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有愧於他

安晚晴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臉上會出現那麽驚詫甚至不信的神色,隻是淺淺的點頭“北疆打仗了,我怕晚了我再也見不到他。”

沉默許久,那個人才道“你很想見到他?他在北疆什麽地方?”

安晚晴眼神一滯,心頭冰涼,輕輕搖頭,很想見到他可卻連他在北疆什麽地方她都不知道。

“那我們先到北疆。”

安晚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說的我們,說得那麽肯定。

安晚晴耐著性子等著,可越等心頭就越煩悶著急,思思見她一臉深沉的樣子,便一心想要逗她開心“阿姐,你是哪兒的人?平日裏都喜歡做些什麽?”

安晚晴眼巴巴望著掩上的門,可還是分了心思想著這個問題,哪兒的人?是哪兒的人對她來說不重要了,因為再也回不到那個地方,在那個世界喜歡做的事兒跟這個世界千差萬別,也做不了了。

“我是淮陰人,”安晚晴將眼轉到思思身上“你叫思思,那你姓什麽?”

“我沒有姓,我叫思玉,爹跟娘還有哥哥都喚我思思。”思玉的聲音很輕快,帶著春天那樣讓人心曠神怡的清嫩。

安晚晴對這家人越來越疑惑,為什麽連姓氏都不告訴自己的孩子?望著思玉毫無心機防備之心的樣子,輕聲問道“那你爹娘叫什麽?”

“我爹……我娘……”思玉很犯難的皺著眉頭,用手撓著鬢發額際“我隻聽我娘喚我爹逸,我不知道我娘叫什麽。”

安晚晴愣了一下,隨即道“思思,我累了,想睡一會兒,你出去自己玩兒吧。”

思思瞧了瞧她臉上的倦意,便點頭轉身離開,臨掩上門時又向裏頭囑咐道“阿姐,你要是有事兒就叫我,我能聽到。”

“我知道了……”安晚晴睜著一雙眼,聽著那腳步聲漸漸離開,開始想怎麽離開這裏,或者是在半路上甩掉那個男人,他們如此遮掩自己的姓氏來曆卻為何要這樣盡心竭力來幫她,她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北疆現如今已是戰亂頻繁,他們救了自己沒道理還要人家把命也搭進去,弄得家亡人散。

又回到馬車上與雲初促膝長談的那場景,馬車搖搖晃晃,隻是再一次聽到珍惜所愛這四個字時,想哭又想笑,不就是愛了就愛了嗎?受了一次傷就再也不去愛了?他不是簡陽……

身體像是被誰猛烈的搖晃著,她不得不睜開眼,感覺到強烈的搖晃感坐起上半身才感覺自己在不大的空間裏,像是馬車裏,疑惑的打量著身上蓋著的棉被,怎麽會睡在馬車裏“蘇……”

她剛想叫蘇通,卻陡然想起蘇通已經被自己甩在了客棧裏,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呢?

“籲……”

安晚晴聽著車外有人出聲,馬車緩緩停了下來,簾子也被撩了起來“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

安晚晴看著眼前的人,緩緩搖頭,透過車簾,外頭白茫茫一片,沒想到他真的會送她去北疆“你……你這樣一走,你的一雙兒女怎麽辦?”

“懷玉會照顧好思思,你放心,語華尋到你的馬就會回去。”男人倚著車框,說得言辭鑿鑿。

可安晚晴卻沒有絲毫輕鬆“你那天還不願意出手救我,今天怎麽願意送我去北疆?”

她太不喜歡心中這矛盾蔓延繁榮,從來沒有見過的人,那日他們見到她那樣淡漠的表情也是不認識她的,關係卻突飛猛進,太不同尋常了。

“我是大夫,不會看著病人死在我眼下,這北疆戰亂,流離顛沛者數不勝數,濟世為懷乃醫者本性,當仁不讓要往北疆去。”

她聽明白了,也就是這隻是讓她搭個便車,一道兒去了北疆而已,她點了點頭“我們幾天能到北疆?”

男人專注的望著她一臉關切之色“你跟你相公何時成的親?怎麽認識的?他對你好嗎?”

這掩不住的關切,讓安晚晴聽得心生古怪,探尋著那依舊平靜的臉,那雙眼睛卻好期待她的答案,她成親隻是一個謊言,不知道這家人是什麽身份來曆怎麽能輕易泄露自己與雲初的關係,說自己去北疆找的是雲漢的少將軍,北疆一戰的指揮,惹來什麽有心之人可不好,她不會冒這個險。

她隻好繼續編謊言“前不久我們才成親,他對我很好。”

“那你為何不高興?”男人皺著眉,看著她那苦澀的樣子,很不相信她的話。

深呼吸,安晚晴心頭湧起一浪高過一浪的愧疚“因為,我總是在傷他的心,我一心想要自由,我瞞著他不告訴他……”

看著她眼中閃爍的光圈,男人悄無聲息的捏緊了手,沒想到她過得這麽不快樂“除了你相公,難道就沒有親人了?你這樣一個人跑出來,家裏頭會擔心的……”

男人的語重心長換來她僵愣片刻,除了雲初,她還有什麽親人?

男人沉默了好久,才又道“還不知姑娘芳名?”

“安晚晴。”她笑了笑,果然還是屬於自己的東西最讓人踏實溫暖,真正屬於她一個人的就隻有她的名字。

男人眉梢微動,詫異的問“你姓安?”

安晚晴不明白一個名字怎會讓他有片刻的失神,又聽他回神之際問著“那你家住哪兒?”

“淮陰。”當這個地名,再一次從她口中順溜兒的跑出來,她知道她很喜歡這個還沒有到過的地方,那個他為她安排的棲身之所,讓她念念不忘,心向往之。

男人徹底的沉默了,當馬車又開始咕嚕嚕往前轉開,她沒有聽到男人說一個字,當馬車在一個還算熱鬧的集鎮上停下來時,男人進了馬車,俯身將她抱起“今兒就在這裏歇息。”

她見狀想要拒絕,可想到自己的腿也就默認了男人的行為,男人再也不多說一個字,他認為這一路是有什麽話無意之中得罪了他?可除了對她姓安這個事實莫名詫異和聽到淮陰這個地方時突然的沉默,的確沒有其他可疑之處。

客棧裏頭,小二殷勤的將二人迎了進去,沒有注意到身後肮髒的乞丐齊齊打量著安晚晴的樣子,那身火紅的狐裘霎時奪人眼球,淡靜清雅的麵容到哪兒都令人呼吸凝滯,乞丐交頭接耳兩句,其中一個便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