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誘魚之餌

“今日少將軍上奏皇上要迎娶香玉公主!朝堂上主戰和主和派差點打起來了,甚至把蘇大將軍都氣得借口積勞成疾回府休息去了……”

小吳翹著手指一一指過樓上樓下一桌桌喝茶的人,見這些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別提心頭多快慰,當指到那角落裏的公子哥時,他停了下來,一雙眼緊緊的盯著他,竟然有人不為這麽驚天動地的消息心動的?

“小吳,那香玉公主不是已經死了嗎?東大街的玉府正在辦喪啊,少將軍莫不是要娶個死人回家?”有人驚訝莫名的問道。

“對呀對呀,這少將軍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迎娶一個已經死了的公主,不是公然和楚國叫板嗎?楚皇的麵子往哪兒擱啊,要是楚皇大怒真下令攻打雲漢……”那人作勢噤聲,雖然言論自由,但朝政的事談多了還是很可能惹禍上身的。

“這男子一切當以家國為先,兒女私情為後,況將軍乎?這少將軍愧對天下啊……”

“不對,上次北疆之戰便是楚國使計挑起的,楚國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楚皇從未見過香玉公主,根本不是為了要娶香玉公主,隻是想引蛇出洞,抓到叛臣靜宜王……”

“又在說傻話!這香玉公主跟靜宜王有什麽關係,用她抓靜宜王……”

“你還別不信,楚國來的消息,前段日子香玉公主不是追著少將軍上北疆了嗎?雪崩時,還說是死在了北疆,那靜宜王整日精神不振,日思夜想的都是香玉公主,這才一個不慎計劃敗露逃了出來。現在楚國的人都說靜宜王逃到了我們雲漢來尋香玉公主,楚皇用她來引出靜宜王是上上之策。”

“但這香玉公主如今死了,還有什麽好打的?”

“笨啊!楚皇如何咽下這口氣,人都說香玉公主這次病得蹊蹺失蹤蹊蹺連死也蹊蹺……”

“你這話怎麽聽得好像香玉公主這死有假?若有假,那少將軍作甚娶個死人?”

金桂茶樓對麵的鋪子裏,那長得不入眼的公子倒進**,一雙眼盯著床頂,茶館裏那此起彼伏偶爾激烈爭執的話不時進入腦海,疲於應付朝臣的雲初,消蹤匿跡令人畏懼的楚衍,嚼舌根卻什麽也不懂的百姓,令他長籲短歎苦惱不堪的翻了個身子,不僅擔心有人懷疑香玉之死,還擔心這微妙局勢下隨時可能爆發的戰爭,如果是因為她,楚國真發兵雲漢,她寢食難安啦!

元帥府雪香樓大堂裏候了不少人,最後青竹從內室出來說了句“大公子累了,想要休息,今日不見客。”

聞言,有的人遲疑了片刻也就起身告辭,最後隻剩下蘇通和王景,王景隻是靜靜的坐著,蘇通起身徑直越過青竹便要往內室去,青竹攔住蘇通,蘇通迅疾出手點了青竹的穴,閃進了內室。

王景呆呆的坐了一會兒,手指一彈解了青竹的穴道“轉告你家公子,好生養病,改日再來拜訪。”

雲初知道青竹攔不住蘇通,已經拖著蒼白的身子坐起身,等蘇通走近了才勉力道“讓你們擔心了,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蒼白無力瘦弱不堪的人哪兒是什麽叱吒風雲的將軍,他如今還不如行將就木的病人,蘇通斂盡痛苦之色,想起下朝時倒地瑟瑟發抖的模樣心底一陣惡寒“大夫如何說?”

“能說什麽?不就是在被雪埋的時間太長了,留下的惡疾,這幾日天氣越發冷了,發病的次數也多了,不過還死不了人。”雲初淺淺的笑著,風一樣輕的聲音飄著。

蘇通有些恍惚,以前這人可沒這樣笑過,香玉死後今日才算笑了笑,難道他想通了?趁機試探著道“你沒必要跟楚皇置氣,香玉也不想你為了她天天跟朝廷那些人勾心鬥角,讓她入土為安行不行?”

蘇通的聲音很輕,雲初聞言也隻是笑著隻是不答,但那種笑飄渺而虛幻,他的沉默令蘇通絕望,可見他是不會改變他的決定,隻是不願與他再多做解釋多添爭執而已。

“為什麽?”蘇通的聲音裏難掩苦痛。

雲初依舊在笑,可是連專注的凝望著他的蘇通也沒見到那笑容有一絲的僵凝,是因為問話之人聲音裏飽含欲墜的情。

眼見著因為這三個字,雲初的笑越發虛無縹緲越發明豔奪目,連那雙深幽的眼也回旋著魅惑的光,蘇通知道他正沉浸在過去與她的夢裏,他逼著自己去見證他們相愛的整個過程,逼著自己被他們美好的回憶淩遲,逼著自己退回到朋友的距離上,可那雙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的手,分明還是反應著他的不願。

“因為她,我的心會跳,能被感覺的跳動,甚至感謝曾經怨過恨過的老天。”

雲初的聲音輕愉,卻足以給人致命一擊,寸寸碎裂的目光就像碎開的心一樣,發出啪啪的破碎聲,蘇通僵硬的站起身,一言不發的離開。

直到蘇通放下內室的簾子時,雲初才抬眼去看了一眼簾布下飄出去的衣角,千言萬語隻有一句對不起,他不想傷害這相伴十餘年的朋友,但這樣無果的糾纏對蘇通更是一種傷害,長痛不如短痛,他為什麽執意娶已死的絡玉,為了讓天下人都相信絡玉的確已經死了,為了讓她自在的活著,為了讓蘇通死心。

“青叔……”雲初喚道。

青竹打開簾子走進來,雲初才道“陪我去一趟玉府。”

“大公子,你的身子可不能再折騰了……”青竹連忙勸著,雲初卻笑著“我好著呢!有她陪在我身邊會更好。”

青竹一震,這樣子,哪兒還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分明入了魔總是癡笑著說些傻話,聽得人膽戰心驚,青竹暗暗一歎,準備著去玉府。

這一夜,注定了難以入眠,黑漆漆的屋子裏痛苦恐懼的嘶喊聲時而響起,門被急切的敲著,外頭還有人使勁兒的喚,屋裏躺在**被夢魘住的人突然驚坐起來,長長吐氣,心有餘悸恍惚的望著眼前的一片漆黑,又一聲敲門呼喚聲才把她拉回了現實。

她吸了吸氣,起身打開門,看著新請來的小廝和掌櫃,笑了笑“我隻是做了個噩夢,沒有什麽事,吵醒了你們,你們快去睡吧,明兒還有得忙。”

門外掌櫃和小廝驚得失語,安晚晴見他們既不走也不說話,隻望著自己,愣了愣問“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