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平侯洗了把臉,收拾了一番再去待客廳見人。

他到時,不知衛瑾說了什麽,盧家主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盧四叔則逗著衛瓊。

“三娘,我家十一郎長相隨我,隻比你小一歲。改日要不要見見?”

衛瓊哼了一聲,別以為她看著蠢就好糊弄,她聽得懂盧四叔話裏的意思!就是想把她騙回去給盧十一郎當媳婦兒!

“不要!”拒絕的毫不猶豫,令盧四叔有些傷心。

“為何?”

衛瓊理直氣壯道:“盧家阿叔還沒有我阿耶長得好看呢,料想十一郎也就那樣。”

咻咻咻——!

盧四叔隻覺膝蓋中了好幾箭。

衛瑾不輕不重道:“阿蘊,不許對長輩無禮。”

衛瓊從善如流道:“阿蘊跟您開玩笑呢,您不會當真的對吧?”

盧四叔擺擺手,虛弱道:“沒關係,有苦我會自己往肚子裏咽的。”

衛瑾:“......”

衛瓊:“......”

盧家主扶額,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弟弟丟光了。

好在衛平侯過來了。

“阿耶。”

“伯父。”

衛瑾和衛瓊喚道。

衛平侯微微點了下頭,走到盧家主麵前,二話不說長揖下去,躬身行禮。

盧家主站了起來。

“阿愚。”

事到如今,他也還是稱呼衛平侯的小名。

衛平侯眼眶一熱,心中越發內疚,維持著長揖不肯起身。

他道:“是某未能約束好妻兒.......”

妻兒二字,說出來都覺得可笑。

袁氏和衛祥,何曾將他看作夫婿\父親?

衛韶快步而來,盧四叔一見他這十年如一日的俊美容貌,嫉妒地牙疼。

他哼了一聲,道:“三郎風姿,一如既往,難怪三娘看不上我家十一郎。”

衛韶當作沒聽見,對盧家主道:“無知婦人溺愛那孽障,險些闖下大禍。家兄痛定思痛,狠下心腸,已下定決心與之和離。日後,母子二人與我衛平侯府再無關係。”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盧家主心中浮現“果然如此”四個字。

看來,衛祥果真不是衛平侯的親生兒子。

哼!

這樣的人,也配肖想他的女兒!

盧家主心氣不平,但麵上和緩許多,扶著衛平侯的手臂,歎道:“同為父親,阿愚定然能理解我心中氣憤,非我苦苦相逼,隻是小女至今驚魂未定,回去之後高燒不退,眼下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我也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啊。”

都是有女兒的人,平心而論,若是險些遭受算計的人是衛瑾,衛平侯隻怕也要氣得去人家裏討要說法。

盧四叔笑眯眯道:“事情既然解決的差不多,那我們也該回去了,畢竟這天色已晚。”

衛平侯想開口留他們一同用食,又沒臉開這個口。

衛韶和和氣氣笑道:“來都來了,不如用了飯再回去?正好,我那有一本阿舅的字帖,聽阿希說,九娘喜愛書法,若不嫌棄,我讓人拿了來,麻煩盧大兄轉交給九娘。”

盧家主沉默片刻,看向弟弟,認真道:“你方才不是嚷嚷著肚子餓嗎?”

盧四叔:“?”

他什麽時候嚷嚷肚子餓。

盧家主對衛平侯兄弟二人頷首,“既如此,就叨擾了。”

衛平侯道:“不叨擾、不叨擾。”

他給了弟弟一個感激的眼神。

衛韶輕描淡寫,一巴掌拍開盧四叔不安分的爪子。

“盧四,別動手動腳。”他眉眼含笑,眼神中卻是明晃晃的警告,盧四叔再把爪子搭他肩膀上試試?

嘁!真小氣!

盧四叔心中腹誹,麵上依舊熱情:“三郎,別這麽生疏啊。回頭我把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送你這好好磨磨性子,你看可好?”

衛韶微微偏頭,麵若冠玉,一笑更是風華萬千。

他吐出來兩個字:“休想。”

盧四叔垮下臉。

長輩們去用飯,衛瑾和衛瓊自然不好再跟上去。

更何況,衛瑾還想知道袁氏母子的下場。

她領著妹妹回到停月齋,雲因看見她們,笑道:“正要派人喊兩位娘子回來用飯呢。”

衛瓊撒嬌道:“阿媼,我今日可辛苦了,我想吃鱸魚膾。”

“啊,”雲因有些為難,新鮮的鱸魚這會兒可不好找,於是哄道:“今日有三娘喜歡的滑蛋羹呢。”

衛珍從屋裏頭走出來,顯然是已經聽見衛瓊的話,眉眼紋絲不動,淡淡道:“阿蘊,你的蛋羹要涼了。”

衛瓊哼哼兩聲,她今日就是想吃鱸魚膾嘛。

衛瑾忍俊不禁,低聲道:“你先去用飯,改日再去莊子上吃你想吃的東西。”

衛瓊一下就被哄好了,樂顛顛地跟衛珍一同先去用食。

衛瑾則去找了阮箏。

“大母。”

“來了?”阮箏示意她坐,“就知道你等不及,飯也沒用就過來了吧?”

衛瑾不好意思地笑笑,忍不住問道:“大母,阿耶這次沒有再心軟吧?”

她什麽都不怕,就怕阿耶又豬油糊了心地原諒袁氏。

雲因端來一碗熱乎乎的羊乳羹,給衛瑾服用,笑道:“大娘放心,侯爺這回也算是看透了袁氏的為人,哪裏還會再心軟。”

溫熱的羊乳羹滑進喉嚨,連帶著身上也暖和起來。

衛瑾鬆了口氣,用完後擦了擦嘴,問道:“阿耶怎麽處置的他們?是送去莊子上自生自滅,還是——”

阮箏道:“與袁氏自是和離,至於衛祥,你三叔的意思是送到莊子上自生自滅。”

和離?

衛瑾沒想到衛平侯竟然這麽狠得下心。

看來,她真是低估了衛平侯府在阿耶心中的重要程度。

也是,衛平侯雖說天資一般,可到底是老侯爺精心培養的繼承人,對家族的重視自然是放在第一位的。

不過,衛瑾開口道:“大母,兒覺得與其讓衛祥去莊子上自生自滅,倒不如將他送回袁家。”

阮箏笑了笑,“我也是這個意思。”

衛瑾高興道:“沒想到我和大母想到一塊兒去了。”

衛瑾早就打聽過,袁大郎的獨子袁瑞,是個性情頑劣不輸給衛祥的禍害,隻是因為袁家沒什麽家底,才沒有闖出什麽禍來。但袁瑞在家裏可是極其囂張霸道,尤其是嫡母孟氏與袁大郎分居之後,袁老夫人對這個孫子是要多溺愛就有多溺愛。

一想到袁氏母子很快回到袁家,衛瑾臉上的笑容便怎麽都止不住。

接下來,怕是要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