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永遠的麻煩製造者

方向東再次來到瀾江的時候,身份已經是果邦自治政府代表團的一員,果邦方麵帶隊的團長為自治政府副主席苗武仁,此外,陸錚的老朋友,果邦民族同盟黨中央執委、南街縣縣長餘文蘭餘大姐也在代表團成員行列。

在瀾江遊覽了一日後,陸錚又陪他們登上了前往省城南州的大巴,在南州,省外經貿廳王中興廳長接見了代表團一行,並陪同他們參觀了民族學院、體育館、人民醫院、製糖廠等文體衛生單位及相關企業。

這幾日,陸錚也陪同果邦代表團住在了南州大酒店。

這天用過晚飯,陸錚邀請了王中興廳長、苗武仁副主席、餘大姐和方向東來了他的房間聊天。

王中興同陸錚打過幾次交道,算是老熟人了,同陸錚在一起也顯得很放得開,晚上更多喝了幾杯,對苗武仁、餘文蘭等果邦來客也很熱情,令苗武仁、餘文蘭等客人很有些賓至如歸的感覺。

實則省裏外經貿係統常跟在王中興身邊的於部大多知道,王廳長對“老緬”不大瞧得起,果邦、佤邦等老緬裏的少數民族更被王中興稱為野人。

本次果邦代表團來訪王中興抽出兩天時間作陪,實則,陪的是陸錚,年紀輕輕的副廳級,更聽聞同本係統部委大領導有著密切的關係,這樣一個掛職於部,王中興沒有理由不好好結交。

在陸錚房間嘮著嗑,聽果邦自治區副主席苗武仁再一次念起了窮人經,王中興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隻是撚著茶杯柄的手流露出他的心不在焉。

餘文蘭在旁邊補充道:“我們特區政府討論過禁毒的可能性,我們也知道中國政府很關切特區種植罌粟一事,但是現階段,因為財政枯涸,我們沒有足夠的人力在特區群眾中宣傳毒品的危害。”

王中興就為難的道:“這樣看,我們很難幫到什麽了,你們也知道,我們加入了國際刑警組織,國際刑警組織已經向各成員國發函,宣布你們的主席為毒梟並加以通緝。”

苗武仁和餘文蘭麵麵相覷,實則鄧三昆沒有率代表團來南州,正是因為他成了國際上不受歡迎的人,現今再來內地,諸多的不便。

又聊了一陣,王中興看了看時間,便起身告辭。

王中興走後,苗武仁和餘文蘭都不禁有些氣餒,共和國援外政策的變化他們感受得到,而這些地方官員,多多少少表現出來的漠視更令人沮喪。

見兩人模樣,陸錚琢磨著說:“禁毒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但一定要做,至於南街的發展,我倒有個主意。”

苗武仁和餘文蘭都期待的看過來,同這位陸專員接觸時間長了就知道,陸專員思路總是別具一格,令人想不到之餘頗感大開眼界,而且,可行性也很高

陸錚喝了口茶水,斟酌著說:“說起來,雖然咱們內地人和果邦人現在分屬兩個國家,但我們的民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覺得,如果發展旅遊業,就應該從文化傳統著手。現在我們內地,因為動亂,傳統的東西少了很多,內地人,也很懷念這些東西,而你們果邦人,是我們漢人的遺民,我覺得,如果在南街附近起一座展現我們漢文化的古城,你們再尋些傳統民眾穿上漢服在裏麵生活,應該能吸引內地人來旅遊,現今可能受益不多,但旅遊,是未來經濟發展的一個很重要增長點,咱們這個古城建的越早,越能站住先機,同樣,對滇南對瀾江的旅遊業,也會是一個促進。”

苗武仁沒說話,餘文蘭卻是苦笑道:“今年我們的財政收入能不能維持軍隊都難說,哪有錢蓋樓,而且如果按照專員說的,這座古城必須要有一定規模才能吸引遊客吧?對於我們自治政府來說,投入的資金應該會是一筆天文數字。”她同陸錚很熟悉,有什麽疑問便直率的說出來。

陸錚微微頷首,說:“資金方麵我倒是可以想辦法,但是這座旅遊城如何規劃,以後如何分配收益你們要自己同投資方談,能不能行看你們雙方合作的意願能不能達成一致,我就是這麽個構想,如果你們覺得可以考慮,我就著手幫你們找資金。”

餘文蘭和苗武仁都有些驚喜,對望一眼後,苗武仁說:“這當然是好事,不過我們要回去向鄧主席匯報,不管事情能不能成,我們都感謝專員的大力幫助,我代表果邦於部的人民群眾謝謝陸專員。”

陸錚笑著擺擺手:“八字還沒一撇呢,也不見得有什麽可行性,要等投資方和你們一起評估才行。”

苗武仁說:“專員的話一言九鼎,我們都是信服的。”

陸錚就笑,心說這些果邦於部,受緬共影響很多,緬共作風十足,戴帽子這一點上,不管是好帽子還是壞帽子,倒和國內異曲同工。

就在這時候,桌上電話響了。

陸錚接起,話筒裏女音彬彬有禮,顯得很客氣,很尊敬,“請問,陸錚先生在不在?”

