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昧水懺作品 侯府嫡妻 侯府嫡妻 長評 這個爹爹有點甜01

北宮瑉豪臉上紅窘地伸手往下移動,將阿瑾的小腳丫給拉開,自己也向後退了退。舒愨鵡琻他不應該這樣抱著阿瑾的!

“嗯。”阿瑾似是被拉開有點不舒適,立即蹭上去,繼續蹬踩,睡。

北宮瑉豪無語,又被踩中了,而且這次竟然被她弄得起了反應!

混蛋北宮瑉豪,你禽獸啊!竟然對自己的女兒這樣?北宮瑉豪在心中咒罵自己,輕輕將阿瑾推開,翻身立即下床。

阿瑾撲了個空,睜開迷蒙的眼睛,“爹爹……”

北宮瑉豪背對著她,“嗯,爹爹現在出去看看雨停了沒有。”說罷立即走了出去。

阿瑾揉了揉眼睛,“阿瑾睡著了呀!”

北宮瑉豪走出到洞口處,深呼吸了幾口,吹著從剛外麵灌入的冷風,才稍稍將那燥熱之感給壓下。

“北宮瑉豪,你是禽獸麽?”北宮瑉豪握了握拳頭,然後鬆開,抬頭看著外麵的天色,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風雨倒是停了。

還是趕緊回府,這裏條件不怎麽好,若是阿瑾染上風寒,恐怕得要好些時候照顧。

遂立即轉身沿路回去。

“啊,爹爹,爹爹!”這個時候,阿瑾大聲叫喊起來。

北宮瑉豪嚇了一跳飛速就推開阿瑾的房門。

阿瑾死死地向後靠,“蛇,爹爹,蛇!”

北宮瑉豪一看,竟然有蛇爬上了阿瑾的床!

立即抽出軟劍朝著那蛇七寸砍去!

那蛇頓時被砍成兩截掉落在床下。

“阿瑾。”北宮瑉豪將軟劍入鞘,立即上前將阿瑾抱入懷中,“阿瑾別怕。”

“差點嚇死阿瑾了!”阿瑾撇撇嘴,看著他。

“沒事了,乖。雨停了,爹爹帶你回府。”北宮瑉豪說罷就抱著阿瑾出去。臨走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那蛇,歎息,走了出去。

他不輕易殺生,但若是傷害自己所在意的人,他絕對不會手軟。

等到回了府,將阿瑾安頓了,北宮瑉豪才轉身入了自己的書房。

已經是過了亥時。

北宮瑉豪微微閉上眼睛躺在床榻上,翻身下床之後,去了屏風內洗了一個冷水澡才再又回到**。

翌日清晨的時候,北宮瑉豪起身,卻是發現身下有一股黏黏的,遂低頭看。

瞬間他的臉紅了。

他北宮瑉豪竟然遺……本來無夢,怎麽可能呢?是因為昨天阿瑾蹬了幾下麽?想起這,他心中又咒罵了自己幾聲。

北宮瑉豪起身,將床單抽了,交給暗衛,“燒掉!”

吃早膳的時候都躲著阿瑾了,早膳完畢依然心中堵著。

他想道,難道自己應該找個女人解解?

北宮瑉豪坐回到書房裏,關上門處理著書信公案。

卻左想右想,想起三年前老鎮北王對自己說的話,他曾道,“你是鎮北王,是聞名朝野的尊貴王爺,實在是感覺那些女子惡心,便讓那些女子洗幹淨,滅了燈,解決了給個名分在後院養著,這樣也行的……”

北宮瑉豪眸子變得深沉,沉思了半晌,還是揮手,“風。”

“王爺。”瞬間暗衛下地而跪。

“找一個身份等都簡單的女子,洗幹淨點,放在東廂房,蒙住她的眼睛。本王今日子時過去,記住,別點燈。”北宮瑉豪壓了幾次緊張的心跳,保持緩和和威嚴。

風暗衛僵了如雕塑一般,剛剛自己聽到什麽?鎮北王北宮瑉豪竟然找、女、人了!

找、女、人!

聽錯了吧?!

北宮瑉豪向來不近女色!他吃錯藥還是沒吃藥?!

“風。”北宮瑉豪皺眉。真的有這麽大驚小怪麽?北宮瑉豪的心裏的小人撇撇嘴,父王說過,他可是尊貴的鎮北王!現在就試著要個女人……嗯。

“是,屬下立即就去辦!”風暗衛確認自己沒有聽錯,立即拱手。

這其實是好事,因為這代表著鎮北王開始做回自己,放下那個不屬於他的女人,這不是很好嗎?是個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啊!何況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北王!

