上前,輕輕的按摩著林璟玉的頸項。過了好一會兒,林璟玉站起來,將鋪陳在桌子上的宣紙拿起來吹了吹,仔細的看了看,才滿意的笑了笑。

自從林璟玉跟著徐文修開始正式學習過後,一天本就差不多要花五個時辰跟著徐文修。這個課業本就很沉重了,林璟玉自己還會花接近兩個時辰來溫習學過的課業再加上徐文修留下的課業。所以也隻能從中午的睡覺時間中抽半個時辰來練字,林璟玉自己也不敢做得太過分,畢竟現在他才八歲,還是按的虛歲,小孩子的睡眠必須是要保證的,而且如果中午不睡的話,下午就會沒精神,林璟玉還是很會打算的。所以他的時間就過得無比的趕。

在林璟玉將筆放下之後,啊笙也就停止了磨墨。自然看見了自家爺的自戀的表情,於是調皮的打趣道:“大爺,您的字越發精進了,看著極好看呢!要不要語簫把它裱起來?”

林璟玉轉頭看了一眼站在後邊的帶著笑意的啊笙,說:“爺的字本來就好,這張就一般吧!如果實在是敬仰爺的風采,就藏在心裏,別說出來!爺會不好意思的,把這隨便收起來吧!”

啊笙:“。。。。。。。。。”

站在門外的小丫鬟煙柳的心中也也在翻騰,而進去的弦音的腳步明顯的在門檻上頓了頓,與為自己打簾子的煙柳相視一眼,勉強的穩了穩晃動的身形。才穩住手中端的東西,不免開口相幫。

“啊笙,你再怎麽樣也說不過他!就別尋思著怎樣在口頭上占便宜了!”

弦音將手中端的冰糖雪梨放在案幾上,對林璟玉說道。“大爺,剛剛雪蕊送來姑娘熬製的冰糖雪梨。聽到說大爺在書房用功,交給弦音就走了。”

弦音幾個也算是各有所長,語簫是一直跟著林璟玉的,所以在林璟玉的心中自是與別人不同,而林璟玉如果有頂頂重要的事兒也多多是交給語簫去辦。弦音以前是賈敏身邊的人兒,歲數自是比別的大些,也自是比別人穩妥一些。且又兼之她是府上的家生子,在府上的人脈什麽的也很廣,辦府上什麽的也都交給她。而言箏的言辭犀利,在口舌上決不讓半步,倒也是鬥嘴解悶的好人選而。而啊笙因其性格跳脫活潑,常能引得林璟玉發笑,算是最得林璟玉歡心的。

林璟玉看了看案幾上的冰糖雪梨,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這冰糖雪梨還是某日想起紅樓中林妹妹就是對薛寶釵送的冰糖雪梨和燕窩給收買的,所以就準備早早的打下預防針。雖然說自己以前很是欣賞薛寶釵的,有心計又極會使手段而且都很合適,他還是極為佩服的。可現在他是紅樓中那林妹妹的兄長,而他本就是一個極其護短的人,所以一切肯定得推倒重算了。而那冰糖雪梨甜甜的,自是比那苦澀難聞的中藥湯汁更得小妹妹的歡喜。所以自從知道這冰糖雪梨能治咳嗽之後,黛玉就果斷的追隨這冰糖雪梨了。而相比是早上請安的時候,自己咳嗽的兩聲,被黛玉注意到了,所以就趕著送了過來。其實也隻不過是昨夜看夜空確實美得不可言說就在外坐了會兒,然後沒想到居然早上起來就稍微有些咳嗽。還很是把幾個丫鬟自責難過了一番。其實吧,那冰糖雪梨確實挺好喝的,就連賈敏有時候咳嗽也隻喝冰糖雪梨。。可重點在於酸酸甜甜的是女孩子的口味吧,他可以接受甜的、也能接受酸的,可這酸酸甜甜的、、、、、、

啊笙和弦音自是看見了自家大爺的遲疑,也極是了解大爺他不喜歡酸甜的口味。不過呢,不喜歡是一回事,不喝是一回事!

弦音權衡了一下,示意性格活潑的啊笙上前。而明白了的啊笙就采用她最喜歡的一招。

“大爺,您不會是怕了吧?啊笙對你實在是太、、、、、、”啊笙給了林璟玉一個‘你懂的’的眼神,然後欣然的目不轉睛的看著林璟玉。準備在自家大爺一說出反對的話就打擊報複,她一定要扳回一成。

林璟玉忍住扶額的動作,沒動,假裝沒聽見。而弦音感覺頭頂上一群烏鴉‘嘎嘎嘎嘎嘎嘎嘎’的飛過,很有想死的衝動。這死妮子就不能換種戰術嗎?一直用這個大爺會‘免疫’的啊!

“大爺,雪蕊說是姑娘親手熬製的呢。很浪費了些冰糖和雪梨呢,大爺你不會是準備糟蹋了吧?”弦音看著指望不上那脫線的啊笙,決定自己親自出馬。

林璟玉仔細的想了想,然後出其不意的問,“黛玉做的啊?”

啊笙佩服的看著弦音,目光真摯深切。她的眼裏射出濃烈的佩服的光芒,生生讓弦音打了一個寒顫。

去收拾林璟玉床鋪什麽的語簫一回來就感受到屋裏這詭異的氣氛,掃了一眼案幾上的冰糖雪梨,也就明了自家大爺的糾結是從何來了,然後隻是看著難得有這樣子的林璟玉。

林璟玉看見自己的幾個平時算是‘恭敬‘的丫鬟都穩著,等看他的笑話。林璟玉眼睛閃了一下,出其不意的說。“黛玉這次做的,也不知能不能喝?”

