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死盾

?????陳氏嚇的臉色發白,老王爺那是久經沙場的人物,一旦發怒,那滿身的戾氣和壓迫感真正讓人連呼吸都困難。她一直以為肖側妃已經征求了老王爺的同意,哪裏知道肖側妃這是背著老王爺擅自行事,陳氏不由得覷了一眼肖側妃,從她這個方向看過去,也看不清她的神情,這讓陳氏的心情越發的不安了,肖側妃這是要幹什麽,要知道這些年來她從未違逆過老王爺的意思,至少在明麵上她一直是柔順的事事以老王爺為先的賢良女子。

上官煜亦是臉色發白,對於老王爺他素來都是敬畏有加的,這些年來他不斷的努力,不斷的鞭策自己,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得到這個父親讚賞的眼光,可是似乎自從大哥死了之後,父親更加不喜歡回上京了,更別提正視他的努力。

“父親,蔣家如今如日中天,這門親事也算是門當戶對。”沉默了片刻,上官煜才直麵老王爺的怒火。

老王爺一聽上官煜的話,冷聲諷刺道:“門當戶對?我們秦親王府何時到了需要靠結親才能鞏固地位的地步了?”

老王爺的目光如刀一般直直的盯著上官煜,聲音驀的冷了下來:“所以這件事是你決定的?”

“是……是”上官煜硬著頭皮答了一聲,他總不能說這是肖側妃的主意吧。

老王爺瞬間熄了怒火,連聲道:“好好……”

他這個樣子卻比剛才那幾乎要將屋頂掀翻的滔天怒火更加的讓人心驚,上官煜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聽得耳邊“啪”的一聲,隨即自己的左臉整個發麻,口腔泛起一股子鐵鏽的味道。

上官煜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卻對上了老王爺一臉失望的神色。

“你們兩個回去吧,靜兒是你的女兒,她的親事我也管不了,我老了,這王府也該交給絕兒了,你們一房選個日子搬出去吧。”老王爺擺了擺手,語氣頹然的說道。

上官煜和陳氏二人不由得驚了一跳,老王爺這是要分家的節奏啊,這怎麽可以呢,上官煜也管不得臉上的紅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陳氏見狀,亦跟著跪在上官煜的邊上。

“父親,這家分不得啊,您老還健在,哪有長輩在,家裏小輩分家的道理。”上官煜一臉的悲戚。

陳氏跟著哭道:“公爹,都是兒媳不懂事,也沒有問過夫君的意思就定下來這門親事,您別怪夫君,要怪就怪我吧。”陳氏將錯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是老王爺再動怒也不好將怒氣出在自己的兒媳身上。行了戾求。

老王爺看著跪在地上的上官煜夫妻倆,猛然間驚覺這些年他似乎太過忽視了什麽東西。

“王爺,您這是要逼著我們一房的人去死嗎?我們這些人在你的心目中就當真比不上上官絕一個嗎?”柔柔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宛若風中脆弱的楊柳。

肖側妃瘦弱的身子微微的發著顫,臉色蒼白如紙,眼淚唰唰的從眼睛裏冒出來,那搖搖欲墜的樣子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樣子。陳氏連忙站起來扶住了肖側妃,勸著道:“母妃,您千萬不要著急,太醫說您的身體急不得。”

肖側妃淒慘的一笑,一把推開陳氏道:“你走開,這一輩子我一直都在等待,我以為幾十年過去了,你的鐵石心腸終究都會被打動的,你終究會看到我的好,可是我錯了,原來我這麽些年來都是在浪費光陰。”

說完這些話,肖側妃看都不看老王爺一眼,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陳氏看了看老王爺,又看了看肖側妃的背影,突然驚呼了一聲,遠來卻是肖側妃走到院子的時候突然一頭栽倒了。

老王爺神色一緊,快步走了出去,上官煜和陳氏也不敢耽擱,一個趕緊讓人去請太醫,一個卻是直接奔了過去。上官煜抱起肖側妃道:“父親,我先送母妃回去。”

