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必不會叫郡主破費。”

有朱堯親自迎接,一行人安然無恙出了大牢。

不過在此過了一夜,雷鬱已被折騰得丟了魂一般踉蹌狼狽。安重華卻仍是神采奕奕,踱步在眾多男子之中,其風姿令無數人側目。

出了地牢,感受到微風拂麵,雷鬱才覺重新活過來!

本以為隻是一件普通的差事,沒想到竟這般驚險。

朱魏騫行至人前,拱手道:“糧草已經按照吩咐放置在倉庫中,後續安排還請將軍示下!”

話音落下,駐守的士兵們齊齊睜大眼睛望了過來。

那是在場眾人無法描繪出的情緒,摻雜著喜悅、激動、希冀,卻獨獨沒有恐懼!

朱家軍之所以強,強在敢死!

朱堯瞬間百感交集。

這是他朱家軍中的好兄弟,流血流汗,卻流不幹骨子裏對國家的忠誠和血液裏燃燒的戰意!

“咱們有糧了!”

朱堯往前跨了一步,以肯定的眼神直視這些士兵。

“今夜所有人都發三個白麵饅頭!吃飽喝足了,明天跟著我,把南疆人搶過去的城池,占回來!

他們笑咱們朱家軍都是孬種!咱們拿起武器告訴他們,南疆人才是狗日的軟蛋!”

回應他的,是一陣激昂鏗鏘的歡呼聲幾欲震破長空。

雷鬱雙目濕熱不已,這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朱家軍。這樣的軍隊,這樣的士兵,大皇子怎麽舍得以陰謀詭計來戕害!

他沒感慨太久,在地牢一夜未睡,實在體力不支。好在朱堯貼心地安排他們在府衙安置。

幾人洗漱一番,就再也強撐不住,各自一通好眠。

安重華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

她支起身子,下意識地喊了一聲“雨娘……”

屋內寂靜一片,姑娘們平日嬉笑打鬧聲仿佛還在腦海中,顯得此刻格外冷清。

她怔愣片刻,複又伏下身子,再度躺在寬大的枕頭之上。自臨安趕路到彭城,又在地牢坐了一夜,就是她也覺得疲憊。

“郡主,可是要水?”

門被敲響,安慕清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安重華混沌的腦子難得混亂了一瞬。

片刻後,她踩著鞋子走到門口,一把將門拉開。

安慕端著臉盆,神情局促道:“一直在門外候著,方才聽到郡主醒了。”

他雙頰微紅,說得上豔色無邊,安重華隻覺仿佛吃了靈丹妙藥,四肢瞬間灌滿力氣。

“多謝。”

她伸手欲要接過臉盆,卻被安慕避開,“郡主從未做過這些粗活,還是我來服侍吧。”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安重華征愣間,安慕已經從她身邊擠了進去,羞澀地看著她。

……

朱魏馳將領到的幾個饅頭塞入懷中,絲毫不顧及一個大男人,胸口處凸出一塊這副模樣有點貽笑大方。

滿心想著將這饅頭遞到安重華麵前時,該露出何種表情。

然而,這高漲的情緒隻維持到進入府衙之前。

待他看到安慕和安重華同處一室,一人端坐,一人站立時,期待之情便**然無存。

兩人雖無過分親密的接觸,可那親昵的氛圍,仿佛在無聲地拒絕其他人的介入。

朱魏馳臉孔一黑,沒好氣地從懷中掏出猶帶熱氣的饅頭丟了過去。

若非安慕眼疾手快接住,險些砸到安重華的腦袋。

“安重華,這是老子還你的饅頭!你跟這小白臉慢慢吃,吃個夠!”

當安重華眸光溫和平靜無波地看過來時,他的怒意熄滅了一瞬,卻又在下一瞬蹭得比之前更加高漲。

片刻後,他罵罵咧咧地走入一個營帳,一把按下了正在啃饅頭的朱魏文。

“吃吃吃,就知道吃,餓死鬼投胎的你!”

朱魏文無辜地撥開他的手,“幹啥嘞。”

他是朱家第四子,出生時不似幾個哥哥健壯,反而文氣乖巧,朱堯還以為家裏生了個會讀書的文人,高高興興地起了這個名字。

沒想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兒子,讀起書來還是一副榆木腦袋的樣。

朱魏馳挨著他一屁股坐下,不知該說什麽才能讓心情不那麽鬱悶。

片刻後不知腦子出了什麽問題,忽然蹦出一句:“安重華跟那個小白臉,背著莊飛雲在**。”

朱魏文吃饅頭的動作一頓,嘴巴微張。急忙放下手中的饅頭,翹著屁股在一旁牆角翻箱倒櫃起來。

見他對自己說的話毫無反應,朱魏馳忍不住拍了下桌子,“你找什麽呢?”

朱魏文沒理他,終於在牆角一個小洞中掏出了半個布袋,樂嗬嗬地將裏頭一小把瓜子倒在手中湊了過來。

“說,繼續說!他們怎麽**了?摟在一起了?還是親嘴了?”

有那麽一瞬間,朱魏馳很想把這個弟弟揍一頓,掉頭就走。

但是除了這個弟弟,他又實在沒有說話的人。

若去找二弟朱魏騫,隻怕他會跟安重華一樣用冷冰冰又陰陽怪氣的眼神看著他……

過了會才不情不願接著說:“方才我去給安重華送飯,那個安慕就呆在她屋子裏。”

瓜子清脆的殼殼聲響起,朱魏文雙目泛光,期待地看著他。

……

“沒了?”

“嗯。”

朱魏文滿臉失望,“這算什麽,待在一個屋子裏,隻是談話而已。你腦子可真能聯想。”

“你懂個屁!”朱魏馳怒了!

“那個安重華,長得那麽漂亮,”

他不由自主回憶著,城牆外借著月色遙遙一望,他從沒見過那麽漂亮的女人。

糧食變成石子之後,兩方交鋒之時,明明四麵刀劍環繞,她卻像巡視自己的國土一般自信篤定。

這樣的女人,“男人隻要看一眼就忘不了,更別說呆在一個房間了!”

“再說了,我聽說那個安慕是洗馬奴出身,什麽都不懂,連名字都沒有。安重華跟他能有什麽話談,有話也該找咱們這種人談才是。”

“他們肯定是在**!”

朱魏馳一錘定音道。

朱魏文有些不明白,他這個大哥咬死要將這個帽子扣出去是為了什麽。

莫不是他對莊飛雲已經恨到這個地步,沒有綠帽子都要織一頂給他套上去?

“大哥怎的對那個安慕敵意這般重?”朱魏文腦子靈光一閃,歎道:“莫不是大哥嫉妒他長得比你好看?”

朱魏馳愣了片刻,怒道:“胡說八道!”

朱魏文本以為他會反駁自己說他嫉妒這一點,誰料他鄙夷道“他痩不拉幾弱不禁風,哪裏比老子長得好看!”

……

朱魏文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家大哥滿麵的絡腮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