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不動,蕭瑾喻也停下腳步,就在她後麵默默地望著那單薄的背影,以及微微飄揚的發絲。
陽光下微風中,那藤黃色碎花輕紗飄飄然,帶給人一種夏日荷花生機盎然之感,也剔去了那份聒噪,微涼又恬淡的姑娘就在他麵前。
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竟不自覺的叫蕭瑾喻心口隱隱作疼,他沒想到一直以來那個張牙舞爪大大咧咧的姑娘也有如此文靜的一麵。
隻不過她這一文靜滿臉顯示著心事重重,而這種心事又都是自己帶給的,所以很心疼很難過很想上去安慰,但又被那陌生的文靜氣息鉗製,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這麽做,畢竟這是第一次見到晚晚這個樣子,還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才抬手了很多次之後還是決定撫著胸口靜等。
今天的黃昏還算微涼,總是有徐徐微風吹過,吹散了炎熱。
晚晚眨了眨眸子,從冥想中回過神來回頭看了看蕭瑾喻。
蕭瑾喻被那雙認真嚴肅的眸子震驚一下,錯愕的眼神趕緊往外張望,沒想到晚晚認真起來也是挺好看挺有韻味的,怎麽以前就沒發現呢。
不過這些晚晚不知道,她此刻可是沒心情想別的,回頭看了一眼蕭瑾喻就又轉過身自顧自的往前走。
等到她扭頭,蕭瑾喻才敢轉過頭跟著走。
“雖說事在人為,不過像我們這樣的外人再怎麽努力都無濟於事。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能不能走下去得靠他們兩的了。江公子必須直麵自己的現狀他必須解開自卑心理,然後讓林夫人看到他是可以保護晚兒的。唯有用真情才能感動林夫人,畢竟林夫人也不是個沒感情的人,這件事看他們了,我們無法幫忙。”
晚晚的分析也是有道理的,可是蕭瑾喻還是有點擔心,但是好像也隻能如此了,所以蕭瑾喻還是乖乖的跟著晚晚回去吃飯睡覺。
第二天,他們又來衙門口看情況,卻意外的發現江憶農一臉凝重的在門口,手裏緊緊的抱著一個精致盒子,看樣子是準備了禮物。
但是衙門始終不開,他就在外麵等,百姓們路過看見了,都不免產生幾許好奇心,投來異樣的目光,指指點點還有些竊竊私語。
這些,江憶農也能感受到,雖然沒有轉過身但那種火辣辣的焦灼的目光還是叫自己很不是滋味,仔細一想這一步總是要跨出來的,既然來到這了這裏就注定要接受這一切。
所以江憶農暗暗下定決定不去理會那些人,繼續抬著眸子盯著門口,等待開門。
晚晚跟蕭瑾喻就在拐角處偷望,紛紛露出滿意的微笑為這身殘誌堅的男人大讚。
但是——他們在這裏盯了好久,眼睛都盯疼了,始終不見江憶農有下一步計劃。
衙門口的江憶農還是抬著頭望著緊閉的大門也不叫門也不幹嘛。這是什麽意思?
之前晚晚和蕭瑾喻都以為他會叫門的隻是需要勇氣,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江憶農好像連叫門的勇氣都沒有。
蕭瑾喻看到著急了,眉頭緊蹙目光緊盯,臉上微微露出難忍之色。這怎麽行,難道要等著衙門自己開嗎?這不是開玩笑嘛,都說了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他難道想等機會到來?
又過了一會,江憶農還是這個樣子衙門還是沒開,這下蕭瑾喻更加認定心中所想,然後更加心急如焚。
這下蕭瑾喻看不下去了,瞪圓的雙目怒火直冒,緊握的雙拳也因為氣憤不停的拍打牆壁,雙腳不停的碾著塵土,嘴裏念念有詞,
“看不下去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個江公子太沒勇氣了,再這樣下去天黑了都不一定進得了門。不行,我得去幫幫他。”
“怎麽幫?你打算踢開門讓他進去還是替他叫門?到底你是主角還是他是主角,你這麽做隻會搶了他在林夫人心中的地位,今後如何叫他們小兩口在一起啊?江公子好歹也是個男人如今又是個有婦之夫,該扛起一個丈夫該有的責任,這一步是必走的。去,把江夫人叫來,我要讓她見見什麽是真愛,什麽是困難。我要讓她看到兒子重拾信心姻緣幸福美滿之前的心路曆程。這樣日後就不會插手兒子的事情,婆媳的問題也就少了很多。”
晚晚一把按住蕭瑾喻的肩膀,停止他不安分的心到處亂跳,雙眸沒好氣的上下打量著,淡然又機智的說道。
蕭瑾喻點點頭,立刻去辦,晚晚則在這裏盯梢。
又過了幾個時辰已經從早上變成了中午,還真是中午,太陽都到頭頂上去了。
晚晚站在這片之前還是陰涼地的牆角邊如今卻是火烤一般,可再一看那個江公子還是木頭人一樣呆在門口也不叫門也不幹嘛。
晚晚無力望天,如火的驕陽直逼雙目,刺眼的陽光如一把刀子狠狠紮進眼珠子。
晚晚不得不閉上眼睛緩一會。再次睜開眼,目光又不自覺地掃向江憶農,他還是那副樣子,看來再過一個時辰恐怕還是如此,既然這樣還是找個地方歇歇腳吃個午飯吧,餓死了。
