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箏對高家人的這點破事不感興趣,不過還是看了眼一旁坐著的衛珍,懷王和沈瑩的婚事一直是她在跟進。
衛珍想了想道:“自從聖上的賜婚聖旨下來,阿姐便同盧中書通了氣,由我捉筆與懷王私下聯係。”
那封信是沈瑩轉交給懷王的不假,但其實是出自衛瑾和衛珍之手,隻不過借了盧中書的名義,讓懷王誤以為那是盧中書對他的指點迷津。
盧中書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是小心又謹慎,畢竟若是正大光明地支持懷王,隻會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懷王如是想,無需旁人多說,自己就給好盟友“盧中書”找了理由。
原本這種重要的東西,懷王是不會帶在身上的,但今日有些不湊巧,懷王剛拿到未婚妻送來的信,還沒看明白,就聽說紀王進宮了。
你說進宮就進宮吧,跟他也沒什麽大關係,偏偏安王懷疑老大是想跟著大軍前往邊境,威脅懷王也去高琛麵前請求。
該死的,就想拿他當槍使!懷王在心裏把這對親兄弟翻來覆去地咒罵,可明麵上還是不敢違抗安王。安王一直以來都是高琛最疼愛的兒子,如今高琛又對他瘸腿多有愧疚,但凡他在高琛麵前說上幾句,懷王哪裏還有好果子吃?
結果這一進宮,還沒見到高琛,懷王就不小心把懷裏的信給掉出來了。
紀王心知肚明老四娶範陽盧氏義女的用意,盧中書這個老狐狸舍不得拿親生女兒做籌碼,隻肯用個無父無母的義女來拉攏老四,他心中鄙夷卻又嫉恨老四能得到盧家的支持,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自然不會放過他。
不過,饒是如此,衛珍也沒想到懷王會將那封信吃到肚子裏。
“果真是個狠人。”她評價道。
衛瑾看向妹妹,叮囑道:“我不在,你要多提防沈瑩,以免她生出異心。”
衛珍點了點頭,“阿姐放心。”
她一直都知道沈瑩不是個安分的人,甚至連她私下裏讓懷王給她請醫官的事情也都一清二楚。
沈瑩明麵上擔心盧母的身體,“順帶”讓醫官也給自己診診脈,實際一直旁敲側擊,想知道衛珍到底給她吃的是什麽毒藥。隻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懷王找來的醫官醫術淺薄,竟什麽都看不出來。
沈瑩也曾懷疑衛珍虛張聲勢,給她吃的壓根就不是毒藥。
然而,還不等她生出異心,便到了該給藥的日子,恰好那一日衛珍有事,遲遲未來,一直到毒藥在體內發作,疼得沈瑩死去活來,跪在地上拿頭撞牆,才看見她的身影。
衛珍是故意的,沈瑩心裏恨得要死,可還是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求饒,她說她知道錯了,她不敢了。
衛珍淡淡一笑,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找到了解毒的法子,便想著不必過來了。”
這句話把沈瑩嚇得不輕,她再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這萬分之一的可能。
衛珍讓身邊的仆婢把解藥給她,看著她吃了藥,臉上的痛苦之色漸漸褪去,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宛如一攤爛骨頭。
想來想來,都有些好笑。
還是阿姐有先見之明,知道和沈瑩這種人合作講不了道義,若是不給她下毒,什麽時候都被捅一刀子都不知道。
很快就到了月底。
大軍出發,阮箏沒有出來送行,畢竟在她看來這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倒是安陽郡主帶著衛珍和盧九娘在茶肆的閣樓上遠遠地目送大軍離開,直到衛瑾的身影徹底看不見,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珠珠,阿宜,我們回去吧。”
又一個孩子離開了家,安陽郡主眼眶微紅,不禁想到了自己遠在琅琊的女兒。等阿蘊回來,她一定要給她在平京尋一門好親事,決不讓她遠嫁!
下樓時,衛珍看見了等在樓下的衛啟,她眉眼微微彎起,看了一眼盧九娘道,“三嬸,大郎可難得親自過來接我們。”
安陽郡主也看見了兒子,他今日穿了身玄色衣衫,可謂是挺拔俊美,引得茶肆裏的一些小娘子紛紛側目,臉頰緋紅。
安陽郡主心中冷哼一聲,跟他爹一個德行,就知道招蜂引蝶!
衛啟走過來,目光克製著不去看盧九娘,對安陽郡主道:“阿娘,阿耶讓我過來接你們回家。”
衛珍低低一笑,盧九娘就在她身邊,自然聽見了這笑聲,頓時紅了臉,好在有冪蘺遮擋,這才沒有讓人瞧見。
安陽郡主知道這是借口,畢竟她自己也是這個年紀過來的,做父母的,別管有多嫌棄自己的孩子,可總歸是希望他們能過得幸福。
她咳了一聲,笑眯眯對盧九娘道:“我忽然想起來,前些日子在如意閣定了些首飾,一直沒去拿,這會兒才想起來。要不,九娘去幫我跑一趟?讓大郎送你,到時候取了來,在衛平侯府用了午食再回去。”
衛啟一時沒聽出母親的意思,道:“這點小事我一個人去就是了,不用——”話語一頓,他忽然反應過來,白皙俊美的臉頰通紅一片。
衛珍笑道:“大郎笨手笨腳的,若是把首飾弄壞了就不好了。還是麻煩盧家阿姊跑一趟吧。”
盧九娘麵色緋紅,輕輕應了一聲,“好。”
安陽郡主帶著衛珍上了衛平侯府的馬車,兩人取下冪蘺,安陽郡主簡直要被自己的蠢兒子氣得肝疼。
“他這個沒救的豬腦子!眼巴巴地跑來,真給他機會,又不知道把握了!阿蘊都比他聰明!”
衛珍忍俊不禁,輕聲道:“大郎像三嬸,心性赤誠,不是那種花言巧語的人,也不會像其他紈絝子弟那樣,一肚子的花花腸子。”
安陽郡主聽她這麽說,自然心花怒放,將衛珍摟在懷裏喜滋滋道:“還是我們珠珠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