雖然隻見過一麵,陸錚卻也馬上就聽了出來,略顯生硬的中文,那種訓練的令人語氣裏都能聽得出恭敬的聲調,正是白紗包在南州滇池莊園的管家阿瑪麗婭夫人。

“阿瑪麗婭太太?是你吧?”陸錚微覺奇怪,想來是給瀾江那邊打電話找到的自己,但不知道她找自己做什麽。

阿瑪麗婭語調裏沒有什麽感情的波動,永遠是那麽禮貌,“是我,先生,因為擔心影響你的工作,很長時間沒有給你打電話,你一切都好吧?”

陸錚笑道:“挺好的,莊園沒出什麽事吧?”

阿瑪麗婭夫人說:“莊園一切如常,先生,我通知您一聲,山德魯小姐現在已經到了北京,明天會轉機來南州,既然先生在南州,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去接小姐,飛機上午十點到,如果您沒什麽事情的話,今晚來莊園吧,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接小姐。”

阿瑪麗婭夫人雖然很客氣,很禮貌,但陸錚能感覺得到,白紗包的這個管家,對自己的尊敬隻是來自自己是白紗包的未婚夫,而且,在她心裏,自己應該屬於贅婿吧,便是真的同白紗包成了親,家裏的主人也是白紗包而不是自己

陸錚琢磨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明天中午我過去,和她一起吃個午飯

阿瑪麗婭夫人好像有些意外,或許,她還沒見過誰能對山德魯小姐這般隨意的對待吧,或許她想說什麽,但畢竟話筒這邊的男人是山德魯小姐的未婚夫,主仆有別,不能勉強這個男人做事情,所以,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好吧,先生,請您一定要準時,山德魯小姐吃午飯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因為時差的關係,也許會晚一點,但不會超過下午一點鍾。”

陸錚說好,旋即掛了電話,自己自不是故意和阿瑪麗婭夫人較勁,實在是明天上午的行程不能推,至於阿瑪麗婭夫人對自己如何如何,其實,都很無所謂。

不過旋即又無奈的搖搖頭,貴族小姐,真的生活在一起隻怕麻煩多多,這同她上次來北京作客是兩回事,真的生活在一起,隻怕規矩多多,繁文縟節的就不說了,那種特別規律的生活想想就壓抑,每天開飯時間不會都精確到秒吧

第二天中午開車去滇池莊園的路上,陸錚也不由得想著自己和白紗包亂成麻的這檔子事。

本來便是莫名其妙的聯姻,可現在家裏情況變成這樣,對這門婚事老爸老媽已經不怎麽熱心,或許過年時節裘大和的話也令老媽有些觸動吧,覺得自己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紀了,可如果等白紗包,不但還要幾年不說,而且中間也說不定會發生什麽變故。

現今家裏的情況,或許老爸老媽商量過,覺得給自己重新選一門親事為好,算是給家裏衝衝喜,讓老太爺也高興高興。

就在前幾天,接到老媽電話,提了提這件事,好像是同山德魯家族那邊溝通了,雖然沒明說要解除自己和白紗包之間的婚約,但也隱隱透露了這方麵的意思,畢竟好像一直以來,山德魯家族對這門親事也不怎麽熱心,其家族內部,好像反對的聲音很大。

在這種情況下,不知道白紗包來滇南,意味著什麽。

滇池莊園,清新寧靜,闊遠深幽,鐵門後,延伸進木棉花遮映的建築群的寬闊車道仿佛看不到盡頭,更襯的莊園氣勢恢宏。

陸錚在阿瑪麗婭夫人引領下進了一座城堡式的大廳,紅地毯上,長長的宴客桌幾乎有五六米長,桌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放上一盞瑰麗的燭台。

陸錚在阿瑪麗婭夫人引領下,坐在了長長宴客桌的一端,穿著黑白侍女裙的侍女馬上送來了報紙,阿瑪麗婭夫人則給陸錚倒了一杯用果汁調和的餐前酒,說:“先生,請稍等。”

陸錚看了看表,十一點五十五,自己時間趕的剛剛好。

不大一會兒,便聽一陣腳步聲響,就見從羅馬立柱的旋轉木樓梯上,走下來一位穿著白紗裙的炫麗少女,兩名侍女跟在她身後,拖著紗裙長長的華麗無比的裙擺,這個畫麵,就好像中世紀的貴族小姐,款款行來。

