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徐文修到來

獸鈕三足紫砂香爐上空輕盈的飄出縷縷青煙,帶著淡淡的冷香。 林璟玉側坐斜倚刻著銘文的美人塌上,隨手翻看著地理誌記。語簫和言箏坐在林璟玉腳邊的矮凳上刺繡,時不時的看一眼斜靠著的盡顯風流的林璟玉,偶爾的拿著手上的繡品低低的交流兩句,唯恐驚擾了用功的林璟玉。

煙柳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象。衣衫淩亂的少主人隨意的側臥,閑散的翻看著書,腳踏邊,清秀的兩位姐姐沉靜溫婉的繡花。

而在煙柳進來的時候輕柔的繡鞋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響,就驚擾了語簫和言箏。言箏隨手放下手中的繡架和針線,示意煙柳跟著她出去。

“煙柳?”

煙柳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低下頭回著語簫的話

。“語簫姐姐,老爺身邊的年哥哥來找大爺。”

語簫隨著煙柳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看見林如海身邊經常伺候的小廝林年站在離門口一射之地的回廊上。看見她出來了,就往這邊跑過來。便跑便斷斷續續的喊,“語簫姑娘”

“我的祖宗,輕點兒!”語簫看見他急慌趕慌的跑過來,氣喘籲籲的。林璟玉是一個極其喜靜的人,語簫等人倒是跟著都習慣了輕言輕語。而當林璟玉看書的時候,語簫等就更是輕手輕腳了。

林璟玉本就沒有多專心致誌,畢竟像地理誌記這樣的讀物也沒到讓人沉迷的程度。再加上這周圍極靜,這樣的與周圍格格不入的聲響自是能引起林璟玉的注意了。

“語簫,誰啊?”

語簫狠狠的等了林年一眼,轉身進去。就看見林璟玉已經將手上的書隨手放在了案幾上,已經坐起來了。

“大爺,是老爺身邊的小廝林年。”語簫看見林璟玉坐起來了,便上前為林璟玉整理發冠和稍顯淩亂的衣裳。而言箏在林璟玉放下書的時候,就去為林璟玉換茶水了。

“那就讓他進來吧”

而站在外邊的煙柳和林年自也是聽見了林璟玉的話,煙柳打起簾子,林年便躬身進去了。

林璟玉站起身,好方便語簫為他整理。看見林年進去,等他請了安,站起來之後。問,“父親找我?”

“大爺,府上來了客人。現在老爺在正廳裏待客,特命小的來請大爺過去見客。”林年也不拖遝,一句話交代清楚林如海的話。

林璟玉想了想,核對了一下時間。明了可能就是林如海說的那位徐文修大人了,順便有可能是他的授業恩師。

等語簫為他整理好了,林璟玉率先走出了門,而語簫和林年隨後跟上了。

林璟玉一踏進正廳微低著頭,隨眼瞟了過去。隻看見林如海主座下左起第一位上坐著一位不曾見過的半百之人,明了那人就是備受林如海推崇的徐文修了。隻見那人身穿一襲青衣,頭發有些花白,側麵看見那鼻子高挺

。那人似是感受到了林璟玉打量的目光,似不經意般的偏頭看了林璟玉一眼。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眼睛黑而清亮,有一種世俗於他渾不在意的薄涼。林璟玉與徐修文的眼睛對上,林璟玉絲毫沒有窘迫感的對徐修文微微一笑,然後淡然的轉過頭。

林璟玉走到林如海跟前,先行了禮。而當林璟玉進屋就停止了交談的兩人自然就跟隨著林璟玉的身影,而一直留意著林璟玉和徐文修的林如海自也是看見了兩人之間的無聲的交流。林如海看了毫無波瀾的徐文修一眼,心中也不免有些發緊。

“璟玉,這是你徐世伯。”林如海微笑的示意,“文修,這是小兒璟玉。”

林璟玉自是上前,以子侄之禮見過。

“璟玉拜見世伯!”