老王爺伸出去的雙手就這麽縮了回來,看著上官煜急匆匆的抱著肖側妃回明月軒,眸色微暗。

上京的流言在有心人的操控下壓根就沒有平息的跡象,秦親王府裏頭亦亂成了一團,肖側妃病了,陳氏帶著楚氏和上官靜成日裏在明月軒侍疾,完全甩手不幹了。

而這個時候青鸞也不合適接下府裏頭的內務,秦親王即便自己忙的焦頭爛額也沒有讓青鸞出麵。

夏至從大廚房出來的時候簡直就是積了一肚子的氣,誰知道堂堂的秦親王府竟然連新鮮的食材都沒有,這不是欺負人嘛,偏現在肖側妃都是病著不管事的,老王爺一個在戰場上統帥千軍的元帥當真是不擅長打理府裏的內務。

夏至正沿著夾道走回聽濤苑,在經過一座假山的時候,卻聽到兩個婆子在那邊說八卦。

“這個月的月例銀子都遲了五天了還沒有發下來,肖側妃一病倒,這整個王府都亂套了。”婆子甲無奈的說著。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啊,橫豎王府並不缺錢,總不會少了你我的那些錢。”婆子乙到是個心寬的。

“我是說老王爺畢竟是個做大事的,這府裏頭的瑣碎事情哪裏會想的到啊,你看看我們,整一個都亂了套,現在肖側妃雖然病倒了,那不是還有世子妃嗎,說起來世子妃才是這府裏頭真正的女主人,這王府交給她打理才是正理,老王爺一個元帥打理內務說出去都要被別人笑話啊。”婆子甲又道。

“你不會不知道外頭如今怎麽傳咱們世子妃吧,老王爺寧可自己被人笑話也不願意將王府交給世子妃,那定是不打算承認她了,隻不過現在世子人在西北,老王爺不好處置,怕是等世子回來的時候便是現在這個世子妃下堂的時候了。”婆子乙壓低了嗓音。

夏至聽的分明,臉色鐵青,用力的咬著唇,才不至於衝動的衝出去跟那兩個多嘴多舌的婆子理論,氣憤的同時,內心深處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子擔憂,這兩個婆子雖然嘴碎,可是話裏的意思卻不無道理。

她們從大相寺回來之後,老王爺似乎一直都沒有表態,就這麽幹晾著,原本外頭雖然流言紛紛,但至少府裏頭鮮少有人敢談論什麽,可是老王爺這麽不清不楚的態度似乎讓大家有了其他的想法,最近有關青鸞的流言在府裏頭也傳了開了,不知道是有人特異囑咐的還是踩低捧高的人性的緣故。

自家姑娘雖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夏至卻知道她一定很難過,特別是世子遲遲沒有回信,即便是再堅定的信念,在這時間距離以及流言的傷害下都會土崩瓦解的,夏至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這個時候她還在秦親王府,不懼任何的留言,那是因為她對世子還有愛還有信心,可是當這點子信心都消磨光的時候呢,夏至想象不出來那個時候自家姑娘會做出什麽決定來。

夏至猶自心焦著,卻突然聽到一句令她萬分心驚的話來。

“聽說世子妃的小日子已經遲了好幾日了……”婆子乙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婆子甲給打斷了。

“你這是想死嗎,這樣的話也敢隨便亂傳。”

七月的天,夏至卻覺得從頭涼到了腳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那個地,一路上神思不屬,腦海裏隻不斷的浮現著那句話“世子妃的小日子已經遲了好幾日了”

作為青鸞的貼身丫鬟,青鸞的身子當然是她最為清楚的,仔細一算,她發現婆子乙的話並不是胡謅,世子妃的小日子確實遲了五日了,隻因為這段時間大家都又慌又亂的,竟然沒人注意這件事。

而府裏頭的三等婆子竟然都知道了,夏至不由得顫了顫,腳步一下子加快了許多。

夏至回到聽濤苑的時候,青鸞正站在書案前寫字靜心。

已經入了夏,太陽正烈,書房的窗子正對著幾株湘妃竹,看著到有幾分涼意。

夏至原本的著急在看到青鸞的背影的時候突然都褪去了,腳步也變得猶豫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問出那些話來,還有若是那些消息再傳出去,怕是自家姑娘再不能在秦親王府待下去了。

青鸞的身上穿了一件秋香色的夏衫,薄薄的衣衫越發的襯的她的身子骨瘦弱了,不過才幾天的功夫,她家姑娘便瘦了一大圈,夏至覺得心頭一陣酸澀,眼眶止不住的紅了。

青鸞原本背對著夏至,就這麽突然轉過了身來,夏至一時不防,連眼淚都來不及擦去。

青鸞擱下手中的筆,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字,伸手將那張宣紙揉成了一團,心不靜,連寫出來的字都不能見人了。

