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熱心路人一波接著一波的往下跳,去救那個落水女人,而林慕則在旁冷眼一瞥,走了。

正好趕來,在這裏下馬的金家人,一上來就看見了這一波接著一波往下跳的場景。

全家人都驚呆了,尤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晚晚,更是瞪大了眼睛踮起腳尖卯足了勁往前看。

可惜人山人海,除了人頭還是人頭,沒看清楚。真是奇怪,什麽時候縣裏有了跳水節這種活動了,怎麽身為本地的人她一點都不知道呢?

晚晚抓抓腦袋,為錯過這種精彩畫麵而不爽。

但很快身前那些看客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從言語中才知道原來是有人落水別人去救。

據說落水的女子感情受挫了,想不開才跳河的。

又據說被人拋棄為情所困。還據說被人玩了,如今玩膩了就把她丟棄了。

各種流言蜚語四起,對於回來的晚晚他們來說更是摸不著頭腦,唯一能夠明確的就是跳河者是個女的,可能與感情糾葛有關聯,然後沒下文了。

拉到,反正晚晚已經總結出經驗了,所有姻緣譜上出現的人。

不管是自己有意尋找還是無心尋找,哪怕不想撮合,最終還是會讓自己撮合的,所以不急於一時,若是這個女子真是需要自己幫助,命運會讓他們相遇的。

當務之急還是找個客棧落腳,畢竟從縣裏回到鄉下金家村還是有些路途的,這都趕了好幾天路了,休息一下再說。

晚晚看了一眼人群,然後推搡著家人就近找了客棧進去。

一進去,那熱情的小二笑臉眯眯上來,甭管認不認識,看見男的就大爺看見女的就姑娘的叫著。

這一些稱呼也不知道要從他的嘴裏翻來覆去的念叨著多少遍,但還是那樣不厭其煩,客客氣氣。

這一點讓金家人聽了心裏舒服,同時也佩服這個小二,畢竟他們家曾經在京城也是開過店的,知道每天對客人笑其實也挺煩的。

不過這一次,當小二客客氣氣的喊了幾聲大爺姑娘之後,抬眸一看是他們,不由得當即一驚。

笑容更深了,語氣中才充滿了濃濃的親切味道,“呦嗬,是你們呀!你們終於回來了,好些日子不見了,差點就不認識了。怎麽,這一趟出遠門還帶了這麽多人回來,收獲不小呀?大包小包不背了?舍得住店了?”

……這話說得,叫金家人有點接不上話茬,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尷尬難堪的笑容。

雖然這個小二說話特別客氣,臉上的笑容也特別單純,可能就是太單純太客氣了以至於說話不過大腦,然後說出來的叫金家人有為尷尬。

但最後還是晚晚鼓起勇氣,回以尷尬一笑,然後問起“這位小哥,你認識我們?”

小二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不認識。”

眾人一愣,眼珠子都快被他這句話給弄的掉地上了,晚晚更是一臉黑線,“不認識你還裝這麽熟幹嘛?莫非這是你們賣菜的最新最熱叫賣方式,逮誰都這麽招呼?”

小二搖頭,眼睛上翻,一本正經的回憶起幾個月前的場景,“那晚正好我看店,天色很晚了,我準備打烊了。誰知道到門口一看對麵牆角處,蹲著幾個人。大包小包的,而且還特別憔悴特別累。尤其城裏麵大街小巷都是萬家燈火通亮,盡管已經是深夜還是亮的很,所以我就看見了你們。當時你們正兩眼看著對麵那家客棧,看你們想進去又不進去的,就很好奇,所以我就多看了幾眼。”

“嗬嗬,小二,你可真是好眼力啊,不愧是做生意的,嗬嗬!”這麽尷尬的事情居然讓一個外人牢牢的記了這麽久,重點是他們還相遇了,被人當麵說。

對方說的時候還一臉的單純和一本正經,真是想要發怒都找不到理由啊。

對此,晚晚隻能咬緊牙關強忍了尷尬的神色,裝作若無其事泰然自若,然後跟小二岔開話題。

“小二,我看你們這家店生意挺熱鬧的,我們在門口聊天擋了進出去路不太合適吧?所以我看還是改天再聊吧,你隨便給我們點幾個菜送上來,我們就先上去了,回頭給你錢!”

打發走了小二,然後趕緊帶著家人逃也似的上樓。

說起這件事,晚晚腦海中至今還記憶猶新。

話說當初情況就是這個樣子的……晚晚爹娘要上京找兒子,然後帶了大包小包,結果路上又沒帶錢。

從村裏趕到縣裏已經走了不少的路,累極了沒辦法。

晚晚隻好帶著爹娘去找找牆角勉勉強強湊合一晚。

“爹,娘,走吧,我們找個強角落擠擠算了。”晚晚拎著大包小包在前麵領路。

金老爹一聽要睡大街一萬個不願意“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怎麽能睡大街呢,我可是村長啊,這要是讓村裏的人看見我睡大街,人家還不得笑話我!”

