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大工程

162 大工程

布萊克霍爾的傳送石上光芒漸漸凝聚,組成一道‘門’戶,潘尼並無猶豫,踏入‘門’扉之後,熟悉的腐朽氣息再次進入鼻間。

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來到過這裏,這裏仍然是那副荒寂的模樣,慘白‘色’的天空上沒有太陽,彌散的光線無法讓人清晰地看清周邊的事物,仿佛一切都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影子裏麵。

潘尼並沒有穿上那件惡魔皮膚,他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杜林梵登沒有在上麵附加上一些多餘的材料,他就不配做一個高等環之導師,而潘尼也沒有辜負自己的智商,直接將這件惡魔皮膚丟進了自己的口袋裏麵。

至於能不能進得去那惡魔的巢‘穴’,一般的法師自然是進不去的,不過潘尼又怎會是一般的法師?

那所殘破的法師塔出現在潘尼的視野裏麵,似乎比上次要殘破上許多。

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畢竟,這裏曾經遭受過深淵意誌的雷霆之怒。

而他越走近,意念就開始‘激’烈地沸騰,讓他知道,周圍的力量不斷地湧入自己的血‘肉’,潘尼皺了皺眉,為自己加持上一些防護法術,然而隻是更快地被腐蝕掉。

因為那一次衝擊,他最終還是難以避免受到這一層深淵的影響,雖然能夠維持住清楚地自我意誌,但是如果在這一層滯留的時間太長,仍會不斷地遭遇腐化。

這種腐化無疑會給他帶來巨大的力量,不過,與此同時,會讓他距離人類這種生命形態越來越遠。

現在,他的瞳仁已經開始變紅,讓他知道要盡快解決眼前的事情。

距離法師塔的距離越來越短,他嚐試著用廢棄了很久的心靈連接喚醒那個家夥,但是自從上次事故之後,這個連接就基本上徹底崩潰了。

他能感覺到,某種複雜的力量隔斷了這個聯係,不過隨著與法師塔越來越近,他發現這個聯係漸漸變得活躍了。

不過對方卻沒有作出回應。

這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難道是把自己忘了?

他不由想到這樣一個聽起來有些可笑的理由。

他胡思‘亂’想著,突然察覺,似乎隨著心靈聯係的漸漸恢複,他頭腦也變得清楚了不少。

幹擾著他意識的那些魂‘亂’意誌,似乎正在沿著這個心靈連接飛速地流逝。

潘尼皺了皺眉,這種變化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有些猶疑地停下了腳步。

他很懷疑這樣會不會對它造成困擾。

潘尼吐了一口氣,注視著不遠處的殘破法師塔。

他皺了皺眉。

他能夠感覺到,那裏潛伏著的力量。

並不宏大,但是卻活力十足。

充滿了跳躍‘性’,然而卻不如普通深淵位麵那樣狂躁。

它究竟有沒有受到深淵意誌的侵蝕?

潘尼猶疑起來,如果它已經完全被深淵意誌侵蝕的話,那麽從最理智的角度考慮,他應該配合杜林梵登把它做掉。

因為這一層的深淵對他可並不友好,而那隻小怪物的腦子裏麵,藏有不少關於他的信息,甚至那一部分靈魂都是來源於潘尼的。

所以一旦它被深淵意誌掌控,就相當於潘尼的一部分靈魂與信息被深淵俘獲了。

許多有關下層界的知識告訴潘尼,這種情況有多麽致命。

靈魂本源中的大量信息被他人掌握,危險‘性’不亞於真名泄‘露’。

這樣的風險,潘尼自認為擔當不起。

不過在沒有見到實情之前,這些都隻是揣測。

他吐了口氣,繼續踩著腐朽的白地,向前行去。

“嗷”

一聲吼叫如同雷霆一般鑽進了潘尼的耳鼓,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了他的頭頂,他雙目的紅光閃爍一下,體內洶湧的魂‘亂’力量立刻噴發出去,那個龐大的身軀墜落在蒼白的地麵上,濺出一大片煙塵。

