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這邊且按下不提，話說這廂,王熙鳳強壓下心中思緒,帶著一眾婆子丫鬟朝王夫人住的院子而去。
白天雅致至極的通幽曲徑、奇山異石、涼亭小溪到了晚上卻是另外一番景象，枝椏橫斜、萬籟俱寂，隻有陰冷沉悶的風吹過竹子發出的嘩嘩聲，陰森的緊。前麵照亮的燈籠燈火搖曳,在這景象裏又添了兩分鬼氣。
聽著風吹過葉子發出的稀稀疏疏的響聲,想著府裏老一輩兒口裏的傳聞,平兒心裏也不免惴惴的。緊了緊衣領,呼出一口氣給自己壯壯膽，平兒壓低了聲音哆嗦道： “奶奶，這段路當真悚然得緊。”
緊了緊手中的燈籠，感受到燈籠發出的微弱的熱度烤著手，平兒閉閉眼長出一口氣，總算是覺得沒那麽害怕了。側頭看到王熙鳳的手在微微的發抖，平兒寬慰道：“奶奶，這兒轉過去就到二太太院子了。”
王熙鳳雙手握在一處，聽出平兒話裏的意思，可有可無的點頭。
她當然知道從這座假山轉過去就是她那好姑媽的院子，甚至她這一刻還能清楚的算出要再走多少步就能看見院門口掛著的兩個大紅燈籠，還有大紅燈籠下麵昏昏然的守夜的婆子。她知道自己的手在顫抖，但是她壓抑不住。平兒以為她是對這段陰森的路感到害怕，她也覺得該是害怕的，可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是。這一刻，她激動著，激動得不能自已。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那好姑媽眾叛親離、別人從她身邊過都不屑看她一眼的樣子。她甚至在開始想等將這事兒拆開來，她要怎麽表達自己的憤怒哀傷，怎麽將大太太拉到自己這邊一起討伐二太太，要怎麽寫信告訴父親他的好妹妹對自己女兒做的事情·····
她要好好想一想！
“奶奶，可是有些涼？”
思路被打斷，王熙鳳聚集在胸口遲遲不散的抑鬱歡喜一頓，望過去看見自己的奶嬤嬤正擔憂的望著自己，頻頻的給自己打眼色。仔細一看，估計是自己剛剛的情緒太過外露了，都有好幾個機靈的婆子眼帶疑惑的望著自己。
都到這一刻了，絕對不能出事！
“可能是有些涼了吧，左右到‘二太太’那兒去坐會兒就回去了，我年輕底子厚，這點兒涼還是能挨得過的。”
王熙鳳僵著臉說完，說到‘二太太’這三個字的時候咬牙切齒，似乎那個人就在自己嘴邊打轉一般。她需要做的，隻是將她嚼碎。看在親戚情分上，她一定會好好的選一個精致的青瓷花瓶盛著，束之高閣，必不讓她那好姑媽的骨灰落了塵。
別人家嫁到一家的女兒同氣連枝、一致對外，她那好姑媽倒好，裝著一副慈善和藹的樣子，不聲不響的對自己親侄女下手，當真是好手段。既然你不顧親戚情分戳我肺管子，那就別怪侄女動你眼珠子。
“奶奶，到了。”
王熙鳳望著不遠處還沒有落鎖的院子，腳步頓了頓，眼神一淩，便一步步的踏了過去。
院門口大紅燈籠下站了兩個衣著體麵的婆子，瞧見她們過來了，忙迎了上來。王熙鳳一打眼就瞧清楚是王熙鳳跟得意人，據說還是當年從王家帶過來的人呢。王熙鳳看著兩人，在心底冷笑一聲。
跟在王熙鳳左側的桂嬤嬤看自家奶奶這情緒外露的模樣，壓低了聲音提醒道：“奶奶”
王熙鳳勉強將臉上外露的憤恨係數轉到手上，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進手掌心裏。忍了又忍，在心底想了無數遍她那好姑媽眾叛親離的模樣，王熙鳳才堪堪的在臉上掛上了幹練爽朗的笑。
“二奶奶，你可來了，太太正等著你呢。”
“這可不就來了？”
王熙鳳對這兩婆子點點頭，便帶著一眾人進了院子。待進了院子，果然瞧見主屋燈火通明。在屋外候著的兩個小丫鬟瞧見她們過來了，一個立馬進屋通報去了，另一個卻是迎了上來。
“二奶奶，你可算是來了。”
王熙鳳扯開臉上僵硬的臉皮，以她覺得最溫和的語調問道：“太太可睡下了？”
小丫鬟瞧見王熙鳳身旁的平兒沒有扶著王熙鳳，機靈的上前扶著王熙鳳的作手往裏走，邊回道：“哪兒啊，太太正等著你呢。”