“那要怎麽辦?”晚晚看了看自家爹娘,反正她已經沒辦法了,爹娘要是有辦法就讓他們自己拿出辦法來吧。

金老爹一時語塞,他也想不出法子,反正就是一口否定不能睡大街。

金氏盡管已經精疲力盡但是看著老爺子如此倔強,還是妥協了“算了算了,那就再走一段路吧,走過這個鎮,熟人就少了。”

“那就走吧。”反正晚晚年輕氣盛還能再堅持一下,他們老兩口不介意就走吧。

就這樣一家三口走了一天一夜終於出了縣城,這下是一個熟人都碰不到了,哦,不,應該說連半個陌生人都不會有。

因為,嗯——因為此刻他們已經走入了城郊的樹林裏,然後迷路了。

除了地上的野雞屎能稍稍的證明一下這裏的確存在過活物,就再也沒有別的活物路過的痕跡了。

就因為這樣後來才遇到了盜賊什麽的,險些被拉為山寨夫人,所以這段回憶對晚晚來說簡直不堪回首啊,跟噩夢一樣的。

好了,還是不想了,晚晚搖搖頭,決定忘掉。

反正現在已經過去了,而且有馬車有銀子,表示小日子過得還是挺滋潤的嘛。

這個時候小二端著飯菜笑眯眯的過來,給他們一道道的菜擺好,並一一講解。

金氏立刻明白當中意思,一個眼神看向蕭瑾喻,使喚道“我說,你這一路上吃我們的用我們的喝我們的,是時候該出點血了。之前那場官司不是贏了一千兩嗎,給錢吧!”

輕輕鬆鬆一句話甩出去,隨後又餘光瞧了一眼小二。

小二樂嗬嗬的點頭哈腰,看向蕭瑾喻。

蕭瑾喻深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所以沒有反抗。乖乖的掏出銀子,準備付錢。

但這個時候晚晚一個眼疾手快阻止了,並大聲訓斥蕭瑾喻,“結什麽結,就一千兩銀子你能幹嘛?結賬之後後麵的生活還要不要過?你不得存點餘錢啊,你別忘了林夫人臨走的時候說了什麽,她是不是叫你好好找份活計,好好活著?你這樣讓她怎麽放心!收起來!”

“哦!”雖然蕭瑾喻很納悶,一直瞪著不可置信的眼睛看著晚晚,不明白在車上的時候對自己這麽嫌棄,下了車之後又幹嘛要幫著自己。

但是這種省錢的活,不要白不要,她讓收起來當然要乖乖收起來咯。

蕭瑾喻收回錢兩,放在胸口,十分慶幸的拍拍胸膛,然後低著頭目光移開這裏,不想沾惹是非。

但金晚晚這一舉動明顯已經讓金氏有點不高興了,金氏陰沉著臉,壓低聲音,責問“為什麽?他在咱們家白吃白喝的,難道出點錢有什麽不對的嗎?這錢不出,難道你出?”

“你手裏不是拽著一筆銀子嗎?縣令買了豆腐店,你可是收了不少錢的。要知道這家店本是哥哥嫂嫂的,這筆錢也該是他們的,如今他們分文不取。你就打算死扣著不放手了?別忘了當初你可是有愧於遲小小的,如今是不是該做點什麽表示表示?”

晚晚毫不客氣的與母親對視,並且言語裏又帶了幾分犀利的味道,字字句句都戳著金氏的痛處。

金氏被說得無話可說,隻能依依不舍的掏出銀子,交給小二。

交給小二的時候眼神還帶著幾分留戀。但機智的小二當即嗅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未免自己招來麻煩,帶上銀子就走。

屋子裏就剩下了這麽一家人,金氏還在為銀子的事痛心疾首,同時也因晚晚當眾反駁自己而不悅,嘴上不輕不重的臭罵道,“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娘的白眼狼,還沒成呢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真要成了還不得把娘拋諸腦後!”

金氏念念碎,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故意說給他們聽得,反正都聽到了。

哥嫂表示尷尬,身為曾經是受害人的遲小小更能體會如今金晚晚的心情,投以憐憫的眼神。

金晚晚已經習慣娘親這個樣子了,表示無所謂。

但無辜受累的蕭瑾喻心裏不好受,嘴皮子一直抽搐著,滿腦子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