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二節

“我找你有事。”邊說眼睛邊往屋裏四處張望。

“大哥,什麽事,更急?害得我連衣服都沒穿好。”玉妹邊扣衣服邊問道。且故意用身體擋住韋銀來的去路。

“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表弟蘇成在和保安團交戰中,被打死了。”發現蚊帳下著,門角有一堆黑黑的東西,他懷疑蚊帳裏有人,一隻手撥開玉妹,正想往床邊走。

“大哥,你怎麽在這裏?讓我找了好久。”翠玲拉住他。

“什麽事?”韋銀來扭頭看是翠玲。

“快走!快走!老夫人有急事找你。”翠玲拉著韋銀來就走。好險!玉妹趕緊把門拴上,靠在門上,兩手摸了摸胸口。

翠玲和韋銀來來到吳心茹房間。

“阿媽,我正要和玉妹說幾句話,你找我幹啥?”吳心茹聽了有些茫然,正想開口說話,翠玲搶在前頭說道:“夫人,你不是要問大哥,晚上多少人來我們家吃飯的嗎?”吳心茹醒悟過來,答道:“對呀!晚上來多少人,我好吩咐廚房準備飯菜。”

“大概十個人吧,多要些米酒來,二三十斤,我要跟我的弟兄們喝個痛快。”一說起酒,韋銀來就眉飛色舞,有滋有味。翠玲趁他們交談之際,悄悄地溜出夫人房間。

韋銀來和母親聊了一會他那幫兄弟,說他們如何如何仗義,夠哥們,願為自已赴湯蹈火,見母親不是很感興趣,便說道:“老媽,聽說沒有,蘇成表弟在這次圍剿**時,被保安團的人給打死了。”

“什麽?蘇成被打死了?喲!我那可憐的孩兒呀,怎麽這麽短命哩,我都勸過他了,不要參加什麽遊擊隊,我答應給他找幾個老婆過日子,他都不聽啊,這回好了吧,死了吧,我那可憐的哥哥呀,死兒子了……”吳心茹拿著手絹,裝作哭天搶地的樣子。韋銀來安慰母親道:“老媽,別難過了,死就死了唄,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吧,當時弟弟被共黨槍斃的時候,他蘇成脫不了幹係。”

“說得也是,當時叫他幫忙救金貴,他就是不肯,這回好了吧,輪到他自己頭上了,活該!”吳心茹趁勢收起做作。對呀!你看老媽聽到蘇成死了,反應多激烈,玉妹的反應就很不正常,我們家,誰不知道玉妹和蘇成之間,從小到大的感情?這丫頭一定有什麽問題,我得再去探個究竟。想到這,他一拍腦門,站起來就往外走。

“幹什麽去呀?”吳心茹問。

“去妹妹那裏一下。”

“你去哪裏幹啥?”

“把蘇成的事,跟她說說。”

“你去惹她幹嘛?她會難過的。”

“老媽,你就別管那麽多了,她遲早會知道。”

門並沒有插上,韋銀來推門進了房間,見玉妹正拿著酒瓶。玉妹見哥哥進來,急忙把酒瓶藏到身後。

“老妹,你拿酒瓶幹什麽?”

玉妹見酒瓶藏不住,想到大哥說蘇成死去的那番話,急中生智,把藏在身後的酒瓶拿起來,仰起脖子,“咕嚕咕嚕”就是幾口。“咳咳咳……”嗆得玉妹不停地咳起嗽來,要知道這可是她平生第一次喝酒,這可是實實在在的烈酒啊,劃根火柴都能著。

“發神經了,你喝什麽酒?”韋銀來一把搶過酒瓶,聞了一聞,看了一看,說道:“這可是烈酒嘢。”

“大哥!我不想活了!”玉妹揪著韋銀來,搖著韋銀來的胳膊,哭喊道。

“哎哎哎!你說什麽那,什麽不想活不想死的,出什麽事了?”韋銀來感到莫名其妙,丈二摸不著頭腦。

“你說我的蘇成表哥被打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呀!”韋銀來一聽,原來是這麽回事,鬆了一口氣,道:“哎,不就死個人嘛,又不是老公,死就死了,大哥我再幫你找個更好的。”