這一大堆人裏，除了平兒和桂嬤嬤兩人，其餘人卻是沒有這個資格跟著王熙鳳進王夫人的屋子的。
桂嬤嬤的視線在王熙鳳捏成團的右手和隨著一眾婆子站到廊下的安嬤嬤來回打轉，心裏當真是難為得緊。自家姑娘畢竟年輕，氣性兒高，要是到時候一個沒忍住直接和二太太撕破臉皮了可怎麽辦喲？可安嬤嬤又不是尋常人，今晚隨著奶奶忙活不過是瞧在林大爺和林姑娘的麵兒上，要是讓安嬤嬤覺得奶奶落了她的麵子可怎生是好？
這邊扶著王熙鳳的小丫鬟都在殷勤的為王熙鳳打簾子了，這邊廂桂嬤嬤還是沒想出個穩妥的辦法來。桂嬤嬤越想越上火，在心底不免抱怨兩句，平兒這死丫頭也是個不擔事兒的。在心底權衡一番，桂嬤嬤滿是歉意的說：
“安嬤嬤，還勞煩你稍等片刻。”
安嬤嬤隻是朝桂嬤嬤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桂嬤嬤忐忑不安的打量安嬤嬤的臉色，生怕她臉上有一絲一毫的不滿。隻是安嬤嬤的臉如古井無波一般，任桂嬤嬤費盡了神考究，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
罷了，先將眼前這關渡過了再說，回頭再與林姑娘和安嬤嬤細說。
桂嬤嬤在心底歎一聲，提步快走跟上走在前麵的王熙鳳和平兒。
桂嬤嬤心中的各種擔憂思量，王熙鳳是不知道的。此刻，她除了歪在榻上的那人，誰都看不見，誰都顧不上。
眼前人歪在榻上，正由旁邊站著的一個摸樣俊俏周正的丫鬟揉著額頭。輕闔著眼，眼瞼下方微微的泛著青。頭上隻斜插了一根玉簪子固定著有些散亂的發髻，嘴皮上下微弱翻動，手上拿了一串念珠正有模有樣的撥著。
王熙鳳在心底冷哼一聲，當真是世間少有的慈悲心腸。
給王夫人揉著額頭的小丫鬟偏頭瞧見王熙鳳，忙低聲在王夫人說道：“太太，二奶奶過來了。”
王夫人抬起眼皮，偏頭看見王熙鳳愣在門檻處，半是疑惑的問道：“鳳丫頭，你站在那兒作甚？”說完不等王熙鳳回話揮手叫給她揉額頭的小丫鬟下去，邊坐了起來。
被王夫人這一問驚回了神，王熙鳳鬆開扶著那小丫鬟的手，緩緩走了進去。瞧見王夫人眼裏的疑惑防備，王熙鳳忙將剛剛眼底的陰狠盡數收取。
“姑媽，今兒晚上可折騰死我了。”
或真或假的抱怨加上一句親昵的稱呼，足以讓王夫人為剛剛瞧見的眼神開脫。
“什麽死不死的，年紀輕輕的就將這些話掛在嘴邊上，也不嫌晦氣。”王夫人將手上的楠木念珠順手放到小幾上，邊訓斥道。
被這一打岔，王熙鳳已經很好的將自己的心思掩蓋在了那張芙蓉麵之下。幾步上前扶了王夫人坐起來，王熙鳳邊勸道：“太太，你何不先歇著，待我明兒一早查清楚了稟了你就是了。”
“你年輕不知道裏麵的厲害，一刻不將這事情查清楚，我就一刻不得安寧。”
就著王熙鳳攙著她的手，王夫人慢騰騰的坐到花塌旁邊正中朝南的梨木圈椅上，鬆開王熙鳳的手，憂心問道：“可有查出什麽？”
來了，王熙鳳心中一激靈，夾雜著快意和怒氣的情緒層層的往上湧動，似是要迸發而出，然後剝了眼前人皮、拆了眼前人骨。
跟在王熙鳳身後的桂嬤嬤瞧王熙鳳臉上神情不對，心中一淩，顧不得規矩上前回道：“奶奶將院子都翻遍了，可是，卻沒有瞧見有何處與旁的不同。”
被桂嬤嬤一打岔，王熙鳳失去的理智便又回來了，想著剛剛的凶險，後背的汗密密麻麻的冒了出來。而王夫人心思恰巧不在此處，倒是生生讓王熙鳳逃過此劫。
“可仔細找過了，一處都沒有？”
剛剛進來通報的小丫鬟恰巧過來給王熙鳳和王夫人上茶，王熙鳳起身端了茶碗遞給王夫人。
“太太，將院子都翻遍了，確實沒有瞧見。倒是·····”
王熙鳳語焉不詳的停住話頭，遲疑的看了看王夫人，由著王夫人去猜。等王夫人心急的問‘倒是什麽？你倒是說清楚啊。’之後，才支支吾吾的說：“太太，倒是在寶兄弟院子裏瞧見了······瞧見了······”
聽清楚王熙鳳話裏的意思，王夫人立馬黑了臉，事關自己的眼珠子，聽不得王熙鳳這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說出口的話，直接發問道：“可是那助興的藥物？”
