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長安圖(2)
說到這第三份長安圖,李敬業猶豫了一下,才道:“這第三份圖,卻是在閻立本老尚書的腦子裏呢,隻不過他年老糊塗,也不知還能記住多少了!”
蕭挺聞言恍然大悟。不是,要說到弄個圖紙啊什麽的,大唐建國幾十年來,還有誰是比閻立本這個大畫師更合適的,先太宗皇帝陛下要命人重新製圖,自然是讓他來最方便。
隻不過嘛,與找他去要圖紙相比,蕭挺自然更樂意去找晉陽。
這時李敬業看著他,眼角眉梢處那笑容頗有些曖昧的意味,隻不過蕭挺心中正自興奮難耐,並沒有發覺到有什麽不對,這時卻又聽李敬業道:“要說起來呀,這圖紙裏可還有一樁秘密呢!”
蕭挺聞言不由好奇心大起,但是等到他開口問時,李敬業卻是哈哈一笑並不肯解釋,隻是道:“你要想知道啊,還是去問長公主殿下吧,她知道的比我清楚!”
這話一說,倒讓蕭挺越發好奇了,看李敬業那副賣鬼的樣子,估計從他嘴裏是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東西,既然第二份圖在晉陽那裏,而且要說起來當時重新製圖的事兒,李敬業充其量隻是聽說,晉陽可是親身經曆過的,這裏麵有什麽秘密,問她自然更是便宜。
當下蕭挺上馬就走,連李敬業喊他也不理了。
一路到了青羊觀,卻不料剛才還因為蕭挺突然過來而一臉羞喜的晉陽,聽到這個問題之後,臉上竟是不由得突然變了顏色。
蕭挺再三追問,晉陽卻隻是不說,等到後來。蕭挺看她的臉色都漸漸變得有些不對勁兒了,雖然心內越發納罕的緊,卻還是忍住了不問,隻是笑笑,“不說就不說。這值個什麽,我以前還不知道,你竟是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怎麽樣,今兒也讓我見識見識?”
晉陽歎口氣看著他,她自然知道蕭挺拿這話把話題岔開的用意。所為地不過是不想讓自己為難罷了,當下房內隻有他們兩個,她也就沒有什麽是需要顧忌。因此道:“你也不用這樣。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麽,隻是一想到這個,我就想起我父皇來。”
蕭挺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卻是立刻明白了剛才李敬業臉上那抹壞笑是怎麽個意思了,這圖紙就是圖紙,哪裏來的什麽秘密!
自己一時求圖心切。也就沒有想太多。居然真就傻乎乎地找晉陽問來了。卻原來這竟是李敬業故意地給自己出了一個臭主意。他這是憋著壞主意讓自己往他套子裏鑽呢。
這還真是上輩子武俠小說看多了!
按照李敬業所說。這長安建築布局圖曾經被毀過一次。而先太宗皇帝陛下出身戎馬。又經緯天下。自然明白這長安圖地重要性。所以當日裏他定是非常重視這件事地。因此。當時作為最解他心事地小公主。晉陽才會小小年紀就那麽關注此事。所以提起這個來。自不免要勾起前情往事。
饒是知道李敬業這樣做也隻是開了個不大不小地玩笑。隻是狎促地在調笑自己玩地這一手姑侄同吃罷了。蕭挺心裏卻還不是不由得暗罵自己糊塗。
至於自己和晉陽地事兒。有了上次大明宮兵諫時晉陽趕去英國公府請援地事兒放在那裏。這消息被李敬業知道了倒也正常。他要是看不出什麽來。反倒不正常了。隻是。自己想要做大事。卻怎能如此心神不寧?
做大事地人。最重要地東西是什麽?
是心境。
如此毛毛躁躁心慌意亂下去,縱是有再大的宏圖,隻怕也隻能淪為他人笑談罷了!
想到這裏,蕭挺心中不由遽然而醒。
當下他輕輕地把晉陽拉進懷裏,溫言撫慰了幾句,又故意把話題往外邊岔,指著自己地臉問她:“你看,看我地臉色,是不是很差?”
“怎麽了?你生病了?”晉陽聞言被他給唬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當下趕緊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趴在他臉上,上上下下認真地看了半天,聽見蕭挺笑著說“沒病”,她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沒病就好。”
說完了看著他,“我瞧著你的氣色還好,就是印堂有些發烏,想是昨夜睡得不太好?”
蕭挺昨夜倒是一覺好睡,隻不過心中有事,一大早就起了,這晚睡早起的,自然有些沒睡夠,所以印堂才會有些發烏,隻是眼下他有心說怪話,卻是不能那麽老實的說了。
“豈止啊,豈止是睡得不好!”當下蕭挺拿腔作勢的一副傾頹樣兒,唉聲歎氣道:“昨兒晚上可是累死我了!你是不知道,你那個侄女兒,還有她那個小丫鬟青奴那股子瘋勁兒,我的腰到現在還酸得難受呢!”
