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心中大驚,一個猛然轉身,又長長舒了口氣,原來自己背後,乃是雷音寺弘滅。

弘滅一笑,而後一屁股坐在了之前見性坐的位置,道:“陳施主,嚇到你了,老衲給你賠個不是。”

陳風趕緊搖頭,道:“大師哪裏話,我隻是太過小心了呢。”

弘滅道:“小心才是好呢,幽暗沼澤內容不得半點疏忽。”

陳風道:“大師說的是,對了,大師怎麽還不睡,有我們值夜呢。”

弘滅道:“老衲還不能睡呢,之前外出巡視,卻看到你與蕭施主的賭鬥了。”

陳風又是一驚,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隻得低頭道:“大師……”

弘滅道:“這是你們自家之事,老衲倒也不便過問,不過我看陳施主被天陳劍訣所傷,若不及時根除,對以後修煉影響甚大。”

陳風黯然道:“我也想不到蕭師兄竟會使用天辰劍訣,當時的情況,我若是退卻,怕是要傷得更重,隻能拚死將天辰劍訣的力道卸去一些,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吧。不過以我的修為,想要將天辰劍訣帶來的傷勢一下子根除,卻是無法辦到的。”

弘滅讚賞的點了點頭,道:“陳施主的勇氣與決絕,倒也讓老衲佩服,其實老衲前來,便是為你解決這一樁難事的。”

陳風有些難以置信,激動道:“大師,我蜀山弟子內鬥,卻還要你……”

弘滅一擺手,道:“陳道友莫要多想,轉過身去罷!”

陳風依言轉身,弘滅伸出右手,輕輕按在了其後心之上。弘滅法力探出,一絲絲滲透到陳風體內,而後一股柔和的力道將陳風整個身軀包裹。

陳風隻覺得周身舒爽至極,已經變為青紫之色的皮膚極肌肉,在這股柔和的法力之下,一點點修複。

身後的弘滅,在法力滲透到陳風體內之後,卻是露出了一抹驚異之色,他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要說話,不過最終還是止住不言,隻把一道有一道的法力輸入陳風體內。

大約過了半柱香時間,陳風的皮膚之上竟然滲出絲絲細汗,而汗水之中,夾雜這許多烏黑的雜質。又是過了許久,陳風體表上滲出的汗漬漸漸變清,隨後,弘滅將右手縮了回來,道:“陳施主,你身上留下的天辰之力,我已經盡數逼出,你機體上的傷勢,也應該不日便可痊愈。”說道此處,弘滅頓了頓,繼續道:“你的傷勢,卻比老衲想象的要輕許多。”

自己的傷勢能這麽快恢複,陳風自然是大喜,拜謝道:“多謝大師了,大師的恩德,陳風定會記在心中。”

弘滅道:“陳施主嚴重了,你值夜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老衲便不奉陪啦。”說完,身形一閃,竟已在數丈之外。

少許之後,陳風果然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轉頭看去,是吳義來換自己值夜了。

幽暗沼澤另一處,漆黑的夜中,一個個帳篷坐落在泥中之中,這一處環境,竟是比陳風等人所露營之處要惡略許多。這些帳

篷,自然是正道人士的另一組人馬搭建的。此刻,已經沒有了人聲,顯然正道弟子都入睡了,帳篷邊緣,站著一個人影,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樣,便連衣著顏色都有些難以看清,不過依稀可以看出,這是一名女子。

她便這樣靜靜站著,懷中抱著一柄利劍,遙望著遠方。雖然,遠方隻是無邊的黑暗。這時,天邊一道閃電劃過,將大地照得亮了一亮,原來這名女子一襲藍衣,麵容清冷而唯美,赫然便是季若冰。

這一道閃電過後,轟隆隆的雷聲也緊跟而來,之後,電閃雷鳴便越來越頻繁,但她便這樣站著,好像這一切與她無半分幹係一般。

又是一個驚雷想起,瓢潑大雨也隨之落下。隻是片刻時間,季若冰便已經全身濕透,這是她值夜的時間,便算寒冷,卻也隻能等待天明。

季若冰將身上的衣裙緊了緊,雨水順著臉頰流下,麵容上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淒苦,輕聲自語道:“難道,這是老天動給我的特殊禮物麽?”

少許過後,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季若冰眉頭微微一皺,而後便是聽到一聲急切的呼喚:“季師妹,下大雨了呢,你趕緊回去,我來替你之夜。”

季若冰未轉頭,那人已是來到了跟前,趕緊將油紙傘撐起,擋住了兩人頭頂的雨水。

季若冰一笑,道:“秦師兄,這是我值夜的時間,哪有替代之說?”