語簫:。。。。。。。

弦音:。。。。。。

啊笙:。。。。。。

屋外的煙柳:。。。。。。

其實這個也不能怪林璟玉有此一問。

某日,林如海有些咳嗽,五歲的黛玉小同學就親手熬製了這難得的冰糖雪梨。然後顛顛的端過來,林如海很是感動。林如海雖然覺得這冰糖雪梨與平常廚娘熬製的有些出入,但估計想起是黛玉小同學的首次操刀就很給麵子的喝了一口。而當時他正好站在旁邊,很是清楚林如海當時扭曲的麵部表情。林璟玉肯定至少得5秒之後,那表情才緩過來。然後看著一臉忐忑的黛玉小同學,就吞了進去,然後麵部再次扭曲了5秒。然後隨手將那冰糖雪梨放在了案幾上,欣慰的對黛玉小同學說,‘黛玉真是長大了呢,父親很是欣慰呢。’然後黛玉小同學就歡快的顛顛的跑出去告訴賈敏去了,而林大人就故作威嚴的隨後就出去了。林璟玉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很是好心的解決了。情況是,林璟玉讓語簫將那冰糖雪梨端了回去,剛放在案幾上。就看見啊笙急衝衝的跑了進來,口喊‘渴死了、渴死了,水。’林璟玉就屈尊降貴的將那冰糖雪梨給遞了過去,而語簫還沒來得及阻止,就看見啊笙一口噴了出來。結果就是啊笙有半個月都不理林璟玉。還有一次是賈敏,據說、、、、、、

而啊笙自也是想起了那詭異的味道,然後怨恨的眼睛就目不轉睛的盯著林璟玉。

林璟玉看著怒火中的小姑娘,好笑的將那冰糖雪梨端起來喝了。

弦音默默的摸了摸炸毛中的啊笙的頭發,低下頭掩飾裂開的嘴角。活動了一下麵部表情,然後一臉悲痛的抬起頭。

啊笙一直有那個本事,讓人啼笑皆非。

“言箏姐姐,你回來啦!”煙柳看清遠方而來的人影的臉的時候,驚喜的喊。言箏難得溫和的對煙柳笑了一下,就進去了。剛一進去,就被啊笙撲了個滿懷。

“啊笙,沒想到我才離開了幾天,你就對我這麽愛慕了。真是讓姐姐好生感動啊!”

啊笙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委屈的看著言箏說,“言箏姐姐,啊笙好想好想你啊!”

言箏看了看這反常的小妮子,然後看了看好心情的自家大爺,問站在旁邊沉默的弦音和語簫。“啊笙又被欺負了?”言箏明顯的感覺到等她問出這句話後,啊笙的眼中的委屈更加深重了。然後就毫不意外的看見弦音先看了一眼溫朗淡然的林璟玉,然後對著她點了點頭。

言箏摸了摸撲在自己懷裏的啊笙,責怪的看了一眼林璟玉。

“言箏,你怎麽提前回來了?”林璟玉看見自己的對頭眼中不好的意向,明智的轉移話題。

原來這言箏是林府的家生子,家中父母是莊子上的管事的,這次言箏的爹傳信給她說,她娘不好想她了。言箏就求了林璟玉的恩典回去看看她娘,林璟玉順手給了一些常用的藥材讓她帶回去。

“娘的病已經好了,言箏也就回來了。”言箏自是不會告訴自家大爺,她娘的病本就是常年的老毛病 ,隻是這次的有些厲害,她娘以為挺不過去,就想見她一麵。她將大爺賞的藥拉回去用了,沒過幾天就好了,她娘感念大爺的功德也怕別人頂了她的差事,就早早打發她回來了。言箏突然想起一事,對林璟玉說道。“大爺,今天回來的時候,在路上聽見有人在說什麽賈不假、白玉床什麽的,說得好像是夫人的娘家。”

幾個丫鬟自是知道自家大爺對那賈家很關心,所以齊齊的等著他吩咐。

林璟玉努力的將紅樓夢想了一遍,然後就明白這就極有可能是冷子興言說榮國府一事。然後想起好像這次就是頂一個什麽缺兒,還讓林如海寫了個什麽推薦信。好像是和黛玉一道上京的,那這麽說,賈敏時日無多了?林璟玉不免心中一痛,畢竟是相處了一年多,而且賈敏對他一直都像是親生兒子一般。可最近賈敏的身子不反常啊,自己這一年多來一直小心的注意著,或者是說這次賈敏可以再撐些日子?以後讓她少操勞些吧,先把那賈雨村打發出去才是正經。

想明白了的林璟玉一抬頭就看見思個丫頭都等著發話,好笑的瞪了她們一眼。“該幹嘛幹嘛去!”然後就轉身進了裏屋了。

言箏轉頭瞪了他一眼,率先走出去了。而弦音則是拿著剛剛用來盛冰糖雪梨的白玉瓷碗出去了。

語簫和啊笙則跟著進去,語簫服侍著林璟玉躺在榻上安歇。語簫和啊笙兩人拿起放在案上的合歡扇,輕輕的為林璟玉打著扇,為他消些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