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舊人，新婚禮

KTV裏光線很暗，再加上燈光亂閃，對麵的人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顧芷心抬起頭，隻依稀看見進來的人身材很高大，但不是五大三粗的那種身形。深秋的天氣，卻隻穿了件休閑西裝，更顯得身形挺拔。

“你小子，把我的車開走，我得自己打車來回走。”說著衝許睿肩膀捶了兩下。

“老康，來晚了要罰酒啊！”眾人起哄。

被叫做康躍的人好脾氣地笑，拿起桌上的啤酒，“好，那我就先幹一個。”說著仰頭就喝。

一瓶喝幹之後，又倒了一杯，和屋子裏的其他人分別碰了碰杯，“哥幾個好長時間沒見了，抱歉，有事耽擱了。”

許睿等他喝完之後，樂嗬嗬地把他拽到顧芷心和高沐陽麵前，“來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最鐵的哥們，康躍。”看著康躍說，“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相親對象，顧芷心。這是她朋友，高…沐陽。”

離得近了，顧芷心才看清他的樣貌，棱角分明的臉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顧芷心一直對戴黑框眼鏡的男人有特別的好感，但可惜一直沒人能把黑框眼鏡戴出儒雅溫文的感覺。但眼前的這個人不同，單就相貌來說，英俊有餘卻溫和不足，多了副眼鏡，恰好讓人覺得溫文卻不英氣逼人。

“你好，我叫康躍，總聽許睿說他相親認識個美女，這小子頭一回說話實事求是。”說著伸手握住顧芷心。

“美女談不上，但是我想達到許睿的標準夠了。”兩人莞爾一笑。

“嘿，有意思，康子，平時裝的道貌岸然的，這看見美女了就不能矜持點？”許睿損人時一點不留情。

蘇冰拿眼睛橫他，康躍看得直樂，衝顧芷心說：“你別理他，他要是不這麽說話就心裏不舒服。”

幾人正聊著呢，那邊的幾位男士就已經開了鍋了，衝著康躍和許睿喊：“怎麽著，有美女了哥們都不管了？過來過來，喝點！”許睿往顧芷心的沙發上一坐：“跟你們一幫大老爺們有什麽可聊的。”對康躍使個眼色說：“你陪他們喝點去！”康躍也沒說什麽，對著她們點點頭，坐到一邊去了。

許睿看起來也喝了不少，頭暈，就坐在顧芷心邊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我們醫院最近和B城的第一醫院有交流項目，他們最近獨立完成了首例利用光動力療法切除腫瘤的手術，各地都在召開醫學交流會，進行案例會診，臨床實驗。我們醫院已經被派出去兩批了，現在院裏人手不夠，我們都忙瘋了。”

“學術交流應該不止是派這兩批人吧，你要是能有這樣的機會就太好了，這可不是誰都能趕上的。”顧芷心做過醫學學術交流的報道，對這方麵多少懂點。

“還真讓你說著了，前兩天科室的主任找我談話，準備月底也把我派出去，順便采購一批醫療器材。”

“什麽時候出發定了嗎？”

“28。9號吧，估計得在那邊待一個禮拜。”

顧芷心心念一動，回頭問低頭發短信的高沐陽，“婚禮幾號？”

“29號。”

顧芷心想了想，對許睿說，“到時候可能得要你幫個忙。”

29號這天，顧芷心和高沐陽約好了時間，上了許睿和康躍開往B城的車。本來康躍沒打算去，許睿死活把他押著，非讓他做免費的司機。路上，顧芷心隻是告訴他倆一起去參加她一個朋友的婚禮，並說隻管吃不用隨份子，二人自然樂意相隨。

快接近中午時，幾人到了秦海鳴舉辦婚禮的酒店，走進大堂，顧芷心就被這氣勢震撼了，看著金碧輝煌的裝修及來往服務人員的訓練有素，就知道想在這裏舉辦一場婚禮要有什麽樣的經濟實力。

顧芷心側過頭看沐陽，發現沐陽如她所料並沒有任何的訝異之情，顯然對秦海鳴的家世心裏是清楚的。

走進婚禮現場的宴會大廳，門口設有接收答謝禮的席位，顧芷心和沐陽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遞給門口的接待人員，進到裏麵，找了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下。

等了一會婚禮開始了，秦海鳴挽著新娘的手走過紅地毯來到舞台中央，顧芷心看著台上的那個男人，發現歲月似乎很厚待他，雖說幾年不見，但絲毫未見有什麽變化，依舊帥氣的臉孔隻是多了一些平淡。

顧芷心不禁回頭看坐在自己旁邊的高沐陽，沐陽一臉平靜地望著台上，臉上看不出任何悲喜的變化。

主持人在台上說著千篇一律的主持詞，使勁地烘托著氣氛，新郎卻始終一臉淡然地站在那裏，反而是他旁邊的新娘帶著一臉嬌羞的笑意，小鳥依人地站在他身邊。

顧芷心不覺有些恍惚。她記得那年第一次見到秦海鳴，是她去沐陽的學校看望她，當兩人雙手緊扣著出現在顧芷心麵前，讓她驚喜不少。

秦海鳴無疑是那種很出色的男人，過去是，現在也是。那時三人結伴走在校園裏，總能惹來女孩子或是戀慕或是嫉妒的眼神流連在他們的身上。

作為沐陽多年的好友來說，顧芷心對秦海鳴的出現是滿意的。除了兩人站在一起賞心悅目的場景讓芷心替沐陽高興之外，當顧芷心看見秦海鳴目光寵溺地看著唧唧喳喳說話的沐陽時，顧芷心就知道沐陽選對了人。

徒有其表的男人時間久了會讓人覺得索然無味，可是兼具外表與內涵的男人卻是受人歡迎的。那次，顧芷心、沐陽和一群小姐妹在冷飲店裏連說帶笑地對來來往往的行人品頭論足時，突然一個間隙，所有人都停下了說話，那一瞬間場麵有一點小小的尷尬。這時，一直沉默著聽她們說話的秦海鳴開了口：“服務員，麻煩把點餐單拿過來，我們再點一點兒吃的。”那一瞬間，顧芷心心裏對秦海鳴的評分上升到了頂點。一個懂得在適當的時候保持沉默，又在適當的時候消除冷場的男人絕對不是個繡花枕頭。

台上的婚禮儀式還在繼續，場麵在主持人的大力渲染下終於變得熱烈。有人笑著，有人鬧著，有人親吻著，有人喊著“再來一個”，而有的人……顧芷心看向沐陽時，清晰地看見了她眼中閃爍著的七彩斑斕。不知她是否也想到了當初的種種，曾經，兩個那麽向往這個神聖儀式的人，終究還是各據世界的一個角落，體味著自己的酸甜苦辣，觀望著對方的歡喜幸福。

顧芷心想，這樣的場景，實在是太適合回憶與憧憬了。

顧芷心記得高沐陽和秦海鳴兩人感情最熱烈的時候，曾經約定將來結婚要顧芷心給他們做伴娘。可是現在，沐陽終於站在了她當年最愛的男人的婚禮現場，卻不是能帶給他幸福的女主角。物是人非，真的是最狠厲的一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