北宮瑉豪看著風暗衛消失,才緩了緩氣,低頭執筆開始處理自己的事情。

倒是這時候外麵有人敲了敲門,“爹爹。”阿瑾清脆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進來。”北宮瑉豪抬頭。

“爹爹。”阿瑾推門而入,然後坐在他的書案對麵,“阿瑾見爹爹很久都沒有出來。”

“爹爹事情太多,不能陪阿瑾玩了,阿瑾出去玩吧,或者……安嬤嬤!”北宮瑉豪說到一半立即就朝著外麵喊道,安嬤嬤趕緊從外麵進來,行禮,“王爺,老奴在。”

“帶阿瑾出去玩,別來打擾本王。”北宮瑉豪沉聲道,“阿瑾出去做功課,或者累了玩玩也可以。”打發她離開再說!

“爹爹……”阿瑾看著北宮瑉豪,有點可憐巴巴的味道。

北宮瑉豪狠了狠心,“阿瑾下去。”

“是。”阿瑾聽著隻好是三步一回頭地往外走,北宮瑉豪見她離開,低頭繼續處理書信。

揮手,那門被他掌風帶起關了。

阿瑾被安嬤嬤帶著到了院子裏,她看著安嬤嬤,“爹爹貌似又不喜歡阿瑾了,不然不會這樣趕著阿瑾走,之前阿瑾還可以在他的書房玩呢!”

“小郡主喲,王爺在忙呢,你方才認真點看,就看到他的書案上疊了很大堆的文案呢,王爺為君分憂,自然會將小郡主放在一邊先啊,況且,昨日王爺不是帶著小郡主到了外麵去策馬看日出了嗎?”安嬤嬤摸了摸阿瑾的頭,慈祥道。

“是哦,嘻嘻。”阿瑾似是想起,笑了。

一整日,北宮瑉豪都窩在自己的書房中,他用繁重的案牘來麻痹自己,連午膳都不吃,也不讓人打擾。

阿瑾一日也吃得無味,啃了幾口白飯就放了碗,安嬤嬤無奈,偷偷地去讓人買棉花糖回來給阿瑾,阿瑾連看都不看,安嬤嬤急得團團轉,無奈之下,隻好告訴福伯,福伯聽著想了想,“這樣吧,你回去看著小郡主,我去跟王爺說說。”

安嬤嬤點頭立即就去守著阿瑾。

福伯在外麵敲了敲門,“王爺,老奴有事兒要報。”

北宮瑉豪聽著微微皺眉,“進來。”說著繼續處理自己的事情。

“王爺,小郡主胃口不好,一整天都隻吃了幾口飯,老奴實在是擔心,王爺,您要去看看麽?”福伯上前來道。

北宮瑉豪聽著放下狼毫,他抬頭,才發現已經天黑了,自己也沒有用膳。

“嗯,將阿瑾帶過來,跟本王一起用膳吧!”北宮瑉豪定了定神,將書信收拾起來。

“是。”福伯立即下去。

阿瑾聽著說跟北宮瑉豪一起用晚膳,瞬間精神大振,“真好!爹爹跟阿瑾一起用膳了!謝謝福爺爺,嘿嘿!”

“小郡主真是大家的開心果,阿瑾稍後在王爺麵前,可不要調皮了,懂得不?”福伯臉上笑笑道。

“阿瑾記住了,在爹爹的麵前一定要聽話。”阿瑾認真道。

“小郡主真是可愛之極。”安嬤嬤笑了笑,然後拿出那之前阿瑾看都不看的棉花糖,“那阿瑾還要這棉花糖嗎?”

“要!”阿瑾說著立即上前來就將安嬤嬤的手給扳下來,安嬤嬤將棉花糖交到她手中,“小郡主可是要小心一些。”

“嗯。”阿瑾點頭,轉身朝著北宮瑉豪的書房就跑過去。

北宮瑉豪正好出來,卻看到阿瑾急匆匆地就撞過來,他看著隻好是將她接住,“阿瑾。”

“爹爹!”阿瑾仰頭看著他,天,為什麽爹爹這麽高,仰的脖子好累。

北宮瑉豪蹲下來,“你一整天都沒有吃多少東西?嗯?”