“又在外頭聽到什麽風言風語了?”青鸞將那廢紙團丟進紙簍裏,緩步的走到鋪了涼席的軟榻上坐下。

夏至跟著上前,臉上的神情很是猶豫,這件事她知道一定要盡早同姑娘說,免得到時候事態擴散開來讓姑娘連應對準備的時間都沒有,可是她又怕自己的措辭不當,惹了姑娘的傷心。

夏至這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讓青鸞的眉頭蹙了起來。

夏至一張臉青紅交加,最後憋出來一句讓自己萬分後悔的話來:“姑娘,你的小日子遲了五天了。”

她的話音剛落,青鸞的身子微微的一顫。

夏至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有些話便是要說也可以選擇委婉的方式,偏她這麽不管不顧的一股腦兒說出來,這不是往姑娘的傷口上撒鹽嗎。

過了好半晌青鸞才抬起頭問道:“你是自己想起來的還是聽到了什麽話?”

自己的身子究竟有沒有遭受過侵/犯,她自己最清楚了,可是如今這個情況根本就沒有人會相信她,之前在威遠侯府的時候老太太一直有讓人調養她的身子,她的葵水日子都很準的,這一次竟然遲了五日,也是她自己太過大意了,心裏想著其他的事竟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子狀況。

“是奴婢不好,沒有注意到姑娘的身體狀況,剛才回來的路上,奴婢聽到兩個婆子在嚼舌根子,這才突然察覺到了。”夏至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得吞吞吐吐的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青鸞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如今她幾乎可以確定這是那場陰謀的後續,自己的身體情況也就隻有身邊的幾個丫鬟知道,何至於竟然連府裏頭的三等婆子都能知道她的小日子遲了。

先是被人擄走,隨即又發生小日子遲了,上官絕又在西北,多麽容易讓人往那一方麵聯想啊。

青鸞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對著白晝吩咐道:“紅葉山莊有沒有人精通醫理方麵的知識?”

白晝想了想道:“世子妃的身子不舒服?”

青鸞點了點頭道:“我懷疑被人下了藥。”

她的小日子向來都是準的,如今這麽一下子遲了,怕是有人趁著那被擄事件後安排的另一個圈套,這段時間也是自己太過大意了,居然沒有想到別人的心思遠不止此,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小日子遲了要麽就是懷孕了,要麽就是被人下了藥。

夏至和白晝紛紛變了臉色,兩人瞬間明白過來這幕後之人的謀劃,夏至氣的漲紅了臉,狠狠地罵道:“實在是太卑鄙了,這人就該下地獄。”

姑娘如今的日子已經夠艱難的了,誰知道這都還不算完,當真是要將人逼死了才算數。

白晝立時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青鸞點了點頭,看著白晝出去後,臉上的表情始終很凝重,如果這世上有那麽一種藥會讓人不曾懷孕的女子看上去有懷孕的症狀,那她當真是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了。

“姑娘,這可怎麽辦?”夏至哭喪著一張臉。

青鸞心裏頭暗暗歎息,腦子卻是迅速思考著,大相寺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蔣家人弄出來的,那麽這件事呢,這件事是蔣家人想徹底的逼死她,還是這府裏頭有人利用了大相寺的事要徹底的打擊的她再無起複的可能。

她要怎麽辦?

主仆二人正發愁著,老王爺身邊的總管卻突然來到了聽濤苑。

“世子妃,老王爺請您去書房一趟。”老總管依舊一副恭敬的樣子,從他的神色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來。

青鸞的心裏頭卻是一驚,從大相寺回來一驚過去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老王爺似乎是將她遺忘了一般的晾在聽濤苑了,這突然讓她去書房,究竟是老王爺終於想好了要怎麽處置她了,還是因為又聽到了其他的傳言?

