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王一去就是一盞茶的功夫,林貴妃煩躁不已,見紀王妃低著頭坐在那更是窩火至極,“阿曹,你去看看大郎吧。”沒用的東西,連個男人都籠絡不住。林貴妃自然不會覺得是紀王的不對,千錯萬錯,那也是兒媳婦的錯。

紀王妃垂眸,溫順道:“是。”

她起身往外走,其實一點兒也不想去找紀王。

成婚好幾個月,除了新婚那一晚以外,紀王壓根不宿在她房裏,平日裏見麵,也多是冷淡嗬斥,在紀王看來,紀王妃和他想要娶的盧九娘簡直就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沒有任何可比性。

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紀王不敢埋怨父親,便把一切都怪到紀王妃頭上。如果不是她,他一定能娶到盧九娘那樣的高門貴女,有一個強有力的嶽家,而不是永安侯這種廢物!

一碗醒酒湯下肚,酒意不僅沒緩解半分,反而身體越來越熱。

紀王煩躁地推了一把身邊的內侍,“去把王妃叫來。”

內侍低眉順眼道:“王爺稍等片刻,奴這就去。”

紀王扯了扯衣襟,身體熱的就跟平日裏服散一般。

從前朝開始,士族高門中便十分流行一種“五石散”的東西,服散之後整個人飄飄欲仙,精力充沛。據說還有延年益壽的功效。

高琛極其厭惡這種東西,也不許兒子碰。

紀王試了一次,有些上癮,但因為高琛的緣故隻敢私底下悄悄吸食。

燥熱中,衣服不知不覺就被扒了個好幾件,最後隻剩下白色單衣和褻褲,單衣鬆鬆垮垮地敞開著,露出大片胸膛。

紀王左等右等,等不到紀王妃,心中怒火高漲,直接推門出去。

一股冷風迎麵而來。

紀王燥熱的身體大大得到緩解,他高興地笑出聲,敞著胸口跑起來。夜裏瞧不分明,隻遠遠看見一個身形與紀王妃相似的女人。

“誰讓你來的這麽慢?!”紀王上去就是一個巴掌,對方捂著臉低頭啜泣,聲音低低道,“你、你怎麽能打人……”

一句話沒說完,就被紀王粗魯地扯開衣服。

周遭靜悄悄。

女子的掙紮讓紀王越發不滿,許是身體燥熱不已,他控製不住脾氣又給了人一巴掌。

“不、不要!”淒厲的尖叫聲幾乎劃破黑夜。

巡查的侍衛往這邊走來。

阮皇後皺眉,“什麽聲音?”

高琛好不容易哄她出來走一走,“我讓人去看看。宋清說了,你不能老是躺在榻上,得多出來走動走動,這樣身體才能好得快。”

阮皇後不情不願,“這麽冷的天兒……”

神光公主道:“阿娘,我把暖手爐帶出來了。”

高琛遞給女兒一個讚揚的目光,寶貝女兒真是貼心懂事!

哭聲越來越近,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跌跌撞撞衝他們跑來,“救命!皇後娘娘救命!”

“你給我站住!”身後是紀王氣急敗壞的聲音。

江才人體力不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手心滿是血。“娘娘,娘娘救我!”她哭著道。

“這是怎麽回事?”高琛驚怒交加。

“阿顏,還不快讓人把江才人扶起來。”阮皇後一時氣急,連著咳嗽不停。

而在此時,完全沒了腦子的紀王半**胸膛朝這邊追來,嘴裏還嚷著:“你竟然敢跑!”

他還以為這是任他拿捏的紀王妃呢!

高琛看見長子這個模樣,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隻是還不等他怒斥,神光公主便驚叫一聲,躲到了父親母親身後。

高琛這才想起妻女還在身邊。

顏女官等人擋在阮皇後和公主的身前,以免髒了她們的眼睛。

“阿鏡,阿鏡?”高琛扶著妻子,宮燈的映照下,阮皇後的麵色分外蒼白,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齒裏擠出來的。

“阿顏,把江才人帶到驚鴻殿,請太醫過來。還有,問問林貴妃是怎麽教的兒子!”

說完直接給氣昏了過去。

高琛顧不得怒斥長子,扔下一句“把這孽障給朕捆起來”,便一把將阮皇後打橫抱起,往驚鴻殿而去。

“阿耶、阿娘!等等我!”神光公主聲音驚惶不定,像是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一樣,整個人差點栽倒在地。

巡邏的侍衛得了聖命,自然二話不說把紀王捆了起來。

人影憧憧,寂靜的夜隻剩下紀王不安的叫聲,“你們幹什麽!放開本王!”

回到驚鴻殿,神光公主掐了自己一把,口中發出嗚咽一聲,淚水不受控製地往外冒。

顏女官心疼不已,將她摟在懷裏,“天可憐見,我們大娘被嚇成這樣。”

今日太醫署上值的剛好是宋清。

診脈過後,宋清道:“皇後娘娘是怒火攻心,一時氣急,這才昏了過去。”

又給神光公主看了看,“殿下沒什麽大礙,一會兒讓人煮珍珠糙米湯壓壓驚,休息幾日便好了。”

神光公主素來沉穩,還是第一回哭成這樣,神情都有些呆滯。

高琛越是心疼,就越是想宰了紀王。

“這個孽障!去,把林氏叫來!”高琛這回是真的氣得不輕,江才人入宮也有好幾年,一直不得寵,但就算如此,高琛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女人被兒子染指!

更不要說紀王**身體,汙了阮皇後和神光公主的眼睛。

高琛手背青筋蹦起。

顏女官帶神光公主下去歇息了,沒一會兒,阮皇後悠悠轉醒。

“阿鏡,你好點……”

高琛一句話沒說完,阮皇後伏起身子,麵色痛苦地幹嘔了幾聲。

“……惡心!”她氣得渾身發抖,打開高琛的手,“你們高家人簡直太惡心了!”

高琛:“……”

他冤枉啊!

“阿耶、阿耶!”外頭傳來紀王的哭聲,“我冤枉啊阿耶!”

林貴妃也聞聲趕了過來,連同安王夫妻等人一起。

林貴妃想要進來,被驚鴻殿的宮人給攔住了。

“聖上!大郎是被人陷害的!”她哀聲叫屈,精致的妝容在此刻蒼白一片。林貴妃做夢都沒想到,今日的家宴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明明謹慎再謹慎,但凡入口的東西都讓人檢查好幾遍。為什麽紀王還是會中招?!

是阮閑!

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