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名聞天下
黃昏時分,玉府門前落下一頂華貴的轎子,一名爽朗清舉的公子,龍章鳳姿不同凡響,
老慶趕到府門前將人恭敬的迎了進去,直走到花廳前頭,那公子也未發一言,老慶隻好細聲稟道“主子染了風寒,臥床不起,四王爺可能需要移步居室,”
這位老慶口中的四王爺神色未動,隻是平淡的詢問“很嚴重,可會影響到三日後的祭祖,”
“時好時壞,這時候還看不出來,”老慶其實也擔心,祭祖卻是不可不去的,這是為了昭告天下皇上尋回愛女香玉公主,普天同慶,
來到偌大的寢室外,那沉重的咳嗽聲穿過寢殿還那麽清晰,四王爺不禁皺了皺眉,吩咐老慶下去,老慶遲疑了片刻便恭敬的退下,
安晚晴躺在軟榻裏,身上蓋著湖綠色的被褥,望著身旁昏亮的窗戶,眼神黯然,身旁並無一人伺候,她神思恍惚並未感覺到身後多了一個人,
四王爺遠遠的看著安晚晴好久,才輕咳出聲提醒,可軟榻之人還是半撐著身子凝視窗外對這聲音恍若未聞,他才不得不出聲道“香玉……”
清厚嗓音顯然打斷安晚晴神遊於外,她往後轉頭望著來人,昏暗的屋子還未掌燈,看不太清他的臉,就一直打量著眼前之人,
而四王爺卻將窗戶下那一張清絕憔悴的臉看得一清二楚,眼角閃動著晶瑩似有一分好奇的望著他,那種幹淨脆弱的感覺直擊心口,好一會兒,他才定了定神“香玉,我是你的四哥,父皇吩咐我來看看你,”
第一次見麵,就這樣因為安晚晴默默不語,四王爺興致索然“見你氣色不佳,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好生養病,我也回宮複命,”
次日晚,安晚晴入宮覲見謝恩,途經蒲泉,一陣清脆笛音劃過耳際,令她陡然駐足,循聲而去,侍婢規矩的跟在她身後,
蒲泉一側,銀裝素裹之中一襲墨藍深色衣袍靜立遙望對岸的蒼茫雪海,玉笛聲飛旋盤桓落在四周,引人入勝,
一曲畢,安晚晴方回過神來又深陷回憶,宛若前世,那個人坐在她對麵靜靜吹笛,
當她想他的時候便會莫名的哭泣,就像此刻,直愣愣的望著對麵的那個人靜靜的落淚,
模糊的白雪之中,那張清朗俊逸的臉從未見過,安晚晴看著他手中握著的長笛,青白交映相透,不知這裏頭有沒有住著一個人,
那人見她淒迷的望著他手中的笛子,客氣的問道“香玉妹妹若是喜歡,為兄將它贈與你可好,”
其實那長笛陪伴他多年,但即便喜歡也是閑來時可有可無消遣時光,並未真正入得心裏,靜不下來的心總是騰不出一個位置容納它,索性便想要丟棄算了,
那聲音清厚動聽,安晚晴睫毛輕動,重新望著那張臉,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說“你是四王爺,”
她看見他輕輕一笑“我是你的四哥哥雲宗,也是雲漢的四王爺,”
她對他的身份沒有太大興趣,倒是滿心期望他能再吹奏一曲,
雲宗似能看透她的心思,橫笛輕奏一曲香雪海,紛飛的雪花靈動空遠,寄托他總是求而不得的淸隱生活,
總是一曲連著一曲,雲宗不曾停下,安晚晴靜立於雪地之中凝神細聽,她能從他的笛音之中尋到平靜,
天色漸漸暗下,雲宗收回笛子,笛音啞然而止,回過頭來望著安晚晴的清靜的雙眸眼神多出一抹少見的溫柔,他走到她跟前,也沒有停下“走吧,已經晚了,”
安晚晴轉身跟上,宮宴之上,所有人都堆滿了笑容,隻有安晚晴臉上平靜無波,那感覺給人陌生而遙遠,自然也沒有多少人會在別人心情不佳的時候阿諛諂媚,皇宮裏幾乎人人精明即便誰想要打個招呼也不想熱臉貼冷屁股更不想還沒弄清原因便被人厭惡上了,如此,索性大家都不動,靜觀其變,
宮宴上,隻有明妃缺席,聽說是身體欠佳,
深夜出宮門時,安晚晴被叫住,黑沉沉的天色裏,隻有一盞昏暗的宮燈映亮女子靈動的杏眸,說不上溫柔的望著安晚晴,安晚晴等了一會兒沒見她說話,便要轉身離開,可她連腳還沒抬起便聽女子細柔的聲音隱有擔憂問道“香玉妹妹,你……保重身體,”
女子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轉身離開,安晚晴自然沒有錯過她眼中忽起的霧朦也沒有錯過她眼中的哀傷,嘴上雖然一言不發,但心底卻直覺她為何會對她說話,為何欲言又止,她應該是很喜歡很喜歡雲初的吧,
安晚晴躺在**,宮門前女子纖柔的聲音未絕,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依舊能挑動埋在心底的痛意,忽而重重歎了一口氣,側轉身輕聲道“我在警惕害怕什麽,你都不在了,什麽都不可能了……”
皇帝冊封香玉公主,天下大赦,一時間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有人像是知道內幕似的繪聲繪聲描述著這新冊封的公主身體不好心情不好,終日閉門不出,連皇帝也不見,可皇帝毫不介意反倒對之愈加疼愛,引得宮中人人羨慕,宮中秘事從來都是平民百姓津津樂道之事,而今自然是無人不知這個香玉公主,當然也有炫耀自己能耐之人多方打聽,於是又一個淒美的故事流傳開來,原來香玉公主與辭世不久的少將軍早已情投意合,公主日日思戀鬱鬱寡歡,本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卻不想天降橫禍,留公主一人為情而殤,
安晚晴未出府門便已經名聞天下,天下有一說,這位香玉公主是皇帝的掌心寶心頭肉,是將軍的一生摯愛,因為尊貴的身份她被雲漢千萬黎民敬畏,因為用情太深她又被他們像心疼自家親人一般憐憫哀歎,
安晚晴自從那日聽了雲宗吹笛後便日日都去四王爺府,而就像是約好似的,雲宗會為她吹奏一曲,一曲畢,安晚晴靜默一陣子便會起身離去,雲宗自始自終不發一言,仿佛早已洞悉她的痛她的求,兩人就這般保持著默契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