潘尼收回了手,這是他第二次使用這種力量,在這個位麵,顯然比奧術方便得多。

如果使用立場‘波’或是別的法術形成同等的推動力,幾秒鍾的‘吟’誦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這種簡單暴力的奧術爆炸卻隻需要一個念頭,在深淵中顯化的威力卻大得多。

當然,作為代價,他早些時候冥想的法術在這一爆中攪‘亂’了一小半。

是否值得經常使用,還需要權衡,不過在深淵這種地方,任何奧術都會受到強烈的幹擾,而且,潘尼也不敢再輕易地接觸深淵的本源。

上次的教訓還曆曆在目。

“吼,愚蠢的凡人。”

被法師擊飛的巨大魔物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不準你通過我的地盤。”

它的頭腦被法師一擊打得昏沉了,說話聲也含糊不清。

“大‘棒’。”潘尼看著這個身材壯碩的魔物:“仔細看清楚,你攻擊的是誰?”

他掏出一塊石頭,在身前晃了一下,幾點光輝閃過,這個惡魔眼睛裏的光閃了閃,猙獰醜怪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迷’‘惑’,然後如同癡呆一般盯著法師,覺得這個人類似乎有點眼熟。

“你的主人有麻煩了。”潘尼收回了召喚石:“帶我去找它。”

……

大廳的宴會正酣,沒人察覺到有什麽人缺席,也沒有人知道一個小法師在一個高階環之導師的引導之下進入了遙遠的深淵位麵。

筵席的氣氛略顯沉悶,考慮到這是塞爾,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多嘴多舌的紅袍數遍全塞爾也沒有幾個。

當然,作為學術研討會,如果沒有真材實料,當然也就名不符實。

“首席大人,不知道我們能不能知道。”死靈師諾斯諾亞麵上帶著笑容,對坐在主席位上的傳奇法師詢問:“這次召開的研討會,中心題目是什麽呢?”

“中心題目?”奈維隆挑了挑眉‘毛’:“哦,是的,這次研討會確實有一個主題。”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瞞不過高階法師的耳目,何況作為一名傳奇法師,奈維隆堪稱宴會不折不扣的主角,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首席大人看到大多數法師的目光都投了過來,他微微地笑了笑:“其實也不是什麽機密,大家都知道,布萊克霍爾下麵的‘門’戶已經荒棄了有三十多年的時候了。”

在座的高階法師都點了點頭。

“雖然這種大型的傳送‘門’保質期不可能太長,因為位麵間的通道越大,穩定‘性’就越弱……”奈維隆表情沉‘吟’,他兩根指尖拈著一個酒杯,輕輕地磕著桌麵:“不過有賴於最近幾十年裏各位的研究與挖掘,還有我的實地考察,布萊克霍爾的核心並未損壞,而支撐起來的位麵通道,隻是變的狹窄而分散,並沒有徹底地崩潰。”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賣了個關子,見所有人都愣愣地等著他的下文,才徐徐地繼續:“所以我們認為,通過合適的方法,也許可以把它修複到巔峰時的樣子。”

聽到奈維隆的說法,很多法師頓時目瞪口呆。

“各位,事實上,我已經設計了一道傳奇法術。”奈維隆笑了笑:“當然了,各位都知道,這種法術想要施行,是很困難的。”

法師們都沉默了,傳奇法術,實際上,他們大多數連談論甚至知道這種存在的人都是少數。

當奧術師深深地掌握了奧法的神髓,他們就能夠越過重重阻礙,直接從源海核心汲取最純粹的超自然奧術力量,創造出超越位麵限製的恐怖法術。

施展一道傳奇法術,需要窮年累月的研究,而這樣的法術,往往隻是針對特定的環境或時間而設計的,幾乎每一道傳奇法術出現在世界上,都是獨一無二的,強大的傳奇法術,甚至足以威脅到神明,即使是主物質界源海受到限製和鎖定的現世仍然如此。

能夠參與到一道傳奇法術的研發,對於任何一個法師而言,都是一件值得珍視的大事。

因為每一個傳奇法術之中,蘊含的法術成分,都遠遠超出任何非傳奇法術,若能從中汲取到一點點經驗或知識,或許就有機會改變一個法師的一生。

更何況,這個傳奇法術的功用,或許更加能夠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重啟布萊克霍爾之‘門’,那後麵可是連接著數個淺層深淵位麵,裏麵的魔物數量不可計數。

