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法師

“盧森迪爾?弗拉斯支持的人選是他?”

當潘尼把這個消息告訴休斯的時候,他一臉的錯愕和不可思議。

“他在瑞姆家族裏受到排斥,尋找別的資助也是正常的。”潘尼抬起頭,吐了口氣:“隻是沒想到找到了弗拉斯的頭上。”

“呃……但是,據我所知,弗拉斯的支持力度……”

休斯的話沒說透,但是潘尼很明白,弗拉斯在六族之中權力不是很大,也不是非常富有,對於競選者的支持力度,確實值得擔憂。

“這個沒有關係,我接觸過弗拉斯的人,他們都很有信心。”

“他們都很有信心?真是奇怪的說法。”休斯並不知道審判庭的事情,因此對於潘尼這樣的說法表示懷疑。

不過他也清楚自己的同僚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物,所以也就半信半疑。

“這個,雖然我也不太相信,但感覺可以試一試。”潘尼揉著下巴,他自然不能對休斯說審判庭會介入此事,那名附魔師的上位已經是十有八九的事情,所以隻能找些別的理由。

“好吧,不過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休斯點了點頭,忽然歎了口氣:“無論他能不能競選的上,我們可能最多隻能做到巴結他一下而已。”

“或許吧。”潘尼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他覺得沒有必要和休斯細說。

其實休斯說的也不算太過……無論如何,和那個附魔師搞好關係是必要的,至少也不能成為敵人。

這一點令潘尼憂心忡忡,因為他還記得這個附魔師的做派,雖然盧森迪爾對自己表現了友善,但是他認為這十有八九是欺詐式的偽裝……心靈預兆偵測的對象越強,征兆就越模糊,這不隨著潘尼力量增長而增長,似乎被某種要素所恒定,所以潘尼也無法斷定這個附魔師究竟抱著善意還是惡意。

不過暫時處在一個陣營,所以支持他是唯一的選擇了。

想到這裏,法師暗暗歎息一聲,曰後與這個人交流,又是一個巨大的難題,他很清楚,與這個家夥打交道絕不可能是件輕鬆簡單的事情。

“潘尼……既然是這樣的話,我想我……”休斯再次開口,臉色有點猶豫。

“你有什麽為難的事情嗎?”

“你知道,我的身份畢竟代表著福卡爾家族……”休斯挑了挑眉毛,似乎有點無奈:“雖然我們家族提出的候選人並不具有太大競爭力,不過我如果轉而去支持別人,似乎……”

“我明白了。”潘尼點了點頭:“我不勉強你。”

“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休斯表情一鬆:“不過我會想辦法去和福卡爾的人談談,看看能不能爭取到一些資助。”

“真的?”潘尼挑了挑眉毛:“你沒必要勉強……”

“唔,潘尼,我是為我自己……”休斯站在窗口,眼睛眯了一下,再睜開的時候,裏麵已經出現了追憶的神情:“我也舍不得學院裏那些小孩子,親愛的西恩,你不知道,看著他們在我的教導下學習各種知識,我是多麽的有成就感……仿佛尋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潘尼沉默了一陣,直到休斯打個招呼後走人了,才晃晃腦袋走進臥室,鑽進軟紗折疊成的薄被裏麵,旁邊,一隻小腦袋探出了被子,一頭金發在昏暗的燭火下顯得很柔軟,清淡的馨香氣息進入潘尼的鼻間。

於是他伸手撫摸了一下那頭長發,一雙纖細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少女目光晶瑩,猶如溪流上流轉的光華“……潘尼,塞爾太危險了。”

“是很危險。”潘尼回身擁抱住女孩子,歎了口氣:“但是外麵未必會比塞爾好多少。”

他未嚐沒有想過離開塞爾這個國家,但是他很明白,雖然不喜歡塞爾這種恐怖的氣氛,但是經過的教育與熏陶已經在他的思想和行事風格上麵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和費倫大部分地區格格不入,甚至與上輩子的自己都不再相同。

這讓他對於外界有種疏離堤防的心理。而費倫其他地方的人,對一個塞爾法師也不會有什麽好觀感。

至於陰暗的政治,橫行霸道的強者,**裸的弱肉強食,更難接受的自然還有神權的壓製,這些在費倫的任何地方都存在著,並且都是他很討厭的東西,付出巨大的代價叛離塞爾去接受這樣的生活,他不知道是否值得。

但是他很明白,無論在哪個地方,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都需要通過自己的努力。

環境永遠隻是外界因素。

“但是,你不能總是把自己放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少女的腦袋靠在了法師的脖子下麵,緊緊地依偎著,法師雖然看不到那雙眼睛裏的不安,但是卻能聽清楚:“據說可以到外地的租界裏麵任職……”

“那樣麵對的就是國外的敵人。”潘尼歎了口氣,低頭將希柯爾的臉推倒自己眼前:“你看起來很不安?”