“不!我就要蘇成表哥。”韋銀來徑直走到床邊,彎下腰,一隻手摸著屁股上的槍,一隻手撩起蚊帳。他往蚊帳裏麵瞅了瞅,然後,站直了身體,兩手撈起蚊帳,兩邊放入蚊帳掛鉤掛好,一本正經地說道:“老妹呀!蚊帳要經常打開,空氣才會好。”此刻的**,已是空無一人。

“丫頭呀!你怎麽了?”吳心茹闖了進來。她擔心兒子會弄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媽!”玉妹抱住母親哭著。

“哎喲!看看我這心肝寶貝,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吳心茹邊撫摸著玉妹的頭,邊安慰著。韋銀來還不大甘心,摸了摸床單,不僅找到一枚彈殼,還發現**有血跡。這一切都被抱著媽媽的玉妹偷看到了,她腦子裏想著怎樣回答。

“老妹呀!你這床怎麽弄了這麽多血?”韋銀來冷冷地問,玉妹一下子沒想好怎麽答。

“傻仔!這叫月經,是女兒家的事,你問這幹嘛,你想當女人呀?”

“對!大哥,你想當女人呀?”玉妹笑著說道。然後感激地望著媽媽,媽媽也微笑著望著她。

“怎麽會有彈殼呢?”韋銀來拿起那枚殼子槍彈殼,放到鼻尖前,一邊端詳,一邊問道。

“上次蘇成表哥到我們家時,他送給我當口哨玩的。”玉妹走過去,一把搶過來,放到嘴邊“嗚嗚”吹起來。

“跟你們聊天真沒勁,我找我的兄弟們準備喝酒去。”說罷,韋銀來徑自走出去,找他的手下來喝酒。

原來,翠玲離開夫人房間,回到小姐屋裏,跟小姐商量,覺得蘇成在小姐房內很不安全,韋銀來隨時都會再來的。此時,蘇成也已從昏迷中醒過來,翠玲扶著蘇成到堆放糧食的倉庫暫時躲避,並帶走那堆垃圾拿去丟棄,玉妹則留下來整理房間,以免找不到人,引起韋銀來的懷疑。

旁晚,韋銀來帶著八九個弟兄回到家裏。飯菜上桌,眾人開始推杯換盞,行酒猜碼,痛快地喝酒吃肉。“來得好啊,兄弟你好,一心敬你。”“六位你高。”“八匹馬啊。”“喝喝喝,輸了你喝。”猜碼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翠玲和幫廚的,忙著添酒加飯。穿梭於人群之間。人漸進醉意,猜碼行令的聲調更高了,喊的、罵的,不絕於耳,耍酒瘋的比比皆是。翠玲正彎著腰添著酒,瘦子三嬉皮著臉,眼勾勾地盯著翠玲那豐滿的胸脯,乜斜著嘴流著口水。

“妹仔,你的手好滑,陪哥哥我喝一杯好不(沒)好?”瘦子三一隻手抓住翠玲的手,一隻手拿起杯子要灌酒給翠玲。翠玲生氣地喊道:“大哥,你看你的兄弟。”分隊長劉大嗬斥道:“瘦子三,你想幹麽,發酒瘋啊,大哥的家裏,你也敢鬧?”

“不就是個下人,丫鬟嘛,有什麽了不起?”瘦子三鬆開翠玲的手,一仰脖把杯子裏的酒喝盡,不服氣地坐了下來。端著杯子正要喝酒的韋銀來,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砸,“呯”一聲,杯子裏的酒四處飛濺,驚住了在座的人,有的抹了抹濺在臉上的酒,有的彈彈衣服。

“什麽丫鬟?她從小在我們家長大,她就是我的‘親妹妹’,誰要敢動她一個小指頭,別怪我翻臉不認他這個兄弟。”韋銀來用狠辣的眼光掃視著周圍的兄弟,然後,向翠玲揮了揮手,翠玲退了下去。

“噯!別為女人傷了我們兄弟之間的和氣,來來來!大家喝酒,喝酒。”分隊長劉大打起圓場,大家又喝了起來。劉大幫韋銀來把酒滿上,把身體靠近韋銀來,說道:“大哥,其實翠玲那小丫頭,長得挺水靈的,你為什麽不娶了她?”韋銀來趕緊做了個手勢,說:“打住哈,‘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韋銀來站起身,舉起杯,對大家說道:“各位兄弟,把酒都滿上,聽大哥我說句話。”待都滿上酒後,繼續說道:“自圍剿以來,**遊擊隊四處潰散,我潭良自衛隊抓了不少流竄的匪徒,這與在座各位的努力是分不開的。再此,我敬各位一杯!”