“阿瑾吃不下,不是,是等爹爹

一起吃。”阿瑾立即改口。

北宮瑉豪微微歎氣,一手握著她的小手,一手撫了撫她的小墨發,“往後一定要用膳,爹爹不可能一輩子都陪著你用膳的。”

“哦。”阿瑾有點傷感的點頭,“阿瑾可不可以問為什麽?”

“因為阿瑾會長大,會嫁人,會離開鎮北王府,爹爹會老,會死。”北宮瑉豪沉聲道,“走,到正堂中用膳吧!”

阿瑾愣了一下,但是被北宮瑉豪帶著去了正堂。

阿瑾爬著上了凳子,然後坐在北宮瑉豪的對麵。桌上是好些好吃的飯菜,北宮瑉豪拾起筷子,“好,動筷了,阿瑾用膳。”

“是。”阿瑾點頭慢慢拿起勺子,然後舀了一勺米飯放入自己的口中,默默吃著。

北宮瑉豪看了看阿瑾,微微眯起眼睛,夾了一塊肉放到她碗裏,“阿瑾吃一些肉,不然不能夠長大。”

“阿瑾不想長大……”阿瑾低頭。

北宮瑉豪怔了怔,“不想長大?”

“不想長大,長大就要離開爹爹,阿瑾不要。”阿瑾聲音變了,帶著一絲的哭意。

“額……”北宮瑉豪眸子沉了沉,“就算是離開爹爹嫁人了,那也是可以有時候回來跟爹爹玩的。”這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是喜歡粘著人。

“阿瑾可不可以不嫁人?”阿瑾小聲嘀咕。

“不嫁人?”北宮瑉豪皺眉,“絕對不可以!好了,說這些事情太遠了,現在阿瑾才三歲呢!不急。”

“阿瑾不想嫁人,不想嫁人啊!阿瑾就在爹爹身邊不是很好了嗎?”阿瑾哭喊著,抬頭就看著他,淚眼迷蒙的。

“阿瑾。”北宮瑉豪皺眉,離席上前來,“怎麽哭了?”

“爹爹,爹爹,阿瑾不要離開爹爹!”阿瑾立即就抓著他的手,“爹爹不要趕阿瑾走。”

“傻孩子,誰說爹爹要趕阿瑾走了?”北宮瑉豪汗顏。

“阿瑾嫁人就是離開爹爹,離開爹爹就是被爹爹趕走了,不是這樣的嗎?”

“哪裏有這樣說的?”北宮瑉豪哭笑不得,“你想多了,往後的事情往後算。”自己不應該說太多,三歲小孩子懂什麽呢?

“真的麽?”阿瑾擦了擦眼淚,看著他。

“先用膳,乖。”北宮瑉豪說著將她的眼淚擦了,“不然爹爹就要因為阿瑾胡思亂想而生氣了。”

“爹爹別生氣,阿瑾立即用膳。”阿瑾說著擦掉眼淚,在椅子上坐好,然後拾起勺子就舀了一勺的飯放入口中,然後又吃肉,“阿瑾在用膳了。”

“好。”北宮瑉豪笑了笑,見她那塞著飯菜的小腮幫一上一下,心中愉悅。

阿瑾看著他,“爹爹也用膳。”

北宮瑉豪點頭,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吃。

夜色漸深了,阿瑾被安嬤嬤帶回到瑾襄閣中,而北宮瑉豪則是回到自己的書房裏。

亥時過了,北宮瑉豪伸了伸腰,然後走入了自己的內室當中簡單進行了藥浴,等到子時過了半,才起身來。

剛剛想著要回到自己的床榻上睡的時候,看到床單已經換了新的,才想起今早的事情來,而且自己是讓暗衛找了一個女人放在東廂房?

自己要去麽?

北宮瑉豪坐在床榻上,最後還是穿好了自己的衣裳,換上銀白色的長袍,然後走了出去。

夜色有些冰冷,北宮瑉豪走到東廂房那邊。

他輕輕推開門,裏麵是靜謐,是黑暗,似乎是沒有一個人。但他深厚的內力能夠感受到這裏麵有著一個女人,身上有著清淡的香氣。

北宮瑉豪眸子沉了沉,走了進去,撩開珠簾,裏麵果然坐著一個女人。

練武之人的眼力特別好,北宮瑉豪夜色當中仍然能夠看清楚這個女人的模樣,還算清秀,雙眸被黑絲蒙住了,而此時她坐在那**,身上的是淺粉色的紗衣,兩手繞著放在自己的麵前顯示著她的緊張,兩腿並攏,有些瑟瑟發抖的樣子。

bsp;北宮瑉豪皺眉,自己真的是要去壞這女人的清白?

