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貝倫
由於很快就被灌醉,眾人早早把潘尼送到一個村舍休息,得益於多年的法師學徒訓練,潘尼能夠很快補足睡眠,因此沉睡時間並不長,一睜眼時才到半夜,耳邊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卻見一個銀白色的小毛球正在他的包裹上動來動去,察覺到潘尼睜眼,那小東西一抬起頭,潘尼看到它牙齒上的金色碎末,頓時眼皮跳了跳,將包裹搶了過來,看到包袱地下那些金屬殘渣,欲哭無淚:
原本剩下的幾百枚金幣有一小半不翼而飛,隻剩下一點點的金屑,而披著一身閃光銀毛的小老鼠一雙藍色眼睛一眨一眨地盯著潘尼,手上還握著帶牙印的半塊金幣,看起來無比純潔。
老鼠的牙齒一生都在成長,因此要不斷啃噬堅硬物體進行磨牙……
很顯然,平常的木製品無法滿足這個牙齒堅硬到變態的變異老鼠。早些時候潘尼就發現了,這家夥喜歡啃金屬,從衣扣,隨身的小刀,一直到銀幣、金幣……
養珍奇魔寵的都傷不起啊。
潘尼·西恩哭笑不得,隻能無奈地撫摸著老鼠腦袋進行教育:“不要再啃這些東西了……北地的物價可不便宜……”
老鼠‘吱吱’叫著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把餘下半塊金幣塞進了嘴裏,‘嘎嘣嘎嘣’地咀嚼幾下就吞進肚子去了。
它的智能並不低,很懂得不能浪費的道理。
潘尼翻翻白眼,一數包裹,金幣足足少了一百多枚,堆起來僅僅體積就是小老鼠身體的好幾倍,真不知道老鼠的肚子通往哪個位麵。
“幹脆就叫你貝倫算了。”潘尼數了數剩下的金幣,無奈地摸了摸老鼠的背毛,然後閉上眼睛,每天睡醒後例行的冥想雷打不動。
個人建立的魔網鏈接,如果不時常保養,就會像長久不用的電腦一樣出現故障,獲得點力量不容易,莫名其妙地降級就不好了。
有時這種冥想還會帶來種種驚喜,比如現在潘尼就在第二層魔網後麵看到了閃著光的幕布狀巨大光影,這個驚喜差點讓他跳了起來,所幸平靜功夫還算過關,克製住衝動睜開眼睛,心髒仍然狂跳不止。
施展第三級法術的能力,這是紅袍法師會正式成員的最低標準。
在法師的概念裏,施法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可以摘掉學徒的牌子了。
現在,潘尼才可以理直氣壯地自稱為一名法師。
究竟學習什麽法術,潘尼有些為難,他手裏並沒有現成的法術資料,因為他沒想到這次進階來得如此之快。
不過他卻並非全無辦法,手上那幾張準備用來對付奇械師的法術卷軸還沒用過,其中三級的防護係法術‘解除魔法’是必學法術,潘尼認為這是沒什麽可猶豫的,這幾天他就決定研究它了,然而又想想必須準備一個攻擊性的魔法,他就把念頭打到了大名鼎鼎的火球術上麵。
在前世的一些遊戲裏麵,火球術是法師的招牌,作為一名法師,不會丟火球,簡直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甚至有些組織為了表示對火球術的崇拜,創造出了五火球神教這一神秘信仰。
以至於潘尼也認為作為法師不會火球術是一種遺憾。
而且他缺乏有效的攻擊法術,出於對低級法術傷害能力的不信任,他選的法術多半傾向控製力,火球術之所以被認為是塑能係的招牌,是因為它的實用性在這個階段的法術裏麵確實是非常優秀的,而且學起來並不難(塑能係大多數法術都是如此),潘尼想要快速精通一個三級法術,研究火球大法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潘尼攜帶著一張火球卷軸,走到村子外麵,就要進行施法——用卷軸研究法術,就要先體驗一下卷軸引導法術的過程,不過當他披著月光走到村外,卻發現一條熟悉的人影蹲在一條小河旁邊的樹冠下麵。
湊近一看,吟遊詩人一臉的猥瑣,手中一根蘸著油彩的油畫筆在一張牛皮紙上寫寫畫畫,一門心思地做著專業工作。
潘尼順著畫板對著的方向一望,果然看到一個少女的身軀正浸泡在開化的河水上遊,他皺起了眉頭,開始評估究竟要多麽強健的體質才能在如此嚴寒的地帶脫衣沐浴,由於他這輩子讀書讀得比上輩子還多,眼睛不可避免地有些近視,雖然感知力彌補了視野的不足,但是想要仔細地在遠處看清某個具體物體的細節還是比較勉強,他歪頭看了看阿內爾的畫布,上麵的女孩露出半邊脊背,圓潤的線條之下充斥著張力,白皙的皮膚下麵似乎流動著巨大的能量。
而冰水在體溫刺激下散放的氤氳霧氣,也被吟遊詩人恰到好處地點了幾筆,襯托出一種超脫凡俗的美感。
“前麵也是洶湧澎湃~”阿內爾一麵低低地**笑,一麵用粉紅色的油墨在女孩的胸前點了一筆,由濃到淡,頓時綻放出無限的春色,整張油畫如此活了起來,潘尼看看河中的少女,再低頭看看阿內爾的作品,口舌漸漸生出幹燥的感覺。
“看,我的藝術如何?”吟遊詩人幾筆描繪出聖武士表情有些出神的臉,得意地回望了一眼旁觀的法師。
“不錯!不錯,不愧是職業流氓。”潘尼點頭讚許,這種感覺很久違,倒像是大學寢室生涯一幫哥們研究A片的臥談會氣氛,隻是現在對象和素材都不一樣了。
“那麽你就要對我稍稍尊敬一點,小子。”阿內爾斜眼睨了一下潘尼:“不要用流氓之類的稱呼稱呼我。”
“難道流氓對你而言不是一種敬稱?”潘尼做出驚訝的樣子。
“算了,不和你這小子扯皮。”阿內爾無奈地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把畫筆塞進潘尼手裏:“幫我拿一下,我要去方便。”
“等等!”潘尼接過畫筆,馬上感覺大事不妙,伸手去攔,終究追不上身手敏捷的吟遊詩人,剛想逃跑,就聽到背後生氣的聲音:
“西恩先生,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不道德的事情?”