原來那人,是昆侖派弟子秦辛成,也是北辰子門下,不過並非北辰子親傳。秦辛成二十歲,比季若冰大了三歲,相貌倒也俊美,門派中皆知道其對季若冰情有獨鍾。她聽得季若冰這般說,趕緊道:“這不是下雨麽,做師兄的就該為師妹遮風擋雨,你趕緊回去吧,不消多時便天亮了呢。”

季若冰道:“門派職責,卻還分男女麽?秦師兄,你還是回去罷,這雨,不算什麽的。”秦辛成還要說話,季若冰已是轉過頭去,背對著他繼續道:“秦師兄,回去罷!”

秦辛成嘴角微動,終於還是找不出頂替她的話語,隻得道:“好吧,那這把傘你留下,這樣總不是壞了規矩吧?”

季若冰接過油紙傘,道:“如此,便多謝秦師兄了。”

秦辛成道:“客氣什麽,那,我先回去了啊。”

季若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秦辛成轉身而去,但走出數步後,又轉過身來,似是還想再說什麽,不過看著季若冰的背影,他還是歎了口氣,轉身而去。

季若冰撐著這把油紙傘,不知為何,心裏連一絲波瀾都未曾掀起,而一個少年的身影,竟是在這一刻浮現腦海,漸漸清晰。

啊,那是他嗎?

那個一劍斬向自己的少年,雙麵露瘋狂的眼睛;那在她精神將要被虧之際,緊緊拉住她的少年,和最後那一句:“季道友,醒來……”

我不曾告訴過你,你是第一個與我親手的人,我也不曾告訴過你,親手的那一刻,我的心,是劇烈跳動的!

轟隆隆!

又是一聲驚雷,季若冰猛然驚醒。啊,我想到他了,我怎麽會想到他,我怎麽會,怎麽會……

終於,雨停了,天際微微發白,但在黑雲的遮擋之下,幽暗沼澤依舊昏暗。

季若冰與眾人整頓了片刻,吃了一些幹糧之後,再度朝著沼澤深處進發。

與此同時,陳風一行人也是往沼澤深處行去。這一夜,終究是平靜地過去了。經過昨夜的相處,陳風覺得弘滅並不像蜀山派的長者一樣,個個威嚴不已,他便像是一個老朋友一般,倒是另得陳風對雷音寺產生了諸多好奇。

一路行去,草地已經越來越少了,腳下大地到處都是暗澤,之間有一名弟子便不小心走到了暗澤之上,若非其他人離他不遠,怕是已被暗澤吞沒了。

有此一次,陳風等人行路更加小心,但行進速度必然要比之前慢了許多。

忽然,走在最前麵的弘滅比出了一個停的手勢,大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是發現前麵有一道泥沼鴻溝,鴻溝越寬越十餘張,若是平時,眾人隻需稍運法力便能輕鬆躍過去,但幽暗沼澤凶險實在太多,眾人也不敢貿然而進。

鴻溝之內,一個個氣泡冒出,便如沸水一般,且氣泡炸開之後,傳出陣陣令人作嘔的氣息。眾人都是趕緊用衣袖掩住口鼻,這才稍稍好些。

陳風上前一步,道:“大師,這鴻溝裏發出的惡臭,會不會有毒?”

弘滅搖了搖頭,道:“這道不會,這些氣體乃是地下所生,而經過這鴻溝之時,與鴻溝之內許多異物交織,到達地麵後自然惡臭難擋。而所謂的異物,應該都是動物的屍體。”

陳風道:“我們一路走來,還從未遇見過活物呢,而以這惡臭程度來看,這鴻溝內的屍體應該不少,當真奇怪得很。”

弘滅道:“幽暗沼澤內的活物大多生活在地下,而且都具有很強的攻擊性,但是他們如果發現目標比自己強大,自然不會從地下出來,所以我們也就不曾見到過活物了。”

一旁的李敏道:“大師,那這處鴻溝,我們要如何跨過才好?”

弘滅道:“我們先引出鴻溝內的凶物,而後再躍過去便可。”

“啊,這鴻溝內居然有凶物!”眾弟子都是小聲議論起來,其中大多數人都是滿臉興奮之色,隻有少數人有些驚懼。

陳風道:“是了,這鴻溝內既然有這麽多動物屍體,說明其內必然有極其厲害的妖獸等物,不然其餘活物不可能無端端死去,定然都是成了這妖獸的食物。”

弘滅點頭道:“正是如此,不過沼澤外圍的凶物都不會太厲害,以我等之力,將其擊殺應該不難,現在便是要想個法子將其引出。”

“你們過來看,這是什麽?”正在眾人議論之際,隻見淩玉兒站在鴻溝之前,指著一處稍微高出其它一些地方的泥土,好奇道。

眾人眼光順著她所指之處看去,卻隻聽弘滅聲音急促道:“不可,快快退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