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鳳載著兩人飛到第十層高的時候,悲唳一聲,直墜而下。楊烽落地時一手攬著寒婧,一手持槍拄地借以穩住身形,火鳳則被他收入禦獸環裏。

驚悸,恐懼,憎恨,絕望,各種極端的情緒在兩人雙足著地時從心頭升起。

丹田裏劍氣似乎感應寒婧受到致命的威脅爆起一道冰寒劍氣,在她體外形成薄而堅固的冰鎧。借著劍氣壓下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寒婧眼前的景像驀的換了。

本來灰蒙蒙一片的空間裏,浮現出血腥的畫麵。

一片血流成河殘屍遍野的大地。血色,染紅了天際的彎月,像一把血色彎刀高懸空中。血刀刀尖正對的下方,有一個滿身血汙的男人,提著一柄跟血月驚人相似的血色彎刀緩緩而行。他的衣服乃至發梢都在滴血,那些血來自被他砍死砍傷的那些人。

他的麵色出奇的鎮定,視線鎖定了前方正在倉皇退避的人群。

麵對一個身材稍嫌單薄的男人,那些人竟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心。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但寒婧從他們不斷開合的嘴型中判斷他們隻是在求饒。

兔子急了還咬人,這些人連兔子也不如嗎?

寒婧不解。

楊烽這時則露出極怪異的神情。他感到紫電九曲槍跟那柄血月彎刀有著莫名的感應,好像在相互召喚。

血色空間裏,蒼天似乎因為地麵血屠千裏的惡行震怒了。冥冥之中存在的天道規則,要懲罰那個造下無邊殺戮的男人。

天空之中,雷雲翻卷,雷龍在雲間發出瘋狂的咆哮聲波震得血色空間都為之震**,蘊含了天地意誌的強大雷威彌散,震**不體的血色空間因之蒙上迷離的淡紫色,妖豔而詭異。

浩大磅礴的天地意誌非人力所能抗衡。即使身處異空間,寒婧與楊烽都感到正在衝擊著心神。那個提著血月彎刀的男人刀指長空,絲毫不受雷威的影響,一臉的淡定如常,仿佛正在做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紫黑色雷電在雲層中翻騰,沒有立刻落下,隻是在蘊集更大的威能。可想而知,等雷霆降臨足夠讓下麵那個殺星神形俱消了。

殺!

持刀的男人不再擺酷,張嘴嘶喊。雖然寒婧跟楊烽聽不到,卻知道他喊的的就是“殺”!這是個讓殺戮迷失了本性的男人嗎?但他的眼神為何始終淡然無波,全身上下連牙齒都被血染紅,他的眼裏卻始終黑白分明。

刀光激散,人群像狂風吹倒的麥子一茬茬倒下,倒下之後就再也沒有起來。

“蒼天,收了這殺星吧!”

相隔不知多遠,寒婧卻仿佛聽到了來自異空間的呼喚,焦灼的一跺腳:“天雷為什麽還不降落劈了那個殺星!”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楊烽卻有不同的看法。

“天雷劈斷了彎刀!”寒婧叫道。單純的為那個殺星手裏的殺人利器被毀而慶幸,卻沒有發現楊烽古怪的表情。

血色異空間裏,天雷劈斷的彎月刀尖竟然破空而出,挾雷電之光,在楊烽有所感應時出現在紫電九曲槍的槍尖處。

刀尖帶來的雷光比鍛造爐的火威力大上不知若幹,很快就讓紫電九曲槍修複的槍尖融為液狀滴落,而刀尖則變化成槍尖的樣子與槍頭吻合得嚴絲無縫,隨著刀尖飛來的雷光被紫電九曲槍瘋狂的吸入,槍身這些年受損出現的裂痕都紫光滲入後緩緩消失。

紫電九曲槍發生的變化,讓楊烽震驚,同時他也清晰的感知了槍傳遞來的歡愉之情,並知道那刀尖居然就是槍原本失落的槍尖。槍在自行修複,他也需要耗費相當的玄力,所以他也是累並快樂著。

後知後覺的寒婧把注意力從血色空間裏移回時,才發現楊烽臉色慘白一片,額頭上也滿是虛汗,“你怎麽了?”她茫然問。

“你猜呢?”楊烽欣喜若狂,偏要逗寒婧佯作虛脫的樣子。

“好啦,是我不該貪玩非要來這麽高的,我們現在就下去啦。”自作聰明的給出自以為合理的解釋,寒婧轉過身說:“來吧,我背你。”

看到她露出雪膩的後頸,楊烽湊過去吹了一口涼氣,看到她縮脖子樂得哈哈大笑。

扭頭來翻了個白眼,寒婧催促道:“別鬧,快點,通天梯要塌了。”

這個強勢的姑娘啊,讓人又恨又愛!楊烽暗歎一聲,俯首噙著她誘人的左耳垂含混不清的說:“真塌了也是我背你,要讓你背出去,我楊烽威信豈不是**然無存?”