“嗯。”少女點了點頭。

“不過我想你說的沒錯,我們確實需要一條退路……”

“潘尼,你說的是真的?”驚喜的表情出現在少女的臉上,化開了原先的憂愁。

“不過,具體到計劃,我還沒有想好,但是一定要保證你的安全……安全……”法師目光恍惚,似乎進入了沉思,因為他心裏也沒有譜兒。

他隻是知道,把家人放在塞爾,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他想了一陣,搖了搖頭,低頭吻了一下女孩的臉蛋:“你和老師是我生命裏麵最重要的人……”

少女的表情變得溫暖了。

夜幕漸漸降臨,法師的雙眼卻閃爍著光輝,這幾天連續發生的事情讓他心神不寧,預兆模糊扭曲,心神躁動,這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平心靜氣。

直到深夜,這雙眼睛才閉上。

……第二天,潘尼在那個美豔婦人的指引下到了附魔師的宅邸,附魔師依舊是那一副笑眯眯的神色,在他的安排下,潘尼與之乘坐上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裝潢華麗,不少珍貴的寶石與飾物遍布其中,淡黑色的背景掩蓋了暴發戶式的炫彩色調,好像黑夜中閃爍的五色星火,神秘而絢麗。

馬車內外還附有魔法結界加固,潘尼並不能清楚地探知到其具體強度,但他知道隻要這個附魔師想要殺死他的話,他是沒有反抗的餘地的。

不過潘尼並不擔心,這個附魔師大概暫時沒有殺他的想法。

一個小小的法師或許沒什麽地位分量,但他至少掛著弗拉斯家族的牌子,競選者一般不會隨意開罪自己的支持人。

但是這個附魔師頻頻投注過來的目光讓潘尼有點尷尬,他隻好用半冥想的方式眼觀鼻鼻觀心,借此無視那種跗骨之蛆般的窺視。

這讓他注意到趴在附魔師的腳邊的一隻小貓,這隻貓懶洋洋的,偶爾睜開眯著的眼睛,瞳仁裏麵散發著寶石式的光輝。雖然並沒研究過寵物,不過看到它別致的耳形與閃光的紫色皮毛,潘尼就知道它絕對是某類珍貴品種。

察覺到潘尼的注視,這隻貓睜開眼睛,盯著潘尼‘喵’了一聲,身軀靈敏地一竄,就鑽到了盧森迪爾背後的陰影裏。

“嗬嗬嗬。”盧森迪爾爽朗地笑著,把提著那隻貓的脖子把它揪到了眼前,那隻貓四爪在空中來回撓動,發出微弱的喵喵聲,顯得十分之不舒服:“唔,你看,它很可愛,不是麽?這可是產自桑比亞的純種杜林貓,不過這種貓長得太大的話,就會變得不再好玩,所以我用法術把它凝固在了這個年齡段……雖然降低了它的壽命,不過卻增加了取悅我的時間。”

潘尼麵色平淡,不敢對附魔師這番言論發表任何意見。

那隻貓聽不懂它的主人的話,隻是因為不舒服,它狠命一轉身體,爪子在法師白皙的腕子上留下一道印痕,盧森迪爾眉頭一皺,手一甩,這隻貓就在尖銳的叫聲中被丟出了車窗。

潘尼心髒多跳了一下,深深感受到了這個附魔師的詭異姓格。

這件小意外讓附魔師心情不太好,不過當他目光落到潘尼身上的時候,笑容又出現在他的臉上:“無論是女人也好,寵物也罷,都不過是玩物而已,我可以寵溺他們,但是他們最好不要幹擾我到的正事,或是讓我的心情變得不舒服,歸根結底,隻有聰明且有用的存在才值得尊敬。”

麵對這樣一個姓情令人無語的家夥,潘尼也隻能選擇拍馬屁與附議:“大人,您的見解非常深奧。”

“深奧嗎?這一點也不深奧。做人或許不需要多高的智能,有沒有力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絕對不可以缺少智慧,隻有智能和智慧兼具的人,我們才稱他們為天才。”盧森迪爾笑了起來:“小夥子,你的前途無量。”

“您過譽了。”潘尼幹笑一聲。

他可不覺得自己有多少智慧,而且這些話從這個附魔師口中說出來,味道分外地古怪。

“唔唔唔……”附魔師搖著腦袋:“不要妄自菲薄,能夠在這個年紀無論政治還是奧術都獲得很好的成就,再過一段曰子,你的名字就會進入許多人的耳朵。”

潘尼心沉了一下,這種效應他並不喜歡。

“當然了,那些大法師可不會過度地關注一個後輩。”或許也覺得這個話題沒有意思,盧森迪爾笑了笑,拉開旁邊的抽匣,裏麵冒出一股淡淡的香氣:“要不要喝一杯?”

雖然是商議的口吻,但是一杯香醇的果類酒已經放到了潘尼的眼前。

法師也隻好笑納。

“大人,我們這是去哪裏?”幾句談話之後,潘尼也稍稍有點放開了,不管這個附魔師姓情看來是多麽的不正常,但至少沒表現出惡意,談幾句話想必不會出什麽事兒。

隻要注意不要觸怒他就好了。

“哦!當然是達倫摩爾。”

這個答案讓潘尼錯愕:“我們這就去?”

“不錯,我的助手們已經把實驗器材搬到了那裏,當然還有我的研究成果。”

“研究成果?”潘尼皺起了眉頭。

“當然是費恩斯坦大人的題目。他……對於學術是個很熱衷的家夥。”盧森迪爾攤了攤手:“雖然這是一場許多勢力的角鬥,但是如果參加競選的法師沒有拿出來讓他滿意的東西,他恐怕不會輕易鬆口。”

潘尼點了點頭,他並不擔心這個,大法師也不敢輕易開罪審判庭,否則審判庭在費恩斯坦研究傳奇法術的時候找他的麻煩,後果可想而知。

“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哦,沒什麽特別需要注意的,隻要在必要的時候幫助我一下就可以了。”

這句話讓潘尼有些無語,看來在這位法師眼裏,自己終究是一件擺設,或是為了收攏自己作為爪牙,亦或是為了表示與弗拉斯的關係。

不過他也沒有選擇。

馬蹄聲漸漸疏落,車速減慢,似乎是快到地方了。

“當然,首先地,我們得參加一個開幕宴會。”附魔師歎息著拉開窗簾,不過仍是那一臉玩味的笑:“無聊的應酬。”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