夏至的一顆心亦是“砰砰”的亂跳。

青鸞看了一眼垂手而立的老總管,雙手捏的緊緊的,尖細的指甲刺進了掌心,那種尖銳的疼痛讓她的思緒冷靜了下來,青鸞深吸了兩口氣道:“老總管請稍等,我進去換一件衣服。”

老總管道:“世子妃請便,老奴在外頭候著。”

等到老總管轉去了外頭,夏至才擔憂的上前道:“姑娘怎麽辦,白晝這回子又剛好出去了。”

青鸞挺直了脊背道:“先換衣裳,不管怎麽樣這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

青鸞換還衣裳後便跟著老總管去見老王爺,夏至原本是要跟著的,不過被老總管攔住了,最後青鸞安撫了兩句,夏至才憂心忡忡的留在了聽濤苑裏。

青鸞進到書房的時候,老王爺正在擦拭著一把巨弓,那是陪伴老王爺幾十年戎馬生涯的武器,從西北退下來後,他便帶回了上京,每日裏都要親手擦拭,很是愛護。

老總管將青鸞引著進了書房後便退了出去,偌大的書房裏隻剩下了老王爺和青鸞。

安靜的氛圍很是迫人,青鸞不由得攏了攏身上的衣衫,不知道是不是著書房裏放了太多的冰,竟然讓她感到有些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王爺才保養完那把巨弓,小心的將它掛在了牆上,這才緩緩的轉過身來,如鷹般的眸子就這麽直直的落在了青鸞的身上。

青鸞努力的讓自己不被老王爺的氣勢壓倒,挺直著脊背。

過了好一會,她才聽到老王爺說道:“我這一生手上染滿了鮮血,死在我手裏的戎人數以百計,曾經有人說過我這一生殺戮太重,罪孽太重。所以注定子嗣不盛。”

青鸞沒有料到老王爺會說這些話,再看他的神情似乎滿臉的平靜,隻是那語氣聽著有些嗆然。

“一開始我是不信的,不過直到覃兒死在了戰場上,我才驚覺這是真的。覃兒七歲的時候我便帶在了身邊,當初我也曾因為覃兒的優秀而深深的驕傲過,當他死的時候我甚至覺得那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青鸞有些怔然,然而她卻能明白老王爺的那種悲戚,這世上最無奈的事莫過於白頭人送黑頭人,自家這位傳說中精才卓絕的公公是老王爺一手帶出來的,感情自然更加的深厚,能讓意誌堅定的戰神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可見當初老王爺的傷心。

“絕兒一直以為我恨他,恨他克死了覃兒和兒媳婦,可是他錯了,我從頭至尾都沒有恨過他,我才是那個不幸的人,覃兒是因為我而死的,還有我的妻子,所有我重視的人往往都會先我而去,我不能再讓絕兒冒這個險了,我也再承受不起失去他了,所以我將他丟在了上京,因為隻有離的我遠了,他才能活的好。”

青鸞瞪大了眼睛,誰會猜到老王爺的心裏竟然是這種想法。他在用他認為是對的方式愛著上官絕,偏上官絕認為老王爺是恨他的,當初上官絕選擇用紈絝來偽裝自己,一方麵是為了迷惑別人,另一方麵他何嚐不是想用這一種方式來激起老王爺的注意。

這祖孫倆明明比任何人都重視對方,卻因為這種種的誤會而鬧成水火不容的地步。

“這秦親王府到最後總是要交給絕兒的,不管他是紈絝也好,還是才智出眾,我都沒有想過將王府交給其他的人。”老王爺說到這的時候,目光一下子變地愧疚了起來,“孩子,作為祖父,我總是想給絕兒最好的,當初我會答應你們的婚事,一方麵是看絕兒喜歡你,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威遠侯府的關係。”

青鸞的麵色驀的一白,她已經可以想到老王爺要對她說些什麽了。

“大相寺的事情並不是你的錯,但是如今上京的傳言紛紛,世道對女人極為苛刻,這並不是你我可以改變的事情,秦親王府未來的女主人必須是毫無瑕疵的,如今的你並不合適。”老王爺的話說的很直接,像一把把的刀子直直的插進了青鸞的心口。

青鸞張了張嘴,喉嚨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若是將來自己的孩子,她也希望給他最好的,她也萬萬不會允許自己的孩子跟一個名節盡毀的女人在一起的。

青鸞從書房裏出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發冷,一直以來偽裝的堅強瞬間被人剝去了,依舊是老總管送著她回了聽濤苑,夏至就一直站在廊下等她。

“世子妃!”夏至看到自家姑娘慘白著一張臉,心裏頭越發的著急了。

從大相寺的事情發生後,她便從沒有在自家姑娘的臉上找到過脆弱的表情,可是這一刻她卻覺得自家姑娘似乎像是一抹遊魂似的,這副樣子讓夏至打從心底的害怕了起來。

青鸞沒有理會夏至的叫喚,慢慢的走進了這聽濤苑。

這最壞的打算她也曾想過,可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她才覺得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實在是太難以忍受了。