“如果能夠通過這個大‘門’召喚出大量的魔物,南方的穆蘭人大概會更加痛苦吧。”

所有人都是這麽想的,一些高階法師看著微笑的奈維隆,湧起一股心照不宣的感覺。

大概不用傳奇法師再多廢言語了。

奈維隆笑了笑:“唔,我想重啟布萊克霍爾之石的作用已經不用我多費口舌,其實這個傳奇法術我已經有了完備的設計,接下來就是借大家的力量完成它而已,要知道,當年布萊克霍爾開啟的時候,可是動用了幾乎所有紅袍法師的力量,修複雖然相對簡單,但是也不應該因此輕視它的難度……”

說著他的表情漸漸嚴肅,在那個鷹鉤鼻子的襯托之下,更讓在座眾法師望而生畏。

有時候,僅憑一個傳奇法師,是難以引導發動一個傳奇法術的,事實上,但凡大到一定規模的術法,幾乎都必須要許多助手貢獻魔法力量協助,才可能施放成功。

這是一個堪稱宏偉的工程。

說著,奈維隆掏出一個卷軸,‘交’給旁邊的咒法師傳閱。

這是法術的邊緣部分,一個法師,若是能夠將他研究透徹,就可以參與進傳奇法術的施放過程中,配合紅袍法師會的招牌技術圓環法陣,釋放出的傳奇法術更有效率。

“我們會在這裏為各位準備住處,請各位不要懈怠,盡快鑽研透徹其中的法術,我已經盡量簡化了這些邊緣法術的結構,相信對大家來說並不困難,即使是初階的紅袍都能在兩天之內掌握它。”奈維隆眯了眯眼睛,環視一周在場的法師:“請相信這件事對塞爾有著巨大的利益,更對我們都有好處,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掉以輕心,三天之後,我會挑選參與法陣的人手。”

“謹遵您的意誌。”

雖然各自有著各自的利益關係,但是在塞爾,首席的地位位於權勢金字塔的最尖端,他們的意誌,某種程度上可以超越許多利益體係的束縛,就好像其他國度中的皇帝一般,具有超然的地位。

他們的意見當然不容輕忽,一個紅袍若是狠狠地開罪了一個首席,那麽即使有著另一個首席的護佑,也很難在塞爾生存下去。

何況如前所述,參與一個傳奇法術的構建,本來就是很值得重視的事情。

“哦,真是了不起的壯舉,奈維隆大人。”奈維隆宣布的大事造成了一個宴會的高‘潮’,高‘潮’之後,餘‘波’從諾斯諾亞的口中吐了出來:“我想穆蘭人會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哀。”

“或許吧。”奈維隆笑著。

“不過,請恕我就不參與了。”諾斯諾亞笑了笑,對於布瓦爾的人,身為薩紮斯坦弟子的他還是有些警戒。

盡管目前薩紮斯坦的權柄逐年減弱,但是兩股巨大勢力的對立,卻不是那麽容易消除。

如果主動參與,或許還會引起對方的疑心。

“當然。”奈維隆又笑了笑,理解地點點頭。

這種事情上,他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在咒法係首席旁邊,那個年輕的紅袍法師,奧德西隆的核心血脈,即將上任的東南軍團後勤司務,看了一眼諾斯諾亞身後的中年紅袍:“唔,不知道費蘭德林導師有沒有興趣參與這件事情呢?”

“我?”這個中年紅袍看了看諾斯諾亞,微笑著朝這個年輕紅袍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利法爾也笑了。

這或許是‘交’易的延續。

雙方都表示了善意。

但奈維隆則皺了皺眉。

“唔,利法爾,不要總把過多的‘精’力投注到無聊的事情上麵。”

在人走了七七八八之後,坐在有些‘陰’暗的大廳裏麵,奈維隆麵對著自己的弟子:“你要知道,奧術對我等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把緊迫的時光過多地投放到別的事情上麵,那麽你的生命恐怕很難支撐你到升華的時候。”

