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遊子此刻相距較遠,而且整個人躺在地上無法動憚,出了聽到聲聲淒厲的慘叫之外,並看不到任何場景。不過他心中已是想到了王楚的淒楚景象,後悔之意無以複加,更是在心中將王楚與盧迪罵了個遍:“都是你們慫恿於我,都是你們奉承於我,你們,你們這是在害我啊……”

而盧迪則是看得清清楚楚,此刻他癱軟在地,想要移動一下身體都不能做到,完全被王楚的慘相嚇呆了,好似那躺在地上不斷蠕動的身軀,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他舔了舔自己有些發幹的嘴唇,似乎也發出了一句:“別殺我……”

季若冰坐在不遠之處,緊咬著牙關,淚水大滴大滴地滑落,無聲哭泣:“死吧,死吧,都去死吧……”她從未見過陳風這般心狠過,但她知道,那個瘋狂的男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在她的心中,此刻隻有感動,其餘景象,她似乎都看不到了,她也不想去管,該死之人,死得再慘,那又怎樣?人在做,天在看,該付出代價的,一分也不能少!

陳風冷眼看著一遍遍喊著別殺我的王楚,劍尖一挑,刺在了其背心之上,將其整個挑飛而起,讓他麵對著自己,讓他看清,那一個他口口聲聲要虐殺的人,是自己。

王楚平躺的身軀已然無法挪動,不過他還是拚命坐著向後逃脫的動作,口中的一句別殺我從未停止。陳風饒有興致地問道:“若是此刻躺在地上的人是我,你是否會手下留情,不行這滅殺之舉?”

聽得陳風此說,王楚似是死亡之海中看到了一抹生的希望,連連搖頭道:“不會,不會,陳風,我不會殺你,我會……”

陳風失望地搖了搖頭,想不到此人死到臨頭,為了求生,竟然這種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謊話都能說出。陳風這一問,若是王楚能夠誠懇回答,說不得他便會一劍結果了他,可是這口是心非的話語,頓時讓陳風心中一陣煩躁,王楚話還未完,陳風忽然一劍橫削,將他的嘴唇瞬間蕭飛而去,連帶著半截舌頭,掉落在了不遠處的草叢之間。

王楚嗚嗚地慘恨著,雙目瞪得滾圓,那目光之中,又驚恐,有祈求,有滔天的憤恨。陳風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自顧自道:“你說過要虐殺,還要煉化於我,還請放下,我陳風會奉行到底!現在你口不能言,而卻能聽,眼亦能看……”

一劍又出,連點兩下之後,王楚的雙耳也被削落,他無舌的口中再次嗚嗚呼吼著,滾圓的雙眼之中,驚恐、祈求等色彩散去,而憤恨與怨毒之色更加明顯,在一條條細細的血絲襯托之下,顯得泥濘不堪。陳風默默等待了少許之後,與他那惡毒的雙目對視,武軒劍閃動數下之後,王楚的雙目被挑飛而出,隻剩鮮血狂湧的兩個空洞。也便是這一刻,陳風冰冷的聲音響起:“你此刻口不能言,耳不能聽,目不能視,可以死了!但你靈魂還有感知,祭煉,開始……”

陳風說著,一件猛然刺入了王楚的心髒之內,

此人,就此死去。隨著王楚生機的斷絕,一縷黑氣從其身上散發而出,轉眼便朝著遠空逃遁,但陳風哪能讓他得逞了去,單手打出一絲法力,將其牽引而回,緊接著,一道道法力光華從陳風雙手之間閃現,在身前幻化成了一團濃濃烈火。他看都不看那黑氣一眼,直接將其丟入了法力之火之中。

黑氣一入烈火之中,頓時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隱隱之間,那黑氣竟然變成了王楚的麵孔,那麵孔極度猙獰,一張口急速開合著,顯然是在用無數惡毒的語言攻擊陳風。不過,陳風聽不到,便算聽到也不會去理會,他做的,隻是想將那王楚的話語盡數奉還而已,至於對方的方應,他不關心。許久許久,王楚的陰魂在法力之火的灼燒之下,漸漸萎靡了下去,最終,消散在了烈火之中。

做完這一切,陳風長長舒了一口氣,似乎整個人都是輕鬆了許多。看著王楚殘缺不全的屍體,陳風不禁問自己:“我如此做,是不是有些過了……”

但不管過與不過,他不後悔,因為他不用想也知道,季若冰一路逃遁所受到的苦楚,與那些相比,王楚死得再慘,也不能敵!

沉吟少許,陳風緩緩轉向盧迪,道:“盧迪!”

盧迪一顆心瞬時沉入冰窖,他已說不出半句話語,因為他知道,便算求饒,也隻是徒勞罷了。他一擊被陳風從高空擊落,但一身法力實則還在,他本想魚死網破,但不知為何,怕不敢動,便連與陳風對視,也不敢。

陳風輕歎一聲,將不遠處王楚的長劍一引,拋到他身前,毫無表情道:“若我動手,下場便與那王楚一樣!”