“為何會在這裏?”北宮瑉豪坐在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問道。

“奴家,奴家賣身葬父。”女人膽怯道。

這背景,還真是夠簡單。

北宮瑉豪喝了一杯酒,“你願意?”

女人不語。

“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知道我是什麽人?”北宮瑉豪再問。

女人搖搖頭。

北宮瑉豪放下酒杯,然後上前來,那節骨分明的手伸出,但是在下一秒,他還是未觸碰,拂袖就走了出去。

女人怔愣了一下。

“風,將她帶回去,替她葬父,安頓好。”北宮瑉豪走出院子,冷道。

“是。”暗衛立即閃現然後進了屋裏。

北宮瑉豪看了看夜色,朝著自己的書房走進去。

熬夜處理了一宿的公案,北宮瑉豪接近破曉的時候才在美人榻上小憩了一會。

清晨的時候,北宮瑉豪洗了個臉,簡單用膳之後就上朝了。

北宮瑉豪有意無意地躲著阿瑾,讓她不至於太依賴自己。

阿瑾心中不是特別愉快,但北宮瑉豪倒是時不時地也給她一些意外和彌補,所以,日子也就這樣過了。

時間竟然眨眼就到了阿瑾的七歲。

阿瑾上了學堂,也時常到皇宮中跟皇甫麟和皇甫馥雅一起玩,倒是不像以前那般的膽怯了。

皇甫麟倒是挺照顧阿瑾的,時不時地擺起太子姿態,護著阿瑾,阿瑾心中甚是感激這個哥哥。倒是皇甫馥雅,看著阿瑾這樣被皇甫麟護著,倒是有時候嘟著嘴,到馬如意那邊去告狀。

馬如意笑笑,並不放在心上。

他們這些做長輩的就是有意要將阿瑾嫁給太子皇甫麟做太子妃的,皇甫馥雅是公主呢,吃哥哥的醋麽?小孩子啊!

北宮瑉豪已經二十九,雙鬢發白,他未曾留胡子,因此似是四年前那般的英俊,當然,多了一份成年男人獨有的成熟魅力。

北宮瑉豪坐在床榻上,然後看著麵前為自己診治的李禦醫,“怎麽樣?”

“王爺,您的身體好多了。若是這樣調理,慢慢地,就可以根治了,那藥方真是好啊!”

嗬嗬,四年了,四年才說若是慢慢弄可以根治,這樣的詞啊,真是夠懂得安慰他北宮瑉豪啊!

“好,你下去吧!”北宮瑉豪放下自己的袖子,然後起身。

“是。”李禦醫說著就下去。

北宮瑉豪慢慢走出去,到了院子裏,阿瑾和皇甫麟還有皇甫馥雅正在他的院子裏玩,還有紀天逵的兒子紀純、秦夫人與紀定北最小的女兒紀蘭熙,五個小孩在他的院子裏甚是熱鬧地玩。

紀天逵在那邊看著笑了笑,而眼尖地看著北宮瑉豪,遂立即就走過來。

“瑉豪。”紀天逵道。

“嗯。”北宮瑉豪點頭。

“怎麽樣?”紀天逵看著他,“你臉色不太好。”

“沒事。”北宮瑉豪歎了一口氣。

“來,喝杯酒。”紀天逵道,“就讓他們在那裏玩著吧,我們去九月樓小喝幾杯,你很久沒有跟我喝酒了!”

“是麽?”北宮瑉豪道,“那就走吧!”喝酒!看淡了一切都不是什麽話了。其實也是,單身一人,死了就死了,也沒有什麽掛念。而隻有阿瑾啊,算算日子,隻要看到阿瑾幸福嫁人,已經足夠了。

九月樓中,北宮瑉豪帶起一身的華麗,與紀天逵進入到四樓的雅間中,拿了上等百花釀,遂兩人一起對麵坐了。

“瑉豪,其實有時候你不說,你的一切都是會寫在你的臉上。”紀天逵歎道,給他倒酒,“我剛剛看到李禦醫從你院子出來了。”

“嗯。”北宮瑉豪點頭,將酒喝掉,“還有十八年。用十八年時光看盡

這天下繁華,其實這蒼天對我還是薄的。”

十八年。

紀天逵沉默,將酒也喝了,“很多事情都是不定的,你不必這麽悲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

“也許吧!其實我也看淡了,這些年不就是這樣就過了麽?阿瑾已經七歲,這日子就是這樣過來了啊!”北宮瑉豪歎道。

紀天逵點頭,“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麽,你放心,我們都一直關心著阿瑾,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傷害的。”