“願為大哥效勞!”“幹!”

酒席一直持續到很晚才散去。期間,翠玲偷偷地拿了些飯菜給玉妹,玉妹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給蘇成送去。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就這樣,蘇成在玉妹、翠玲的精心照料下,安安全全地養了兩日的傷。然後,踏上了回蘇家坪的路途。

自衛總隊陳兵帶著人馬,在這一帶逐個村莊、挨家挨戶地搜捕被衝散的遊擊隊員。他們來到蘇家坪,挨家挨戶搜查一遍後,一無所獲。陳兵仍不死心,叫士兵們把村民全集中到了曬穀場。

“各位鄉親,各位父老,我陳兵這次來你們蘇家坪,不是遊山玩水來了,而是抓共黨遊擊隊來的。你們當中,誰是共產黨?誰是遊擊隊?給我站出來,老子既往不咎。願意揭發的,有重賞。若是被查出來的,老子統統拉出去槍斃。”見沒人回答他,繼續說道:“‘抬頭不見,低頭見。’都是鄉裏鄉親的,別讓老子為難,快說吧!”人群裏一片寂靜,“好!不說是吧?”陳兵把手一揮,叫道:“扁擔!”一名士兵從村民手裏拿來一根扁擔,交到陳兵手裏,陳兵拿住扁擔楞了一下,斜著眼睛望著那士兵,罵道:“你傻呀!誰叫你拿扁擔的?”

“報告總隊長!是剛才你叫的。”士兵非常肯定地說。

“老子要扁擔幹啥,是不是要我揍你一扁擔啊?”“啪”的一聲給了那士兵屁股上一扁擔,“滾!傻仔。”那士兵討好不成,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退了下去。“哄”村民們見陳兵那滑稽相和被打士兵的狼狽相,都笑出聲來。陳兵轉過身,麵對士兵,指著一人叫道:“常扁擔!”

“到!”士兵跑過來立正敬禮,說道:“總隊長!有什麽吩咐?”剛才被打屁股的士兵,摸了摸屁股,思忖道,喔!我明白了,總隊長一定是嫌我的扁擔不夠長,他要找長扁擔。“扁擔,剛才老子喊你為什麽不出列?”

“報告總隊長!我以為長官要找扁擔,所以不敢出列。”

“現在呢,你為什麽又出列了?”

“報告總隊長!是因為長官叫扁擔,所以我出列了。”

“嘩”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媽媽的,老子給你……”陳兵舉起手掌,在半空中停下來,然後,放進口袋摸了一下,說:“這個叫扁擔的人,是隔壁村到我自衛隊當差的,相信你們也認識,今天我要他說出你們村誰是遊擊隊。”陳兵推推“扁擔”要他說。“扁擔”指著約模四、五十歲上下的一男一女,說:“他們的兒子蘇成,就是遊擊隊員。”陳兵一揮手,四名士兵把兩人押出人群。陳兵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大洋,在手上輕輕地拋了拋,舉到空中,說道:“看見了沒有?這些錢全是‘’扁擔’的了。”說罷,手掌一鬆,白花花的大洋墜落到地上,撒了一地。陳兵拍拍“扁擔”,示意他去撿。“扁擔”撿起地上的大洋:“謝謝長官!謝謝長官!”高興地跑回隊列。陳兵得意地說:“看見沒有?說了,那麽多白花花的大洋就到手了,好過你幹死累活,一年也賺不到一兩塊大洋。還有誰要說的嗎?”

