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飛快地向市場內跑去,隻見裏邊已經亂成一鍋粥,有拿著棍棒的商戶被一群拿著砍刀的平頭追得到處亂跑,不遠處摔在地上**的還有幾個老太太。何立坤大喊兩聲住手沒人理他,眼看著一群人向他奔過來,他隻好立刻掏槍出來向天放了兩槍,人群一下安靜下來。何立坤趁著這突然的安靜大聲吼道:“我是市刑警隊副大隊長何立坤,所有人立即放下武器,否則立刻拘留。”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喊出一句如此不倫不類的話,隻要能製止就對了。
平頭裏一個帶頭的沉默兩秒喊一聲,他隻有一個人。站在前麵的兩個平頭塊頭很大,脾氣也大,衝上來提刀就要砍。何立坤倒也見慣這種陣勢,說時遲那時快,一把拖過頭上被砸了一個包的黑衣男子手裏的竹棒,左手往外一架擋住一口刀,右腿一腳就踢飛一個,回身就又是一棒直掃過去,應了秋風掃落葉,隻打在另一人的腰上,兩個當即躺倒被旁邊的商戶按住了一頓狂揍……領頭的見這警察厲害,又喊一聲“扯了”,所有平頭立刻向市場的另一頭跑去。剛被打得雞飛狗跳的商戶豈又容得他們跑,顧不得身上受傷,一窩蜂就追上去,等黃運來帶人趕到,已經按住了四個,都被打得幾乎不成人形。
何立坤接過黃運來遞來的煙有些發狠:“你怎麽回事?上任幾個月你轄區內基本就打成一鍋粥了,這是第三回了吧?”
黃運來有些臉紅說怪自己不夠重視,但這回他是下了決心的,這些人都是那個什麽“神經老二”伍天的手下,就是為了壟斷農貿市場才采用這種方法的。凡是橋市城內不在他控製的農貿市場按所謂規矩經營的,他就要派自己所謂的“保安公司”的人來收稅,否則就要打殺,橋市的農產品價格不穩就這麽造成的。下一步……何立坤打斷他的話頭:“還有什麽下一步,你和郝強立即連夜突審抓到的幾個毛賊,同時部署對那個老大伍天的全麵監控,我不管他有多神經,給我抓。”
何立坤部署完剛走到自己車前,卻看到歐陽卿和他那女友從出租車下來急匆匆趕過來便去攔住笑說,英雄來晚了,打完了。歐陽卿一臉焦慮說自己媽媽在市場內被打傷了。
不待兩人再說話,那王曉芸便大叫一聲:“媽。”徑直衝向了不遠處歪坐在地上正讓護士往頭上纏紗布的歐陽媽。這一下驚得何立坤啞然失笑衝著歐陽卿點點頭說媳婦真乖。
在何立坤的車上,歐陽媽憤憤不平說警察一定要管管這些人,自己買肉時正碰上兩撥人吵,自己就說了一句公道話,說人家愛怎麽賣價是自由的嘛,要不然這自由市場豈不成了不自由的呢?就有人出手打她,若不是一個賣肉的小夥子拉著她跑,真不知還見得著自己兒子不。何立坤開著車沒有說話,心裏一陣陣的發緊,看來是到了決戰的時刻了。
3
李若惜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眉頭緊鎖著。冷不防被人從後邊摟了一下,驚得她一回頭卻正碰上笑笑的何立坤的臉。她紅著臉呸了一下何立坤問怎麽回來了,那邊抓住人呢?何立坤往長沙發上一靠就坐下去,說在全力做準備了,有郝強盯著他回來看看技術科的檢驗出來沒有?
李若惜拿了桌上的報告,挨著何立坤坐下說,報告顯示孫胖子死之前沒有被注射任何非法藥物,但突然深度昏迷繼而出現腦死亡,卻是蹊蹺得很,技術科堅持認為孫胖子的昏迷和腦死亡是被人做得很成功的“他殺”。神不知鬼不覺進入孫胖子病房的“神秘人”是關鍵了。
何立坤問監控如何顯示的?李若惜說監控沒顯示有任何外人從走道進入過那間病房,但黃運來倒是進去過,不過很快就又出來了。何立坤聽得一愣,但隨即又釋然,畢竟黃運來被發配到派出所就是拜這胖子所賜。
何立坤仔細翻看了資料,發現這孫胖子的一些劣跡竟也和那個神經老二的幫派有些關係。孫胖子前兩年同樣因為尋釁滋事被判刑一年,其中被打傷的也就是幾個肉販。他嘴裏不由得念道:“崔哥?死胖子?神經老二?歐陽卿的店?”