盧迪顫抖著,將地上的長劍輕輕拿起,慘笑一聲之後,長劍刺入胸口,如爛泥一般倒在了地上,鮮血長流,印出了大片殷虹。而陳風轉身看向無遊子之際,無遊子亦是無力地倒了下去,他一身道法幾乎廢去,便算能夠恢複,也不知是何年月,而那王楚的下場,他不想去嚐,帶著無盡的絕望,他在盧迪死時,也選擇了自縊。

陳風掃過三人的屍體,不再去管那麽許多,大步來到季若冰身前,柔和笑道:“沒事了,你好生恢複一下,我為你護法!”

“恩!”季若冰乖巧的一笑,盤膝閉目,漸漸進入了修煉狀態。天幻之內,靈氣雖然不像蜀山昆侖那般充足,但可供修士修煉,季若冰持續了數個時辰的調整之後,麵色漸漸恢複。她緩緩睜開雙眼,嫣然道:“這一次,多謝你了。”

陳風道:“這謝之一字,以後莫要再提了,對了,之前我聽到他們讓你將東西拿出來,可是在天幻之內有所得了?”

季若冰搖了搖頭,有些感慨道:“沒有,而是……”她將石山之上所遇到的一切與陳風說了一遍,讓陳風震驚不已,不過想想自己一路所遇,此事也就不足為其了。

此刻,季若冰將右手攤出,陳風看去,隻見她的右手手心之上,赫然多了一棵三葉小樹圖案,

那小樹圖案看上去胖乎乎的,倒是有些可愛。陳風眉頭一皺,道:“難道它便這樣毫無征兆的進入到了你的右手之中,那之後,你有沒有什麽不適之感?”

季若冰道:“恩,雖然我不知道它為何進入了我的手中,但自從手心多了這圖案之後,倒也沒有感到什麽不適,相反,好似從我手間還有一絲絲清涼之氣流轉全身,在運轉道法修煉的時候,極為舒適。而且那小樹在進入手心之前,好似將那一座石山的全部精氣都吸收了去,這才長得胖乎乎的樣子,一開始我看到它的時候,並不是這樣,這圖案在剛剛出現在我手心的時候更胖,現在還算瘦小了許多。”

陳風大感好奇道:“哦,竟然如此神奇,如此說來,一開始他吸收了石山精氣,到了你的手心之後,乃是進行了消化,而你所說有清涼之氣流轉,應該是在其消化之間,有少許外溢了出來。而那外溢出來的精氣,你同樣能夠吸收,如此種種,在我看來,此物是福不是禍,隻不過不知其以後成長過後會是怎樣的光景,需要時刻注意才好。”

季若冰點了點頭,道:“我會的,對了,你呢,進入天幻已經十餘日時間了,你有沒有得到什麽?”

陳風攤了攤手,苦笑道:“我算是有得有失罷,得了福,卻也招來了禍。”

季若冰麵色微微一變,擔憂道:“什麽是得福又來禍的,到底怎麽了?”

陳風本不想多說,不過看到季若冰臉上焦急的神色,還是歎了口氣,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不過卻隱匿了劍靈之事,因為此事雖然過去已久,但他知道龍上等人對於那劍靈已然未死心。事情的原委說完之後,陳風又叮囑了一句,讓其不要將自己在天幻內遇到那蒼老聲音的事情說出去,到底是福是禍,他隻想真的到了那一步的時候,再說。

時間流逝,此刻已經到了烈日西沉之際,兩人緩緩走在草原之上,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季若冰默默跟在陳風之後,看著他的背影,隻感覺歲月如流水,眼前這男子再也不是十年前蜀山之上,在自己劍化三清之下,倔強的揮劍要斬向自己的懵懂少年,也不是五年前那個雨夜,無助淒涼不知該去何方,將自己烤到焦糊的田雞盡數吃完的那個柔弱兒郎。

此刻,眼前的他,那背影,已然有了些許偉岸。他,伸出手臂,已是可以為自己擋風遮陽;他,為了自己,手執一劍,以十倍奉還於他們給自己帶來的屈辱。想到這些,季若冰忽然笑了,她沒有笑出聲,但那如驕陽般燦爛,如豔麗花朵般美麗的容顏,不再冰冷,如一抹冬雪,被春融化!

“自從五年前之後,他再也沒有說過,但我知道,他的心裏,有我,亦如我的心中,他的身影揮之不散,一樣!”季若冰這般想著,那燦爛的笑容之間,幸福與感動之意,似乎感染了這片原野,原野上的草,綠意更濃!

這樣,便已經夠了,季若冰傻傻的想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