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王在衛珍心裏已經是一個死人了,等她的計劃成功,紀王妃恐怕也是被牽連等死的命。在衛珍看來,永安侯世子妃與其在這磕頭,還不如想辦法把女兒送到宮裏侍奉皇後娘娘,這樣日子還好過一些。
興許到時候高琛還會看在紀王妃純孝的份上留她一命,讓她去道觀修行。
永安侯世子妃聽出了衛珍的意思,咬了咬牙道:“隻要衛二娘子能讓我兒日子好過一些,讓我做什麽都行!”
衛珍心念一動,倒是想利用紀王妃做點什麽,隻是一時半會拿捏不了主意。
要說永安侯府全然為了紀王妃著想,恐怕也未必,畢竟在冬至家宴之前,紀王妃就不受紀王喜愛,那個時候他們都忍了下來,如今求到衛平侯府,歸根結底還不是看紀王被聖上厭棄,再無翻身的機會。
如果紀王榮登大寶,衛珍不信永安侯府願意放棄這麽一個機會。哪怕紀王妃由妻貶妾,再怎麽樣也有個婕妤的位分,生下一兒半女的話就更好了,熬到紀王死後說不定還能跟著兒子去封底當王太後。
衛珍輕輕一哂,人來人往,都是為了利益。
她讓人送走了永安侯世子妃,仆婢低著頭為她整理衣衫,小聲道:“二娘何必與她多說。”永安侯府跟他們衛平侯府雖說有那麽一點兒親戚關係,但沒見老夫人都這麽厭惡他們嗎?更何況就算幫紀王妃也沒有半點好處,簡直可以說是吃力不討好。
衛珍一向清醒,這麽這個時候反而犯糊塗了呢?
衛珍淡淡一笑,永安侯世子妃的慈母心腸是令人動容,但衛珍會答應幫忙的原因,還是想從紀王妃身上入手做點什麽。
不過這些就不必同仆婢說了。
衛珍看了眼房內的更漏,往新房走去。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前來觀禮的貴夫人們在新房逗趣了一通,見阮箏極為疼愛孫媳,也都很有眼力見地適可而止,紛紛離開。
本來這個時候,應該衛珍陪在盧九娘身邊,但她既然沒來,想必便是被什麽事兒給絆住了,盧九娘也不會問阮箏,左右明日就知道了。
不論是大母還是阿娘,都耐心教導過她,沒嫁進衛平侯府之前,她是阮箏的弟子,和衛瑾姐妹幾個關係要好,不管做什麽他們都不會生氣,因為她是客人。
可嫁進門了,身份發生改變,說什麽做什麽都得過過腦子,感情這東西是相處出來的不假,可平日裏若不小心經營維護,便是手足之間也會出現嫌隙,更何況她現在成了衛家新婦。
盧九娘柔聲道:“大母不必在這裏陪我,還是先去用食吧。”
阮箏笑著跟雲因道:“真是便宜大郎了,我難得收個弟子,還被他搶去做了媳婦。”
盧九娘臉頰微紅,就在這時,聞到了一股香氣。
阮箏也是過來人,知道盧九娘今日肯定沒怎麽吃東西,這繁瑣的流程下來,若是身體不好的,隻怕還要去半條命。
她讓廚房煮了一碗薄皮餛飩,盧九娘心中又驚喜又感動,“大母……”
阮箏那時候沒等衛章過來就自己掀了蓋頭,以前長輩老說她像阿姑,其實阮箏骨子裏也帶著父親阮瑛的離經叛道,不過她不會為難盧九娘,讓所有人都跟她一樣。
阮箏知道盧九娘這會兒還有些拘謹。
“阿宜,你先用些餛飩墊墊肚子,一會兒吃完再補口脂。”
這麽一說,盧九娘唯一的顧慮也沒了,蓋頭掀開一角,沒有露出臉,由仆婢喂著吃完了一整碗的薄皮餛飩。
衛珍過來時,盧九娘已經用完,重新補了口脂,緊繃的身體也稍稍放鬆下來,忍不住和阮箏撒嬌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大母不必特意在這陪我。”
“我來遲了。”衛珍笑著走進來,“被一點事兒絆住了腳,沒有及時過來,明日再向阿宜姐賠罪。”
盧九娘抿唇一笑,“一家人,哪裏還用這樣客套?”
衛珍悄聲道:“那就姐債弟償,讓大郎明日一早替阿宜姐描眉。”
盧九娘頓時麵色通紅,忍不住啐道:“你什麽時候也學得這樣促狹。”
阮箏笑了一聲。
盧九娘道:“大母您看,珠珠現在都會欺負人了。”
衛珍道:“怎麽還當著我的麵告狀呢?”說著就要“趕”阮箏離開,“大母快去用食吧,這兒有我就夠了。”
阮箏笑著離開,她就算再親和,對盧九娘來說也是長輩,多多少少都會有點不自在。
果然,阮箏一走,盧九娘就不由自主地鬆了鬆肩膀,嗔道:“好你個珠珠,平日裏不聲不響,今日倒是取笑起我來了。等阿希回來,我一定讓她給我出氣。”
衛珍笑道:“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你過了府,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敢取笑你呢?”
“再說了,阿姐可不一定會幫你,阿宜姐若是想告狀,不如找大郎去說。”
盧九娘禁不起這樣打趣,燒紅了臉道:“你就趁著我現在動彈不得可勁欺負我吧!”
一個婆子笑眯眯走進來道:“二娘,時辰不早了,你也快去用食吧。”
這就是衛啟往這邊過來的意思。
衛珍心裏鬆了口氣,她實在不喜歡說太多話,又費腦子又費心神,如果衛瓊在這的話,她隻需要在邊上抿嘴笑就夠了,不過衛珍也很喜歡盧九娘這個弟妹。
“阿宜姐,我先走了。”她柔聲道。
盧九娘心中一暖,知道衛珍是為了緩解她的緊張才說得這些玩笑話,叮囑道:“天黑了,走路的時候當心些。”
“好。”
腳步聲逐漸遠去。
很快,衛啟在小廝的攙扶下走進來,盧九娘聞到了濃濃的酒氣,微不可查地皺起眉。
小廝道:“大郎喝醉了。”
盧九娘正準備讓陪嫁的仆婢去廚房拿醒酒湯,就聽見衛啟道:“沒事,下去吧。”
盧九娘有些訝異,聽聲音不像是醉了樣子。
衛啟看著端坐喜**的女郎,其實也有些緊張,但還是強裝鎮定解釋道:“舅兄幫我擋了許多酒,我裝醉才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