徐文修淡然的坐在高腳紅木椅子上受了,然後給了一塊手掌大小的翠綠色環形鏤空玉佩。徐文修寒暄過後,就問了林璟玉在讀的書。隨口問了一些林璟玉對某句話的見解等,林如海和林璟玉自是知道徐文修在考察林璟玉的資質。林如海也就默然的喝著茶,聽到一些好的見解,也配合的點點頭。

而徐文修則他開始問經史通傳,就一直是麵無表情。剛開始的時候林璟玉還是有些緊張,主要是林如海頂著那樣一張臉那迫切的樣子非常的具有的壓迫感。慢慢的林璟玉也就調節下來了,越到後麵就越是流利。等徐文修再沒有考察的欲望的時候,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退到了林如海的旁邊站定了。

林璟玉一直以為他的學問還是可以,今天才是真正的被驚到了。林璟玉前世就極其的用功讀書,大學四年在各個方麵都有涉獵。又兼之他本來就喜歡文學,如果不是考慮到好找工作以及工資待遇的問題就報了中文係了,所以在這方麵花的時間也是極多的,他以為憑著他前世的知識再加上靈活開闊的頭腦,就算是不能考中進士什麽的,舉人也應該是極穩妥的。所以這一年多來,他用功也多是花在練字上,經史子集也隻是隨意的翻看,雖說他的記憶理解都極好,可有些地方還是生澀難懂。可今天看著徐文修大人經史子集隨手拈來,而提出的問題有些還險些答不上來。然後林璟玉就知道了他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林璟玉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心緒翻滾,雖說他遮掩情緒的功夫極好。可在官場老油子的林如海和徐文修兩人麵前就像那初生的孩童一樣,功夫還是很不到家啊。

後麵林如海簡單的對那些林璟玉注釋得差強人意的地方又為他簡單的解釋了一番,看他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就讓他退了

“文修,你的意思?”林如海看著一直麵無表情的徐文修,不免有些著急。成不成,你也得給句話兒啊。

徐文修看了一眼林如海,想了想說。“如海,你這孩子資質是極好的。而且我觀之他的某些見解也頗有些獨到之處,何不送往觀自在書院?我記得那書院的院長梅大人與你很是交好,送往那裏還可以請他看顧一二。順便也可讓這孩子交些至交好友,以後也於仕途之上添些助力。”

徐文修有些無奈的回答,“文修,你說的我又何嚐不明白。你也知道我家中的情況,想必你也能看出這孩子是涼薄之人。這孩子看在我與他至親相似的份上,日後對黛玉或是會看顧一二,要說好好的為黛玉將來謀劃,我也就不敢確保了。所以就想著放在身邊慢慢的養出親情來。”

徐文修皺著眉頭看了林如海一眼,暗自考慮。

林如海看見他的猶豫,再加把柴。“文修,璟玉的優點在於很有自知之明,沒有焦躁之心,而且有那個毅力恒心好好的努力。當初決定過繼這個孩子最大的原因就是這孩子心實,別人對他十分好,他就能還十二分。按照你的性子,你應該能和璟玉相處得極好。”

徐文修聽見那句‘這孩子心實,別人對他十分好,他就能還十二分。’的時候確實心動了,再想了想剛剛那孩子的表現,那心動的成分又加了些。仔細的考慮對比了一番,然後說。“如海,我倆本就是至交好友。你也清楚我現在的境遇,我本是心灰意冷,且也在外麵遊**累了,才想到這江南之地休息。既然你有著千般打算,而且這孩子的資質也確實難遇。反正我原本就打算在這江南之地待上幾年,那就做了這孩子的先生吧。”

林如海聽到徐文修的答複很是出人意料,隨後就是歡喜了。徐文修做過當今三皇子的先生,雖說太子還沒有冊立,可看著當今的意思,很是屬意三皇子。就算有個萬一,徐文修已經不做三皇子的授業先生了。而璟玉又是之後才在徐文修門下習文,這牽連也不大。況且徐文修的學識背景也值得冒一回險,況且這也不能算是結黨營私。

兩人將近十年不見,很有些話要說。兩人秉燭夜談至子夜,而談話的內容自是不足也不能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