王熙鳳嘴角一彎，須臾又下去了，麵帶憂色的說：“林妹妹身邊不是有個通藥理的嬤嬤嗎？”瞧王夫人點了點頭之後，王熙鳳才接著分說：“前幾日我身子都不怎麽爽利，安嬤嬤得了林妹妹的吩咐給我瞧瞧，今兒剛好就趕上了。剛開始進寶兄弟屋子的時候，我們都沒瞧出門道來，還是出來的時候安嬤嬤暗地裏跟桂嬤嬤說味兒不對······”
王熙鳳的話沒交代安嬤嬤為什麽會跟著她一起去各個院子，要是尋常時候，王夫人就算沒起疑心，到了事後也會想起這茬，可是如今她被王熙鳳後麵的話亂了心神，估計都沒聽清楚王熙鳳給出的關於安嬤嬤這種深通內宅隱私的嬤嬤為什麽會隨著她查繡著**的帕子的緣由。
“哼--，我才歇息了幾天，牛鬼蛇神就都出來了。”王夫人氣急5一拍桌子，罵道。虎著臉等哽在心口的那口氣下去之後，順了順氣才狠狠的問：“可查勘清楚了？”
王熙鳳回道：“安嬤嬤是出來之後才說的，我想著不好立馬回去又打草驚蛇，便·····”覷了覷王夫人沉下去的臉色，在心底道一聲：如今你急了？！頓了頓，王熙鳳接著說道：“安嬤嬤說是常見的藥物，隻要不常用，就不會傷了身子。”
王夫人罵道：“你也是不經心的，既然能用出這等東西來，焉知她沒經常拉著寶玉胡鬧？”
“那現在又回去查？”
王夫人頓了良久，才恨恨的說：“想必那賤蹄子以為你沒有發現，正暗自歡喜呢，就讓她再猖狂片刻，明兒一早看我怎麽收拾她們。”
頓了好一會兒，王夫人才踟躕的問：“那安嬤嬤可說沒說寶玉在她眼裏的印象？”
王夫人問得隱晦，王熙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雖說她尋常葷素不忌，和寶兄弟也很處得來，可她總不會閑到還管著寶兄弟是不是不能····毀了底子·····吧？
“二太太，這個，還真沒說。”
兩人相顧無言良久，王夫人被賈寶玉絆去了心神，王熙鳳可沒有。
“太太，您是不知道我的苦。”
說完，王熙鳳已經撲到了王夫人的懷裏哭了起來：“那芙蓉還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平常瞧著也是個忠心不二的，誰知，誰知我今兒居然在她屋子裏瞧見了二爺的汗巾子！一大幫婆子就眼睜睜瞧著，我，我這張臉可丟盡了。”
王夫人輕拍著王熙鳳的背，靜靜的聽王熙鳳訴苦。
“姑媽——”
聽到王熙鳳這麽喚她，王夫人閃了閃神，然後再慢騰騰的勸道：“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你也該放寬心才是，橫豎越不過你去。”
王熙鳳在心底啐一口，那你怎麽沒放寬心？橫豎周姨娘越不過你去，而她生的哥兒也越不過寶兄弟去。不過是那哥兒生來瞧著伶俐可人些，而周姨娘在二老爺跟前得臉些，你便狠下心來除之而後快。要不是趙姨娘聰明，事事以你馬首是瞻，將環兄弟養得胸無大誌，我就不信今兒你能將這句話能說得端正。那現今你又戴著這慈善的麵具給誰看？當真以為這府裏的人是睜眼的瞎子不成？
王熙鳳雖說心中暗恨，可語氣裏的委屈憤然卻是實打實的。
“二爺要是真喜歡，跟我說一聲就是了，我也不是那等容不下人的，可居然跟我的陪嫁丫鬟玩起了暗通款曲的戲碼來，是不是我今兒眼睛利，明兒玦哥兒的弟弟就下地了？”
聽到後麵，王夫人眼中厲色閃過，立馬改口道：
“你也是個傻的，平常看著聰明伶俐得緊，誰知道自個院子這麽巴掌大的地方都沒看住。”
“姑媽，那賤蹄子裝著一副老實忠厚的樣子，誰知道暗裏卻生了這幅心腸，枉我一片真心待她。”
“左右不過是一個陪嫁丫鬟，明兒打發了就是了，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頓了頓，王夫人後仰到椅子上，閉著眼歇息了一會兒才歎氣道：“說來我也好不到哪兒去，我平常不怎麽管事，這院子估計也成了篩子，牛鬼蛇神都有了。便借著這次機會，也將這裏翻上一翻。”