去了附近的小茶館,點了一籠包子一壺茶坐著慢悠悠的吃著,目光偶爾往大門口望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路人們來了走走了來,甚至有不少路人已經往返兩趟了還看見這位公子在這,不由得指指點點說叨說叨。
那些吃飽沒事幹的索性就站在那裏圍觀。其他路過的路人看到幾個人圍觀也就起了好奇心也過來圍觀,漸漸的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說話聲也越來越大。
江公子也聽到了他們的議論聲,感覺背後一種難以言語的灼熱升起,接著臉頰緋紅眼神閃爍,緊抱著盒子的雙手捏的更加緊了,口幹舌燥舌頭總是不自覺地舔著唇瓣,心開始發虛發慌。他在害怕,心中時不時的有一個聲音傳來,不要,不要,走開,你們都走開,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越是如此,江憶農就越是害怕,他想退縮可一想到晚兒還在等著自己,所以更不能退縮了。
他決定鼓起勇氣開口叫門,可是一張嘴就感覺把所有的話吞了進去,竟然一個字都蹦不出來,還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不行,江憶農怎麽可以這麽懦弱,他決定再試一次,這一次倒是開口了“晚兒,晚兒”
聲音輕細如螞蟻,就連離得近的幾位百姓都聽不清楚。
不過他們還真是多事,居然叫他大聲點“小夥子,沒吃飯呢,叫這麽輕誰聽得到啊。”
“是啊是啊,你是個男人,怎麽能這麽輕聲細語呢!”這一次百姓們不是竊竊私語而是直截了當的跟江憶農說,江憶農麵紅耳赤感覺心都快跳出來了。
被人家竊竊私語也就算了,隻當沒聽見如今人家都正麵說了想忽略都難,江憶農被說得不好意思,低垂著腦袋,又一次舔著舌頭捏緊了那盒子,然後鼓起勇氣再叫一次門。
“晚兒,晚兒!”
這一次,圍觀群眾都聽清楚了“哦,原來是追姑娘啊,難怪會不好意思了。不過沒關係,第一次嘛總是會害羞的。不過得盡快呀,我看你在這都一整天了,大夏天的熱不熱啊!”
圍觀群眾忽然拋出這樣一句話,江憶農尷尬不已,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茬,隻能又一次提起勇氣在叫門,試圖以此遮蓋圍觀者的聲音。
江憶農叫了,一次比一次叫得響,連街對麵吃午飯的晚晚都聽見了,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咬了。
晚晚又欣喜又詫異,沒想到這個江憶農居然真的邁出了這一步,她很高興,感覺這段姻緣終於有救了。
不吃了不吃了,晚晚急匆匆放下銀子結賬,然後就又趴到剛才蹲守的地方靜靜的看著。
“晚兒,晚兒——”
江憶農鼓足了勇氣不停的大叫著。可始終不見門開,旁人看的都著急了,雖然不知道小情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以至於吵架吵成這個樣子的,但是旁人看到江憶農如此堅定不移的叫喊著而且他都在這裏呆了一個上午,如今都是下午了。
大家都生起了一股同情之心和惻隱之心最後這兩種心情交織在一起變成了一種眾誌成城的力量,大家居然都幫著江憶農叫門。
“晚兒晚兒——”
“晚兒晚兒——”
一時間路人們正義滿滿的叫門聲一浪高過一浪,這個時候裏頭一直靜坐著眉頭緊蹙的林夫人再也無法冷靜了,畢竟這都引起了這麽多人的響應如果不出麵做些什麽大家一定會以為她太冷酷無情了,可是該做什麽又或者自己女兒的遭遇本就是家醜,家醜不可外揚。
為了自己不被人誤會把女兒的事情說出來值不值得,該不該呢?
林夫人一直想著這件事,緊鎖的眉頭都快擰成一團了,雙目一直噴著怒火,臉色也不大好看。
而屋子裏頭的叫喊聲也在這個時候響起“娘,娘你快放我出去,我都聽到憶農叫我了。娘,娘,求求你了放我出去,你讓我見見他吧,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娘。”
被鎖在屋子裏的林欣欣焦急萬分,無奈自己隻是一介弱質女流根本衝不開這扇門出去,隻能焦急的在裏頭大喊敲門,試圖讓母親開門。
林夫人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聽到,她一直在想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所有人以證自己的清白,她很擔心外頭的人會誤會,以為自己是個沒良心的丈母娘。
想了很久之後,林夫人始終沒有想到更好的解決之法,但是外頭叫門聲已經漸漸的變成叫囂,不明真相的路人們隻看到了江曉春如今可憐模樣自然也就更加以為裏頭人的可惡,所以路人們在叫喊了幾聲不見回應之後,脾氣焦急的已經開始破口大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