“先生,請您起身。”站在陸錚身側的阿瑪麗婭夫人低聲提醒陸錚。

陸錚笑了笑,便也站了起來,阿瑪麗婭應該是一直跟在白紗包身邊的人,自己這個未婚夫不能讓她感覺自己不尊重白紗包。

雖然這場婚事最後估計會不了了之,但越是如此,現在自己越不能損害白紗包在家族中的尊嚴。

因為自己現在在海外、國內的龐大資產,究其根本,都來自白紗包,雖然,自己算是還了本息,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打拚回來的,甚至自己多多少少給白紗包在金融市場的行動提供了某種參考,但不管怎麽說,如果當年沒有白紗包的本金,沒有白紗包提供的很多幫助,自己也不可能在幾年內擁有幾十億甚至上百億美金的金融帝國,就好似滾雪球,如果不是最開始白紗包給自己提供了一個大雪球,那麽現在自己能賺到多少錢很難說,更莫說沒有白紗包從旁支持,以國內前幾年的通訊等各種條件,自己想遙控海外,無異於癡人說夢。

所以不管以後如何,對白紗包,自己心中隻有感激。

白紗包坐在了長桌的另一端,隔著數個燭台,卻也能看得到,白紗包芭比娃娃似的臉蛋越發清純如水,炫麗的淡淡白金長發,又使得她憑空多了幾分神秘,女王的神秘。比之兩三年前,白紗包身上那種冷酷神秘的氣息越發濃烈。

貴族夫妻之間,用餐也是遙遙相對,好似一個天涯,一個海角吧。

陸錚在白紗包落座後,也緩緩坐下。

這時,就見白紗包伸出戴著白紗手套的手,阿瑪麗婭夫人便快步走了過去,到了白紗包身邊躬下身,白紗包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什麽,阿瑪麗婭夫人微微頷首,好像說了句:“謹尊您的吩咐。”

看到阿瑪麗婭夫人又向自己走過來,陸錚不由得一陣搖頭,真跟白紗包結了婚,飯桌上,說句話,都要管家這樣來回傳話麽?委實,隔得太遠,抬高嗓門的話不免成了下裏巴人。

誰知道阿瑪麗婭夫人來到自己身邊後,輕輕做了個請的手勢,說:“先生,請您來這邊坐。”

陸錚現在什麽都由得白紗包,實則想起可能再過段日子,和白紗包便成了沒什麽關係的路人,心中,不免悵然。

跟著阿瑪麗婭夫人,來到白紗包座位旁,白紗包卻是起身讓座,有侍女拉開了主位旁側的椅子,白紗包便坐了過去。

陸錚不知道白紗包的意思,依著阿瑪麗婭夫人手勢坐了白紗包座位,如此,變成了陸錚坐在長桌一端,白紗包坐在旁側的格局。

白紗包並沒有多說什麽,侍女們分別給兩人端上一碟碟菜品,白沙白拿起刀叉,就好像古代的公主,矜持的品嚐。

陸錚自也不能說話,便也慢慢享用這餐豐盛的午餐,偶爾側頭,看到白紗包炫麗無比的美貌,心中也不禁一歎,記得上次見麵,自己還捏她鼻子來著,可現在瞥著她白皙高挺的秀氣鼻梁,這沉穩神秘的氣質,莫說捏她鼻子了,好似碰一碰她那白紗手套,都沒有勇氣。

終於,白紗包開始享用甜點,陸錚和她步調一致,也招手要了甜點,實則,根本沒有吃飽,但不知道怎麽的,在白紗包麵前,有種自慚形穢之感,也不想失禮於人,那種同旁的女孩相處渾灑自如的感覺,全都消失不見。

“陸錚,我們選個日子,結婚吧。”這句話,是白紗包放入嘴裏一小叉雪白奶油,抿嘴好似回味奶油甜蜜的同時說出來的,說出這話時,語氣氣息,好似也帶著某種香甜。

陸錚嘴裏的冰激淩差點噴出來,“什麽?”

毫不理會陸錚吃驚的表情,白紗包仿佛流彩的迷人眼眸認真的凝視陸錚,說道:“我說,咱們倆選個日子,今年夏天,結婚。”

陸錚不由苦笑,說:“你能不嚇人麽?剛多大,你就要結婚?你懂什麽是結婚麽?”

白紗包還是一臉認真:“我今年十四了,按照我們山德魯家族的傳統,我可以嫁人的。”

陸錚無奈的道:“就先不說你懂不懂婚姻是什麽,就說年齡,山德魯家族,也得遵守法律吧?據我所知,你們聯邦德國,法定結婚年齡十八,監護人同意的話,那也得十六才能結婚。而且你是嫁來中國,也得遵守中國的法律吧?

白紗包比美瞳還迷人的魅惑雙眸仍舊一眨不眨的凝視陸錚,說:“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就是想知道你,肯不肯和我結婚。”

陸錚一時無言,白紗包,怎麽就永遠都這麽出人意料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