白晝帶著紅葉山莊的醫女進來的時候,青鸞正坐在床沿上出神,夏至擔心的立在一邊,卻是不敢開口說一句話,終於看到白晝進來後,夏至連忙道:“白晝,你可回來了,姑娘,白晝回來了。”

青鸞“啊”了一聲,像是突然從沉思中回過了神來,抬起頭來看到白晝的身邊站著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婦人,想來應該是自己讓她找的會醫術的人。

青鸞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腕,剛才在書房的時候,老王爺便讓人給她把了脈,喜脈兩個字更是將她一下子打進了十八層的地獄。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辯駁,告訴老王爺那是蔣家人的故意算計嗎,可是她被人擄走那是千真萬確的事,如今自己的大意又著了別人的當,算是徹底的絕了自己的路。

這已經無關真假了,因為不管是真是假,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秦親王府容不下這麽一位世子妃。ZNoM。

西北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傳過來,似乎就是從自己寄出那一封信開始,西北那邊便沒了聲音,往日裏幾乎是每隔五天都會有信,可是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都沒有任何的消息,這讓青鸞不得不想上官絕,怕是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接受名聲被毀的女子吧。

“姑娘,您別這樣……”夏至看著青鸞這個樣子,一時忍不住的哭了出來,到底老王爺跟姑娘說了什麽,為何姑娘去了一趟書房,整個人便像是失了靈魂一般。

“姑娘,您讓這位大夫給您把把脈吧。”夏至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見青鸞始終都沒有反應,一手拉了青鸞的手,對著白晝帶來的那個婦人示意。

那婦人上前給青鸞把脈,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

青鸞突然抬頭笑道:“可是摸到了喜脈,不用奇怪,剛才已經有一位大夫確診是喜脈了。”

夏至的一張臉瞬間褪去了血色,她終於明白青鸞為何會這個樣子了,在老王爺的麵前被診出了喜脈,夏至的一顆心猛的扯緊了,不過一瞬間她便跳了起來,拉著那婦人的手問道:“我們姑娘一定是中了什麽藥了,您再仔細診診。”

那婦人的神色肅然,從青鸞的一手換到了另一手,夏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唯恐耽誤了婦人的診治,青鸞卻是微微的垂著頭,長長的羽睫覆住了她的眼睛,也掩去了她所有的情緒。

明月軒,肖側妃穿著一件白色的繡著荷花的夏衣,靠在美人榻上。

陳氏端著一碗百合蓮子湯立在一邊道:“母妃,這百合蓮子湯是降暑的,您用一點心口會舒服點。”

肖側妃點了點頭,陳氏伺候著她用了小半碗,方才問道:“如今這府裏頭怎麽樣了?”

“公爹讓老總管統管著內務,但是府裏頭還是亂的很的,那些婆子丫鬟們也是趁機耍賴打諢的,昨日那大廚房裏竟然出現了缺少食材的事來,母妃您若再不出手,這秦親王府當真是要亂了。”陳氏將那青瓷小碗放到一邊,親手為肖側妃打著扇。

她一直以為肖側妃在老王爺的麵前是不會耍任何手段的,誰知道肖側妃要麽不出手,一出手便是將了老王爺一軍,如今的秦親王府亂成一團,老王爺也該明白肖側妃這些年來的辛苦了。

“聽說王爺見過衛青鸞了?可知他們在屋子裏頭說了些什麽?”

“不過衛青鸞的小日子遲遲不來,加上她之前這麽被人擄走了,想來所有人都會以為她懷了孽種,便是老王爺再大度也容不得她了,就是不知道她會以什麽方式消失。”陳氏小聲的說道。

她是真的佩服肖側妃了,也不知道她打從哪裏弄來的藥,一旦讓人聞了就會推遲小日子,連脈象都呈現喜脈,這一招可算真正的釘死了衛青鸞了。

“行了,如今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現在病了,你該一心一意的侍疾才是。”肖側妃擺了擺手,打斷了陳氏的話。

如今她隻管躲在明月軒了,諸事不理,落個清閑,又可以置身事外。

陳氏連忙應了一聲是。

“祖母,娘。”婆媳二人的話題告一段落,上官靜便從外頭走了進來。

“祖母,您的身體好些了嗎?”上官靜先是到肖側妃跟前問候。

“祖母很好。”肖側妃一臉的慈祥,拿出帕子給上官靜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汗水,“先去洗把臉,祖母讓人準備了冰鎮酸梅湯,你用上一碗去去暑。”