說到後麵，神色已經是無與倫比的認真狠辣了。
王熙鳳的嘴角隱晦的揚起，在王夫人懷裏擦了淚，從王夫人懷裏起來時臉上已經帶了憂慮：“太太，今兒二老爺那兒······”
“翻！老爺今兒在周姨娘那兒歇下了，到了那兒之後，你就說是我說的。”
在心底計算一番，王熙鳳想相比於自己攛掇自己好姑媽為了自清而翻院子還不如二老爺來呢，想著該是好看得緊。打定注意，王熙鳳語帶踟躕的說：“太太，這不太好吧······”
王夫人想了想，皺著眉點頭，慢慢的說：“你一個年輕媳婦，確實不太好。這樣吧，我跟你一起，也免得院子裏的一些牛鬼蛇神你鎮不住。”
王熙鳳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丫鬟忙上前為王夫人整理衣裳和散亂的發髻。
“對了，”王夫人偏頭看著王熙鳳，那丫鬟剛剛將發髻順好，正準備插發簪固定，結果因著這一轉頭，又散開了。聽得王夫人有話要說，那丫鬟便停了手上動作，拿著王夫人頭上的玉簪子，垂首站在一旁。
“你姑父年紀不輕了，可架不住這群狐媚子胡鬧。這院子裏多的是心大的，你待會兒交代安嬤嬤瞧仔細些，回頭我重重有賞。”
“知道了。”王熙鳳上前接過那丫鬟手上的玉簪子，親自上前為王夫人盤好發髻，便回道。
王夫人和王熙鳳起身，待王夫人屋子的丫鬟為王夫人披上件薄披風後，直出了屋子。
廊下站著的人瞧見王熙鳳和王夫人從屋子裏出來了，忙齊刷刷的迎了上來。
等一幹婆子媳婦見過王夫人和王熙鳳後，王夫人才端正了臉色，嚴厲的說：“今兒眼睛都亮堂著，不拘是什麽地方，都給我瞧仔細了。”
“是，太太”
“那就從趙姨娘那兒開始吧。”
等王夫人說完，早有伶俐的丫鬟前去知會趙姨娘，王夫人便帶著一眾婆子往主屋後麵的屋子而去。王熙鳳帶著平兒和桂嬤嬤落王夫人半步，施施然的跟在後麵。眼裏似是有萬層寒冰，直直的盯著前麵的王夫人。
“太太，可是怎麽了？”
被守夜丫鬟叫醒的趙姨娘胡亂披了件中衣，頭發散亂著，帶著在自己屋子守夜的丫鬟趕出來，剛好就看見王夫人過來了，趙姨娘一邊急著將自己的盤扣扣上，一邊趕忙迎了上去。
“沒什麽大事情，不過是前兒我丟了樣東西。不管它值錢不值錢，這邪風可不能漲，便叫鳳丫頭帶著人將各個院子翻了一遍。既然闔府都翻過了，我們這院裏自然要避嫌。你這離我屋子近些，便先到你這兒來了。”
王熙鳳跟在後麵瞧著趙姨娘也不管身上的衣裳了，幾步上前弓腰扶著王夫人的手，討好的說‘太太，哪兒值當你來呀，吩咐金釧她們過來守著就是了。您慢著點。’。
王熙鳳在心底翻個白眼，啐道：沒氣性。
“左不過來走個過場。”對於趙姨娘的知情識趣，王夫人很是受用，所以也投桃報李的問起這屋子的另一位主子的狀況。
“環哥兒呢？”
趙姨娘臉上難堪神色一閃，支支吾吾的回話：“環哥兒今兒和幾個朋友一起出去了。”
趙姨娘剛剛閃過的怒其不爭，王夫人看了個正著。今晚一直鬱鬱於胸的氣總算是順了些，看來玲瓏說的最近環哥兒迷上了鬥蟋蟀，經常和幾個狐朋狗友出去瞎混是真的了。王夫人長出一口氣，這麽多年，終於是將這哥兒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我看還有誰能跟寶玉爭！
“環哥兒畢竟年輕，性子好動，你也別太拘著了。”
王夫人麵帶慈愛的說完，也不去看趙姨娘臉上的臉色，自帶著王熙鳳和一竿婆子朝周姨娘的小院子走去。那還是周姨娘那薄命的哥兒去了之後，老爺為了寬周姨娘的心專門叫自己準備的。沒了哥兒傍身、又沒了當初的好顏色，這賤婢現在居然還蹦躂得這麽歡實，也不怕折了她的腿。
有一種說法是沾塵既為入土為安，便可入輪回。前麵有一處說不讓骨灰沾塵便是絕了輪回。
這章卡得靈魂出竅，怎麽寫都覺得不能鋪陳開兩人相對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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