“嗯。”北宮瑉豪點了點頭。

和紀天逵有這句沒這句地就說開了,然後過了一個下午。

兩人回到鎮北王府中,各自領了自己府上的孩子回去。

皇甫麟和皇甫馥雅由侍衛護送著回了宮。

北宮瑉豪走入了那落英花園。

十一年,這十一年裏,落英花園總是開得如此燦爛。

他很久沒有進入這花園中了。

那年十八歲,他看到她闖入落英花園中,原本想著要阻攔,卻來不及。她已經先遇見了坐在輪椅上的南旭琮。

自己就躲在那花叢外,屏息著像是個偷窺的人,看著他們的對白和動作。

北宮瑉豪啊北宮瑉豪,你為何又想起曾經的事情呢?不是忘記得很好了麽?

“爹爹,你在看什麽?”阿瑾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他身後,然後問道。

北宮瑉豪一怔,自己是太入神了麽?竟然不知道阿瑾到了這裏來。

“爹爹在看落花,阿瑾,你喜歡這落花嗎?”北宮瑉豪回神道。

“阿瑾好喜歡,可是為什麽爹爹,之前阿瑾在這裏玩耍的時候,不見你進來這裏看看?”阿瑾說著就踩入這裏來,然後捧著地上的落花,這落花啊粉色粉色的,煞是好看。

“爹爹沒有想過為什麽,阿瑾,有時候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的。”北宮瑉豪道,然後走入這落花林子裏。

曾經他也在清昭的無憂花園中等著她,等著她從風中而入,踏著無憂花而來到自己的身邊。那日,他忍不住擁著她,為她擦掉眼角的淚水,可是,也在那日,他親耳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與絕望。

雖然時光已過,而那個男人或者曾經帶給她一絲的疼痛,可是,她終究是幸福了。

北宮瑉豪薄唇一笑,捧起一把的落花,微微呆愣。

怔愣的時候,阿瑾將手中的落花就朝著他一撒,“爹爹!落花啦!”

北宮瑉豪回神,笑,看著她在落英花園中玩,喊了一聲,“阿瑾!”

阿瑾將花捧起,然後或是灑在自己的身上,或是往他身上灑。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北宮瑉豪看著阿瑾的背影,似乎是看到她在風中越跑越遠。

“無殤……”北宮瑉豪喊出來才怔了怔。

他曾經道,自己不會再念再想這個名字了。

他轉身,走了出去。

阿瑾以為他會跟著上來的,但是一轉身,卻是看不到北宮瑉豪的身影,“爹爹!”她大聲喊道。

“為什麽爹爹突然離開了呢?”見沒有回應,阿瑾隻好是搖頭歎息,“那阿瑾自己玩吧!”

眨眼的竟然是到了五月二十,這日,是北宮瑉豪三十歲的壽辰。

阿瑾一早就打扮得漂亮的,她要送上壽禮給他,這是她的心願!

她手中摸了摸放在膝蓋上的淺藍色袍子。

那日在落英花園離開之後,無意間就聽到了幾個丫鬟在那裏討論,說的是三個月後北宮瑉豪的壽辰。

自己一定要送爹爹壽禮!讓爹爹開心一回。

從那以後,阿瑾不貪玩,一有空就坐在自己的院子裏,由安嬤嬤請來的繡娘教著學習刺繡,繡袍子等等。

阿瑾看著這密密縫縫的針線,心中少有成就感。

八歲的娃其實沒有什麽心思,就是簡單地想著要給他一個驚喜而已。

阿瑾找來了一張紙,然後寫上幾個字,“祝福爹爹福壽安康,爹爹是阿瑾的好爹爹。”寫完然後塞到袍子裏,認真地疊好袍子,裝入一個大箱子裏頭。

北宮瑉豪此時正穿著一身的藍白色相間的袍子在正堂中,正堂中有著好些的來祝賀他的人。

皇甫炫跟馬如意都來了,也帶著皇甫麟與皇甫馥雅。

皇上皇後都來了,這鎮北王可謂是榮高尊貴非常。

壽禮都讓福伯一一登記放了。

阿瑾穿上一件粉紅色的紗裙,讓安嬤嬤給自己弄了小發髻,便讓人抬著箱子就到了正堂。

“小郡主來了!”有人眼尖立即就喊道。

阿瑾笑嘻嘻地就上前來,然後朝著北宮瑉豪就是一拜,“阿瑾祝福爹爹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北宮瑉豪笑,“阿瑾真乖。”

“真是水靈靈的小郡主啊!”