上官靜甜甜的應了一聲是,雖然這段日子肖側妃的身子不是很好,但是上官靜的心情卻是很好,因為她同蔣傲傑的親事終於定下了,連婚期都定好了,一想到那個俊朗的人,上官靜的心裏頭便止不住的冒出甜蜜的泡泡。

等到上官靜去了淨房,陳氏才道:“母妃,您看公爹還會不會再提分家的事了。”

之前因為上官靜跟蔣三的婚事惹的老王爺大怒,他甚至提出了讓他們二房一家搬出去的話,後來還是肖側妃的昏倒暫時揭過了這一茬,可是那也隻是暫時的,保不齊老王爺什麽時候又提出來了。

肖側妃冷笑道:“該是我們的東西都沒有得到呢,如今他最著急的應該是如何處理衛青鸞的事,還有一旦他出手動了衛青鸞,你覺得按著上官絕的性子豈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指不定要跟他劃清了關係,便是他一心想要將秦親王府交給上官絕,上官絕不稀罕,他總不能硬塞給他吧,而且隻要衛青鸞的事一出,我相信他們祖孫倆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和好了。”

陳氏看著肖側妃柔弱的麵容閃著算計的光芒,好在還有肖側妃為他們這一房人謀劃。

啟泰四年,七月,這個夏天對於大夏朝來說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個夏天。

西北邊境,戎人集齊了十萬大軍,對大夏發起了攻擊,消息傳來的時候已經是進入七月了。青鸞也終於知道自己寄出去的信為何會遲遲都沒有回信,那是因為五月底的時候,上官絕竟然假扮大夏的商人,深入戎人皇廷打探消息,之後便失去了下落。

而之後西北邊境便爆/發了大規模的戰爭,而戎國開始對進入自己國家的大夏商人進行徹底的清洗以及消息的封鎖,便是紅葉山莊都打探不到任何的消息。

青鸞在得到消息的第二日便離開了秦親王府。

隨後秦親王府傳出秦王世子妃病重的消息,不過十日秦王世子妃治身亡,不過停靈五日便匆匆下葬。

結合之前關於秦王世子妃的傳聞,許多人都認為秦王世子妃的死是有蹊蹺的,許是為了掩蓋什麽醜聞,許是那秦王世子妃終於不堪忍受流言之害。

秦王世子妃過世之後,秦親王府同威遠侯府也徹底的決裂了,威遠侯府衛澈曾經還在西北軍營,老王爺麾下磨練過,然而這份情最後還是消磨掉了。

衛澈是真沒有想到青鸞最後竟然選擇了死盾,那丫頭膽子大的簡直就沒法沒天,不許他插手任何事,也不許他上秦親王府,讓他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難聽的流言一點點“逼死”了自己最為疼愛的妹妹。

柳芊芊的心裏亦是萬分的愧疚,看著衛澈一杯一杯的喝著悶酒,終上前按住了他的手道:“阿澈,你已經將衛家的勢力派出去了,總是能找回鸞兒的。你這個樣子,鸞兒若是知道了定會自責的。”

衛澈苦笑道:“便是找回來了,那丫頭的生活也毀了,當初我就不應該讓她嫁給上官絕的,她才十四歲,我答應過爹娘會好好的護著她的,可是……”

對於衛澈來說青鸞就如他的女兒一般,他原以為青鸞嫁給了上官絕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是誰知道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後果,一個大相寺之行便徹底的毀了青鸞,衛澈想起來便恨的想殺人。

衛澈雖然同蔣傲傑不對盤,但是他也知道蔣傲傑並不是什麽草包,能在一千羽林衛的包圍下擄走青鸞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可能便是這事原本就是蔣家鬧的鬼,然他卻沒有任何的證據,便是蔣家現在如日中天的氣勢,他就算傾盡了整個威遠侯府也撼動不了他們什麽,這讓衛澈的心裏愈發的惱火及愧疚了。

PS:事情發展到這裏,怕是你們又要抽我了,但是我真心覺得不虐啊,青鸞去西北了,大夏朝也要大亂了,皇帝要進入掛的前奏了,蔣家要謀反了,故事算是進入到最後的三分之一了,爭取早日完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