他給正在醫院忙活的歐陽卿打了電話,歐陽卿肯定地說自己的店被燒就是崔哥指使人幹的,不過就是要警告他。他是不怕的,店裏已經在重新裝修。
何立坤放下電話囑咐李若惜繼續研究一下現有資料,便快步走出門去。可走到門口卻又被李若惜衝過來背後摟了一下,她說這叫一抱還一抱。
剛上車的何立坤便接到郝強的電話說有結果了,果然這場打鬧是神經老二指使的。何立坤果斷命令立刻抓捕,給橋市現有的幫派勢力一點顏色看看。
盡管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在帝都娛樂城堵住了那神經老二手下的幾個重要角色,但神經老二不神經,在警察到達的十分鍾前溜了。
何立坤在美古的辦公室裏站著,聽美古說這夥人是中午就來的,一直玩得很瘋,但就在警察到來的十分鍾以前,一直很瘋的老二突然帶著幾個人就匆匆上了一輛白色本田越野車走了。何立坤把手抄在胸前說,你們這娛樂城好像不太規範喲。
美古扔給何立坤一支煙說:“規範不規範的,難道不是取決於你們男人麽?”
何立坤笑了,知道這女子的野勁兒。於是一拍巴掌說,得了,你自己當心吧,若真有證據了,我也會下手抓的。美古放肆地一笑說若躲不掉自己真還就隻想何立坤來抓她,她會很踏實的。
何立坤索性坐下要了一杯酒喝一口說:“你能告訴我你背後那扇門裏藏著什麽秘密嗎?”
美古說:“我背後沒有門,有的隻是懸崖。其實你比我清楚,如今橋市的幫派些其實都已經是新型幫派了。他們是嚴格按照公司化運作,有著明確的分工,每一群人隻負責了一段,因此越往上越安全。”
何立坤說:“上麵都是有朋友的。”
美古笑一笑,卻過去挨著何立坤坐下說,我信得過的就是你這個朋友,不過咱們卻始終不是一個圈裏的兩頭羊,可惜了。
何立坤此時也就調皮了,說咱們要真是兩頭羊就對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免得那麽多顧忌。
美古歪著頭看看何立坤笑了:“原來你也是男人,那就抱抱吧。”
兩人幾乎是玩笑著擁抱了一下,可這一抱還是讓美古感受到了一些兄長般的溫暖,她就在何立坤的耳邊說:“你認我做妹妹吧,我覺得你更像我哥。”
可就在這時候,一幕喜劇被拉開帷幕。美古辦公室沒有鎖的門被推開,完全不知情的林芳帶著急火火的李若惜出現在門口,李若惜幾乎呆住了。
被嚇呆的還有何立坤。當他轉過身一眼看見李若惜從天而降,不由得立刻滿臉通紅,所有語言功能都瞬間喪失了。
美古何其聰明,一下就明白過來,立刻拍拍何立坤的肩膀:“哥,我都說讓你矜持點兒,這下出事了吧。”何立坤此刻想一頭撞死,這種誤會怎麽可能解釋得清楚?
李若惜畢竟是李若惜,盡管眼淚轉了幾圈畢竟還是沒有落下來。她平靜下來說:“隊長,你的手機大約是沒電關機了,你的朋友姓侯的給你辦公室座機來電話,說讓你趕緊去一趟,他找到伍天的下落了。”
何立坤點點頭,沒說話。
李若惜轉身走的同時,丟下了一塊何立坤的手機電池,又說不好意思,是侯總告訴她你肯定來了這裏找女性朋友美古了。
何立坤在美古辦公室足足愣了五分鍾,在笑夠了的美古和林芳催促下才想起來去找候進。美古正經了臉麵說讓他快調人馬,候進線人的身份好像已經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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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美古所料,何立坤趕到候進辦公室,辦公室裏已是一片狼藉。幾個保安和候進的秘書倒在血泊之中,黃運來帶著人已經先一步趕到,正在抬走屍體。何立坤剛問了一句怎麽回事自己的電話便響了,電話裏邊就是伍天近乎瘋狂的聲音:“何隊長,你好啊,你找得我好辛苦,所以我伍老二特地自首來了。”
何立坤做個手勢,黃運來立刻走到身邊來,電話裏邊繼續在說:“可你的朋友侯老板偏要讓我陪他去外省玩玩兒,你看怎麽辦呢?”
何立坤很平靜:“好啊,那你們就去玩玩嘛,不過天要黑了當心**滑。”
伍天在電話裏哈哈大笑:“我隻是個生意人,你何必非要趕盡殺絕了,我們的肉類品牌、綠色蔬菜還是很響的,企業做大了對國家也有好處嘛。”
何立坤嗬嗬一笑說:“我也覺得企業做大了有好處,不過你做大了我就該挨罵了,現在已經是罵聲一片了你聽見了吧。”
伍天沉默一下然後說:“好吧! 那我走,隻要你把五號公**的三號收費站打開就成。”
何立坤說:“既然你要走,我就一定來送送你嘛,五號公**是吧?我就過來,等我。”
伍天說:“就不勞你大駕了吧,你忙;你聽,你的朋友不樂意了。”電話裏傳出來候進慘叫的聲音。
何立坤依然保持著平靜:“我不來送你,你就走不了信嗎?”
伍天似乎沉默了好幾分鍾然後才說:“您別來,讓河街老大黃運來過來吧,他欠我賭債,我走之前也該和他了賬了,半小時之內,否則我也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