“哦,老師,我很明白。”利法爾‘摸’了‘摸’鼻子,看來有些尷尬:“不過,我也是為了我們考慮,如果能夠搭上薩紮哈省總督的線……”

“達拉莫斯的人不可信,死靈師更不可信。”奈維隆詭秘地笑了笑:“另外,把心思投放到權勢與資本上去,需要一個度,不要過於沉‘迷’其中,否則……也隻是無用地消耗生命。”

利法爾不再說話了,他知道,凡是從老師嘴裏說出來的話,都是那麽的有道理。

當然,沒人知道,此刻他心裏的那隻虛弱的惡魔正在咆哮:“放屁,都是胡扯,什麽短暫的生命,和我們簽訂契約,凡人立刻就能得到不朽。”

這種言語,通常出現在惡魔哄騙普通凡人的時候,利法爾暗暗皺眉,他知道很多時候惡魔的形態與力量決定了他們的智慧,一個智慧高超的高等惡魔在退化之後,很難不保證自己的智商不降低,由此看來,即使曾經的深淵領主也不能免俗。

若不是要尋找令家族受到重大打擊,父親被迫自殺的罪魁禍首,他恐怕都不會讓這個惡魔多在自己身上停留半個呼吸。

“唔,利法爾,總而言之,眼下就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認真對待。”

奈維隆說道:“這幾十年裏,深淵滋生了不少新的魔物,我按照深淵的周期進行推斷,有幾個相對荒瘠的位麵應該已經在孕育新的領主,這些惡魔可是深淵中的權貴。”

這個傳奇法師笑了笑:“而且剛剛從胚胎裏麵鑽出來的這些家夥都沒有多強的力量,如果能夠奴役一兩個……我們的力量會有很大的增強。”

“深淵胚胎,我如果能夠吞噬一個,加上我的深淵本源,立刻就能恢複原來的力量,按照我們的契約,你的力量也會大大加強”惡魔在利法爾心底蠱‘惑’著。

年輕的法師皺了皺眉,良久朝自己的導師點了點頭:“是的,導師大人,我明白了。”

“很好。”奈維隆從懷裏掏了掏,掏出一個卷軸遞給利法爾:“這是一個特製的高等異界誓縛,當布萊克霍爾的‘門’打開的時候,我們先進去,如果能夠尋找到那樣的深淵胚胎,用這個立刻就能奴役到它。”

利法爾目光閃爍了一下,臉現喜‘色’。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奈維隆揮了揮手,一個任意‘門’出現在背後,他鑽了進去:“早點做事去吧,我的弟子。”

說完,任意‘門’就消失了。

利法爾.奧德西隆看著手中的卷軸,心情也十分的‘激’動。

他知道,作為一名紅袍貴族的核心血脈,眼下就是他權勢騰飛的時刻。

力量,榮耀,似乎離他已經不遙遠了。

自信的微笑出現在他的臉上,他徐徐走出了大廳。

……

詹華士沒有找到自己的弟子,心急如焚,草草等到宴會結束,抄錄了一副卷軸副本,就跟著‘侍’者進了奈維隆安排的住處。

或許他會被‘侍’者指引到該去的地方也說不定。

他這樣想著。

而這時,在布萊克霍爾之旁的實驗室裏,另一個法師,也因為他的弟子心急如焚。

因為他‘俘獲’深淵胚胎的計劃,還要靠著那一隻手實行。

而時間已經過了幾個小時,‘門’的那一麵,仍然沒有傳來他希望得到的魔法信號。

難道是‘門’的出口與那座巢‘穴’距離過遠,還是說出了意外。

意外似乎不太可能,因為那個小紅袍會用傳送寶石傳送回來,那顆特製的寶石極為敏感,‘性’能也足夠優異,杜林梵登對之有足夠的信心。

那麽就是‘門’的出口出現了錯漏?或是那個後輩是個找不到路的路癡?

他思考了無數種可能,當然每一種都和真相差之千裏。

當然,如果他能在事先就遇見到事情的真相,他一定會重新考慮實驗的計劃。

就在下一刻,那塊黑‘色’的大石忽然開始泛起了光輝。

高等環之導師欣喜地撲到了石頭上。

終於來了

他果斷一腳踏入了光芒聚成的‘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