見他那副極盡誇張的樣子,晉陽不由得微微一笑,隻有這個時侯蕭挺也才還有些年輕人地樣子,不過一眨眼地功夫,她便把蕭挺話裏的意思給繞了出來,當下不由羞得滿臉通紅,小拳頭攥起來,狠狠地往蕭挺胸口擂了一拳,“作死啊你,這也敢渾說!”
這又是人家瘋又是自己腰酸地一通渾說,晉陽哪裏還會聽不出來蕭挺是在故意作怪逗自己呢,隻是一想到眼前這男人昨晚還跟自己的親侄女兒**鳳台玉插呢,她就忍不住心裏砰砰地跳得厲害。
當下蕭挺一伸手把她地小拳頭給沒收了,她掙紮了幾下卻掙脫不得,隻好恨恨地瞪他,旋即卻又擔心起來,道:“你怎麽那麽大膽,萬一要是太平讓人看出來,這也是頑的?她是公主,雖說你們情投意合,卻畢竟還沒有成親呢,太平整日價宮裏宮外的,那宮裏的太醫什麽的,又都是人尖子,到時候看出來她不是處子之身了,你是死是活!”
蕭挺嘿嘿一笑,“我逗你呢,太平那裏,我倒是想,可惜太平不肯,說是無論如何也要等到大婚之後才肯讓我碰她呢!”
晉陽聞言送了口氣,“這才是呢!我就說嘛,太平雖然也是個胡鬧的,但她秉性裏極像她母後,心裏有計較得很,這種終生大事,她是再不肯任你胡來的!……也幸好如此,不然就你那性子還了得!”
“嚇!說著說著,倒好象我成了那無行的色鬼了似的!”他一把把晉陽又拉進懷裏,一臉壞笑,“既如此,那我也認了,隻是……從她那裏得不著的,你這個做姑姑的可該補給我才是,不然我豈不白領了這色中餓鬼的說法兒?”
晉陽聞言大羞,死命地在他胳膊裏邊嫩肉上掐了一把,趁著蕭挺哎呦喊疼的功夫,她已經輕輕巧巧地溜了開去,打開了門站在門口那裏,手扶著門回頭看見蕭挺一臉鬱悶的模樣兒,她又忍不住停下來,咬著嘴唇兒在那兒笑。
“你想得美,這種話兒虧你也說得出口!”她似嗔似笑,百媚橫生。
這一瞬間,原本那個嫻靜高貴的長公主,倒好象又重新回到了十六七歲年紀似的,天真爛漫,欲語還羞。
蕭挺定定地看著她愣了一會子,然後卻是突然發起了狠來,三兩步便搶到了晉陽身前,但是這時候,晉陽卻突然大聲喊,“紅塵,蕭挺來了啊!”
“啊?”紅塵似乎是正從外麵回來,晉陽一喊,院門處便傳來了她脆脆的答應聲。
蕭挺滿臉的猙獰和**都頓時僵在了臉上。
為什麽每次小紅塵都來的那麽是時候?
長安圖這麽一份東西,絕對應該算是國家機密的,按說沒有皇帝的批準,等閑之人根本就沒有資格看到,關於這一點,晉陽自是心知肚明,但自來女生便極是外向,對她來說,既然是蕭挺需要,那什麽朝廷製度不朝廷製度的,也就顧不得許多了。
三天之後,蕭挺便拿到了當今世上唯二的一份長安建築布局圖,原圖是隋代建造大興城時的總建造師宇文愷所製,近百年來雖然很多地名屢經改易,但是大的格局構造卻並沒有什麽變化,所以,即便是當初太宗皇帝陛下命人依照原圖重新繪製的時候,也並沒有做出什麽改變,而晉陽腦中記下的,自然也是原圖。
雖然來到唐朝之後,蕭挺便始終被目以神童之屬,但其實他那隻不過是占了穿越重生早懂事的便宜罷了,看到手中的長安圖,他不得不感歎,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過目不忘。
偌大的長安建築布局圖用絹布繪就,長足有九尺,寬也有六尺,圖中舉凡長安城的街道坊市寺廟湖泊都標注得清清楚楚,簡直就是巨細靡遺,可以說,有了這張圖,便立時會讓人有一種長安我屬的感覺。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蕭挺都是足不出戶,就憋在書房裏一個人對著這圖紙,一會兒嘴裏念念叨叨,一會兒又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害得太平青奴她們都跟著擔心不已,問他他也不說,隻是一個勁兒的笑,便跟得了失心瘋似的,倒把兩人給嚇得不輕。
直到這一天,太平打發青奴點了新茶來,正親自端了往書房裏去,想看看他到底在幹嘛呢,才剛剛走到門口,卻突然聽見房內蕭挺猛一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