潘尼尷尬地轉過腦袋,見到少女頭露出水麵的,麵色緋紅地盯著他,他尷尬地撓撓頭:“抱歉,我隻是碰巧路過,剛才是那個流氓在偷窺你。”
他毫不猶豫地把吟遊詩人賣掉,然而心裏也不是很有底氣,因為他現在手持著畫筆站在罪證之旁,可謂人贓並獲,相信智商一般的人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但是塞拉表情卻釋然了:“我就知道是這樣子的。”
“你相信我的話?”潘尼有些驚訝。
“我知道斯特凡尼先生是流氓,而西恩先生是品行高尚的好人。”塞拉笑了笑:“所以是一定不會這樣做的。”
“這可不一定。”潘尼撇了撇嘴,想想剛才的反應,照比天朝曆史上某些姓柳姓糜的知名君子,他還遠遠不夠格呢。
“總之,我相信西恩先生。”塞拉點了點頭,握緊了拳頭:“我一定會找斯特凡尼先生算賬的。”
“他知道了的話心情一定會很不錯。”潘尼惡意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塞拉,又扭過頭去:“你確定你不需要穿上衣服?”
塞拉低頭一看,原來動作過大,遮擋胸前春光的冰塊和樹枝都失去了效果,臉色變得更紅了,剛才感覺到不對,匆忙來探查究竟,也沒穿上盔甲,現在被點醒,急忙往上遊遊去。
潘尼吐了口氣,忽然聽到上遊傳過來聖武士的尖叫,他跑了過去,看到塞拉捧著一攤金屬鎧甲零件,又驚又怒地盯著其中一團小小的銀白色毛球。
貝倫大人顯然對聖武士的怒火表示毫不感冒,從盔甲上掰下一塊碎片,輕描淡寫地送進嘴裏咀嚼,隨著這個動作,皮毛和尾巴有韻律地抖動著,姿態優雅而淡定,吞下了金屬片,還不忘記把被嚼成一團破布的內襯給吐出來。
潘尼立刻就囧了,木有想到自家的魔寵尋找食物尋到了這裏,這個責任,可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了,他揪著尾巴,把貪吃的貝倫大人提了起來:
“抱歉,抱歉,沒管理好我的寵物,這是我的過失。”
“這、這、這……”塞拉抱著被咬成一堆破爛的鎧甲,眼眶裏出現淚珠:“這是主教大人親自賜予的戰甲,我……”
“真的很抱歉。”潘尼惱火地揪著尾巴把老鼠輪了兩圈:“幹脆把它宰了為你的戰甲報仇算了。”
“嘰嘰嘰!”貝倫尖銳地叫了一聲,一口咬在潘尼的虎口上,潘尼一聲慘叫,老鼠脫手落到地上,三竄兩竄,就消失在了樹林裏,潘尼臉色更黑了。
雖然貝倫嘴下留情,然而虎口仍然流出了兩滴鮮血,半邊手掌都麻痹了。
“西恩先生,算了。”塞拉抱著鎧甲,抹了抹眼睛:“武士在任何時候都不應該離開自己的鎧甲與長劍,說到底是我的錯誤,我會接受教訓的。”
潘尼聽到這樣的話,心裏頭更不好意思了,如果聖武士是某種蠻不講理的物種,他大可以不甩,不過這樣通情達理,讓他的負疚感成倍增長。
人家好好地洗個澡,讓他‘被偷窺’了,鎧甲都被他的寵物啃成了碎片,還要原諒他,這這這,潘尼覺得自己簡直是隻禽獸啊。
雖然是被動的。
而聖武士呆在水裏,遲遲不出來,臉色似乎更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