如同電流自耳垂灌入,寒婧身體陡然繃緊,一股異樣的燥熱升起。為掩飾身體的羞人變化,她猛的舉手過肩作劈砍的姿勢,並威脅:“再廢話就砍你了!”

捉住那隻瑩白如玉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楊烽再得意的說:“告訴你個秘密。紫電九曲槍恢複了,血月彎刀的斷了的刀尖原來就是丟失的槍尖!”

吸了口長氣,寒婧抓過紫電九曲槍瞪大了眼睛邊看邊問:“我怎麽不知道?”

“你看到血色空間的殺星都直了眼,哪還看得到別的。”楊烽半真半假的抱怨,語氣中醋味極濃。

寒婧誠實的說:“那倒是!他比你看上去威風多了。”看到楊烽氣直了眼,她又得意的大笑道:“氣死你活該哦!”

“等回去再收拾你!”楊烽一語雙關,可惜寒婧根本聽不懂回以鄙夷的目光。

“紫電九曲槍修複了,也不如我的冰魄劍,想收拾我?做你的清秋大夢去吧!”

“喂!這麽不給麵子啊,好歹我也是你名義上的師父實際上的男人嘛!”

“敢亂講我真砍你了!”寒婧心虛的左右看看,盡管入眼還是灰蒙蒙的一片,她還是擔心會被外麵的人聽到。師徒戀貌似不對吧?她不太確定。

在大陸上,女修一般都是在家族中得到傳承,有師徒關係的絕大多數都是男男而非男女。而她也沒機會知道少數男師收女弟子就是為了找鼎爐,寒婧還真不懂師徒戀算不算正常。

通天梯這時候徹底消失,寒婧跟楊烽同時感到腳下踏空,身體不由自主的朝下墜去。然後,兩人心意相通的奮力向外一躍,從翻滾得更激烈的灰色雲團中衝出去。

“出來了!”

何遠山一聲歡叫,緊接著響起風不語打雷似的笑聲。

剛才,風不語都急得眼發直了,一口老血都湧到嗓子眼險些就噴了出來。

“我就知道老大不會有事的!”照著冷無涯的肩膀大力一拍,何遠山笑聲嘎然而止,好不驚奇的叫道:“冰塊,咦,你哭了!”

一腳踹開何遠山,冷無涯斥道:“鬼叫什麽!沙子迷了眼好不好?老大又不是第一次上通天梯了,能有什麽事,真是廢話多多!”

“沙子迷了眼?這麽好笑的笑話頭一回聽說。”何遠山小聲嘀咕著。

冷無涯當沒聽到。

寒婧興衝衝的跑過來哇哇大叫:“我們剛才上了第十層,看到一個殺星血屠千裏,引動了天罰,好可怕,那雷電比雷獄的雷電可怕多了!”

“第十層!”

驚叫的不止冷無涯,連一些長老都跟著叫喊出聲來。

何遠山呆滯的問:“老大,你不是嚇我的吧?第二層都讓我們震憾得險些心神不守就此掛掉了,你還上了第十層。”

“嘻嘻,不打擊你們了,是火鳳載我們飛上去的,不是我們自己爬上去的啦。”寒婧滿不在乎的說。在她,這隻是一件好玩的事情,真沒覺得有多麽重要。

“問題的關鍵在於,你上了第十層還能看清楚有什麽東西,並且還沒被震成傻子。”何遠山有氣無力的說,看寒婧還沒明白,他推了冷無涯一把:“喂,掃盲啊。林教官給你的任務,我估計這差使你一時半會卸不了。”

冷無涯同樣被打擊得不輕:“回頭再說吧,先出去。”

“都怪裏怪氣的?”不解的眨巴眨巴眼,寒婧眼珠子一轉又淘氣的笑道:“反正看到你們被打擊了就是爽啊!下回我帶劍來直接上第二十層,嚇傻你們!”

楊烽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插了一句:“不累你還不餓麽?”

“嗯,餓了,前心貼後背了哇!”不提還好,一提寒婧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了。

“走吧,到我們家吃飯去。”冷無涯想到之前爺爺有過交待順勢提出邀請。

“好哇,快走快走。”寒婧爽快的答應了並拽上冷無涯跟何遠山就跑。

“冷老小子,你不請我去你家吃飯?真沒眼力勁兒。”風不語不爽的質問。

冷長老是冷無涯爺爺的叔父,自己都多時沒在家裏住,長住月亮灣修煉。哪裏會想到請人去家裏做客。被風不語責問,他趕緊說:“正要請您老去的,這不還沒來得及開口嘛!”

風不語滿意的笑道:“算你小子會說話,走吧,頭前帶路。”

“我們也要跟著風老祖去沾光打下牙祭。”朗長老也主動說。

知道朗長老是想帶朗軒跟寒婧等人接觸,冷長老自然滿口說好,並索性把大家都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