“長官!我們都喜歡大洋,可我們不知道哪個是共產黨,哪個是遊擊隊呀?”村民中有人說道。

“好!好!好!沒人說是吧?”陳兵咬牙切齒,他走到蘇成父母身邊,說道:“快說!你們兒子蘇成現在在哪?”

“他又沒回來,我們怎麽知道他在哪裏?”

“不說是吧?來人!把他們拉出去斃了。”四名士兵正要押蘇成父母去槍斃。

“慢著!”一聲斷喝從人群裏傳來,一位中年男子走出人群,徑直向陳兵走來。

“陳總隊長,還認識我嗎?我是潭良鄉副鄉長蘇明理。”

“喔!是蘇鄉長啊,今個怎麽在此處?”

“家裏有事,剛巧回來看看。”

“既然兄弟是本村人,肯定知道村裏誰是共產黨、遊擊隊了?”

“這兩人的兒子蘇成是去當了遊擊隊,這我知道。可是,在這次圍剿過程中,這個仔已經被保安團打死在老君坳了。”

“是嗎?聽到了沒有?這就是當遊擊隊,跟國民政府作對的下場!”陳兵大聲地對村民們說。

“陳總隊長,我看就算了吧,這兩人兒子都死了,槍斃他們也沒用,鄉裏鄉親的,看在我的麵子上,繞了他們這一回。”

“好吧!既然兄弟你幫說話,我就給這個麵子,饒了他兩人性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是逃不了的。來人呐!把他們家給我放火燒了。看誰以後還敢和國民政府作對,他們就是下場。”

“陳總隊長,你看還是算了吧……”蘇明理要求道。

陳兵轉過身去,並不理會蘇明理,把手一揮,士兵們把幹柴稻草堆放於蘇成家四周,將火點燃。在炎炎夏日,連刮著的風都是熱浪襲人。風助著火勢,火借著風勢,熊熊大火很快吞噬了整個屋子,滾滾濃煙直衝雲天,就是幾公裏外都能看得到。

“我的房子,我的兒呀……”蘇成的母親哭喊著撲向燃燒的房子,蘇成的父親抱扯著她,母親的手伸著,要把她的兒子、房子完完好好的要回來,父親抱著母親,望著前方,兩眼噴著怒火。

此時此刻,蘇成已回到蘇家坪,正趴在離曬穀場不遠處的山坡上。看著自衛總隊的士兵對村民們發著**威,氣得肺都炸了。當他看到自已家的房子被狗日的自衛隊點燃時,眼睛冒著火,已經忍無可忍了,一咬牙,拔出駁殼槍,要衝上去和敵人拚命。他一躍而起,撲向敵人。就在蘇成躍起撲向敵人的時候,他的身體被人重重地壓在身下。蘇成是何等人也,一身功夫,豈容人偷襲?就在被人撲倒在地的一瞬間,兩臂用寸勁往地上一撐,借勢往旁邊一滾,身體一翻,反而騎在那人身上,此時蘇成的槍已經頂在那人的腦門子上。

“別開槍!自已人,我是林義。”蘇成定睛一看,果然是林義,便抓住他一個翻滾,兩人滾到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彼此鬆開,坐起來。

“你怎麽在這?”蘇成又吃驚,又疑惑。

“說來話長……”林義正想往下說,蘇成迫不及待地把林義的話打斷:“話長後麵再講,先幫我打死這幫野仔(刻)。”說著拉起林義要往外衝。

“沒得!不能打。敵人太多了,出去就是送死。”林義扯住蘇成,不讓他去。

“是兄弟麽?你不幫是嗎?”蘇成把臉沉下來,氣憤地說。

“不是不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敵人正挖空心思地想找我們呢,這倒好,我們要自動送上門去,不正中敵人下懷了麽?”

