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金文恒所說,卷土重來,且更加強大。
這一結果,明明是安重華竭力避免的,卻還是在今日成為現實。
若再讓安清和繼續壯大下去,隻怕會再現前世的慘狀!
不,她一定要阻止。
見安重華沉吟,原本忐忑的貴公子們俱都燃起了希望。
前一次,安重華輕而易舉地破除了安清和的魅惑,這一次,想必也可以吧?
隻是,叫他們失望了。
半晌,安重華抬起眼簾,無奈道:“此事,如今我也無計可施。諸位若實在擔心,不如在桃城暫居片刻。”
一群少年郎瞬間淚盈於睫。
連安重華都沒辦法,難道他們注定要成為妖女的裙下臣?
思及此,一股絕望之情在眾人之中蔓延,就連安重華勸慰幾句,也絲毫不起作用。
見狀,安重華隻能吩咐雲娘為他們多做些好吃的佳肴,滋補一下他們疲憊的身軀。
是夜,安重華在燭火之下,凝神寫下一封書信,快馬加鞭送回臨安。
很快,萬眾期待的四時宴如期而至。
林夫人站在鏡子前,細細打量著自家女兒,滿眼驕傲的激賞。
“我的女兒當真是人中龍鳳,什麽安重華,都不及你一根頭發絲。”
林曼桃波瀾不驚地矜持一笑。
這樣驚豔的目光,她收獲過不知道多少。
“將那駐顏回春膏再給我用一些。”
說來也巧,竟叫她在四時宴開始前幾日,發現這盒能讓人肌膚白皙嫩滑、令人容光煥發的香膏。
簡直是天時地利齊聚,注定她這次要做最耀眼的那一個。
她給自己的臉部、耳後甚至脖頸都細心地擦上香膏,一邊聽著林夫人殷切地叮囑。
“近日桃城來了不少臨安的公子哥,聽說金太傅的嫡長子,還有袁禦史的兩位公子都在其中。
娘也給他們發去了帖子,這次無論你能入哪位貴人的眼,都將是桃城飛出去的金鳳凰。
你可定要抓住機會。”
林曼桃不耐地擰著眉:“母親這話,竟是將我跟那些俗不可耐的女子相提並論了?
他們需要削尖了腦袋博男子青睞,我卻不同,待我揚名立萬,自然會有無限尊榮。
區區太傅嫡子,哪值得我獻媚。”
林夫人更覺欣慰:“我女兒人品出眾,又有這般心氣,合該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隻可惜,林曼桃的壯誌淩雲,截止到她見到金文恒的那一刻。
當她緩步走入四時殿的後花園,於百花從中踱步時,見到花叢之中垂眸奏笛的少年。
她的心在那一刻仿佛宿命般地猛烈跳動起來。
一曲畢,她嫋嫋婷婷上前,溫聲道:“公子吹奏的這曲漢宮秋月,韻律情境皆是一絕,可惜……”
她故意拉長聲線,期待著對麵男子的反應。
隻見他毫無羞惱,反而落落大方道:
“姑娘是認為,今日驕陽如火,周圍鳥語花香,與漢宮秋月表達出的惆悵幽秘並不相符?”
林曼桃目露驚喜!
竟然有人,在她還未開口之時,便能猜到她內心所想。
那股冥冥之中注定的宿命感更強了。
金文恒見她表情怪異,還以為她有些生氣,忙後退一步作了個揖。
彬彬有禮道:“姑娘所言並無錯處,隻是在我看來,人不能一味沉溺於積鬱難遣的深怨之中,反而該改變心態積極自救。
此處天地開闊,花海明媚,正適合人摒棄過去的哀傷心事,踏入另一端光輝燦爛的生命。”
說這話時,光影打在他的肩頭,為他鍍上一層耀目的金光。
林曼桃心跳似漏了一拍,一瞬間,她忘記了什麽閨秀教條,忘記了什麽女誡禮儀。
隻呆呆地看著這璀璨奪目的少年,好似被他描繪的天地開闊之景吸引,深深沉浸其中一般。
很久以後,她才明白這種感覺,叫做怦然心動。
“恒哥兒!走了!”
金文恒聞聲看去,見袁家兄弟勾肩搭背站在遠處,顯然是看見此處有女子不便靠近。
他回過頭行了一禮兀自離開,將這個行為舉止有些許怪異的女子拋諸腦後。
林曼桃身邊的丫鬟晃了晃她的肩膀:“小姐,四時宴快開始了。”
林曼桃倏然轉醒,不自在道:“快開始又如何,年年都是我第一,便是晚到了也沒人敢說什麽。”
此刻的確沒什麽人關注她,眾人的目光都虎視眈眈地落在評委席上那個空出來的位子。
蓋因那位置格外顯眼,比之其他評委的坐席普通的木椅子,這張椅子竟是用黃花木鑲嵌著玉石打造。
一看便知尊貴華麗,身價不凡。
這也是林夫人的準備之一。
她將安重華捧得越高,當林曼桃將安重華踩在腳下時,自然就會獲得更大的回報。
至於林曼桃失敗的可能性?
抱歉,她沒有設想過。
他們夫妻兩人教養出的女兒,莫說整個桃城,便是整個大莊,甚至放眼整個九州大陸,都是首屈一指的!
安重華到時,不出意料地收獲了一波嫉恨的眼神。
林夫人忙迎上來,將她引至座位處。
按照安重華的難纏程度,她早就設想好了若安重華再三推拒,她該如何反應。
誰料見到這張坐椅,安重華眼皮都未抬,微微一笑徑自坐定。
稍仰下額,朝林夫人投去一個“有勞”的表情。
好似全然不覺這張椅子有什麽不妥,反而極稱她的身份一般。
林夫人臉色一僵,被她這悠閑自在的姿態氣出一肚子無名火。
明明是她自己安排,可此刻她卻恨不得將安重華扯下來,迫不及待想看她狼狽不堪的姿態。
一旁有婦人酸溜溜道:“素聞臨安女子自傲不羈,如今一見才知名不虛傳。”
安重華聞聲望去,竟未開口反駁,反而頗為讚同地點點頭:“臨安貴女的卓越剛強,的確與常人不同。”
聽聽,多囂張,多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