“我不管!連自己的家和父母都保護不了,我還當什麽遊擊隊員呀?”蘇成實在氣憤不過。

“這不是管不管的事,我們若出去了,死了,你想想,你阿爸阿媽會非常傷心的,你這是孝順嗎?這叫不孝。再說了,出去了,房子也回不來,房子燒了,還可以重建,人沒了,拿什麽報仇?”聽林義這麽一說,尤其是說自已不孝,蘇成被戳到痛處,要知道,蘇成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父母親的意願他是不敢不從的。

“那你說怎辦吧?”蘇成的怒火漸漸平息了下來。

“我們趕緊去尋找大隊長他們吧,隻有靠遊擊隊的力量,我們才有報仇雪恨的機會。”

“好!那我們趕快走吧。”

“走!”兩人悄悄地離開蘇家坪。路上,林義問蘇成:“我明明看見你被炸下山崖,誰都不會懷疑你犧牲了,要知道山崖是那麽高,下麵又是亂石遍布,即使沒被炸死,摔也得摔個粉身碎骨。”蘇成笑了笑,說:“老天留著我還有用,直接把我摔到一個滿是厚厚的藤草坑裏,才逃過必死的一劫。”

“你的命可真大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將來肯定有好日子過的。”林義感歎道。蘇成攤開手掌給林義看掌上的紋路,又指指自已鼻子說道:“記得小時候,我阿爸帶我去趕集,回來的路上,遇到一位老人。老人衣衫破爛,髒兮兮的,躺在路邊動彈不得。阿爸心地非常的好,別人有難處能幫的,他都會盡力去幫,這一帶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大好人。他見老人這個樣子,硬是不走了,扶起老人問長問短,得知老人又渴又餓後,拿水喂老人喝,從布袋裏取出幹糧給老人吃,臨走的時候,還把賣糧食的幾個錢全給了老人。要知道,在集市裏,我鬧著阿爸買點冬瓜糖吃,他硬是不給。可是對這樣一個非親帶故的老人,他卻是如此的大方。有時真是弄不明白阿爸他圖個什麽?老人吃飽喝足了,拿上錢,十分感激,說自已無以回報,過意不去,一定要表示什麽。老人抓起我的手,對父親說:‘這樣吧,我年輕的時候,行走於天地之間,學了不少相術,靠預測別人吉凶來謀生,現在老了,走不動了,又無兒女贍養,所以,落得個像現在這個樣子。如果信得過我的話,我想幫你這個兒子算一算,以報答你施舍之恩,如何?’阿爸雖然不太信這種東西,見老人誠心一片,也不再說什麽。老人語出驚人,開口就說阿爸育有四男一女,阿爸聽了也不覺得什麽,周圍的鄉親那個不(沒)懂?老人接著講;‘你這個仔排行老二,長的是眉清目秀,天生很白,不像農村人,鼻梁骨高而直,根部有凹陷,將來大部分時間生活在城裏,不過年輕時多磨難,老來福壽皆全。看手相感情線複雜,感情、婚姻多變。從八卦命相看,此兒命如貓,九命也,常大難卻不死,後福不盡。在眾兄妹中,唯有此兒最有出息……’老人說完揚長而去。老人的話,隻是附和了我阿爸阿媽內心期望罷了,特別是我阿媽,從小就不讓我幹家務活,問她為什麽,她也不說,弄得其他兄妹有意見。”林義聽了這故事,感歎道:“炸也炸不死,摔也摔不死,你的命大不大,已有定論。令我感動的是,你爸爸是個很善的人,而那老人不管說的對不對,也算是有知恩圖報的心了。人有善舉,必有善報啊!”

蘇成問及林義為何在蘇家坪出現,部隊又去了哪裏?林義便一五一十地從老君坳打阻擊,到馬尾村救百姓,到扁擔嶺遭敵伏擊,再到良友、大登一帶敵我混戰,部隊被打散,詳細地講述了一遍,說得是驚心動魄,生死存亡,聽的是時而心跳加快,情緒激動;時而神情凝重,麵色黑沉;時而冷汗虛虛,麵色蒼白。蘇成感歎道:“想不到我山崖下一覺醒來,又養了兩天的傷,此間竟發生如此慘烈的戰鬥,驚心動魄,史無前例呀!大隊長他們現在在呢,還好嗎?真想早日找到他們,我想他們了。”林義深有感觸,充滿期望地說:“是啊!我也想他們。我們往東北方向走吧,說不定,我們會遇到他們,要知道,大隊長他們一定也在想念我們這些被打散的同誌,在等著我們。”想到這,兩人精神頓時振奮起來,加快了追趕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