“長得好美麗啊!”

“是個大美人!”

周圍都是七嘴八舌的。北宮瑉豪笑笑,並不多在意。

而這時候倒是看著阿瑾招手,“快,快抬上來!”

“小郡主準備了壽禮給王爺啊!”

“真懂事啊!”

“才八歲呢,就這麽懂事了!”

“真是個精靈的小郡主哦!”

……

“爹爹,這是阿瑾給你做的壽禮,你一定要記得穿啊!”阿瑾行禮笑道。

站在一邊的皇甫炫和馬如意笑笑,阿瑾如此懂事,往後定能夠母儀天下。

“是什麽?”北宮瑉豪是真的有些驚喜,他知道阿瑾是知道自己的壽辰的,應該會選一個壽禮,可是,他沒想到阿瑾說,那是她給他做的?

“打開吧!”阿瑾笑了笑,隻要爹爹開心,什麽都可以!

映入眼簾的是一件疊好的淺藍色長袍,上麵的紋飾正好,大方,又不失威嚴。

北宮瑉豪驚了驚,眼神看向阿瑾,“這是阿瑾親手做的?”

“是。”阿瑾認真點頭。

北宮瑉豪甚是驚訝,上前幾步,彎腰將袍子拿了起來,那摸上去的手感,滑膩,舒適!

他翻了翻,竟然是……三十六陣腳的!

他臉色頓時煞白了。

無憂花園那日,他狼狽逃走,他親耳聽到紀無殤與拓跋赫炎當初的爭執。拓跋赫炎怒以為紀無殤那做的長袍是他北宮瑉豪的……

今日,這是阿瑾做給自己的袍子。平生第一次有人給自己做著袍子!

而且,阿瑾才八歲啊!而且是三十六針腳?她如何做出來的?應該是有人幫忙的吧?

“爹爹很開心。”北宮瑉豪半晌道。

“小郡主,那是你親手做的?是不是有請嬤嬤和繡娘幫忙啊?”一個大官問道。

“回大人的話。”阿瑾朝著那人行禮,“那是阿瑾一手做出來的,給爹爹壽辰穿著用。”

北宮瑉豪渾身怔了怔。

“據本宮所知,這天底下能夠做出三十六陣腳的女子,隻有曾經的四皇妃一人,而如今阿瑾八歲就能夠做出這樣的袍子,這若是參加今年的文閣刺繡,定能奪魁。”馬如意此時道。

皇甫炫笑。

阿瑾有點不明白,“四皇妃是誰?文閣刺繡是什麽呢?”

馬如意笑了笑,“阿瑾往後會明白的。”

“阿瑾,往後麟兒跟你說。”十歲的皇甫麟此時笑對著阿瑾就道。

眾人怔了怔,才微微有些明白過來,恐怕無人能夠娶得鎮北王府的瑾郡主了,那可是太子皇甫麟的人啊!

“嗯。”阿瑾點頭。

皇甫麟聽著笑,“阿瑾,你的繡工真的很好。”

阿瑾笑了笑,目光轉向北宮瑉豪。

北宮瑉豪合上箱子,“抬下去,送本王房裏放著。”

這壽辰,北宮瑉豪大醉了一場。

這是人生的第二次大醉。

他安靜地就睡在床榻上,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

阿瑾……

“爹爹睡了?”外麵是阿瑾依然有些稚氣的聲音。

“是,王爺安寢了。”侍衛道。

“哦,阿瑾看到他喝了好多酒呢!這是阿瑾吩咐嬤嬤做的薑湯,你們見爹爹醒來,便讓爹爹喝下啊!”阿瑾道。

“是。”侍衛立即上前端過阿瑾手中的薑湯。

“阿瑾先走了。”阿瑾笑著就離開了。

北宮瑉豪翌日起身,見著桌麵上放著一碗薑湯。

他走到桌旁,將薑湯拿了起來,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昨夜送來的。

他放下,然後到了一邊上去,看著那箱子,他彎腰將箱子打開,看到裏麵的袍子,他拿起來,然後在自己的身上比擬了一下。

才發現有一張紙掉了下來。

他打開,“祝福爹爹福壽安康,爹爹是阿瑾的好爹爹!阿瑾敬上!”

這字有些青澀不算美觀,但是夠清秀,也是看得出來很用功的。北宮瑉豪抿嘴一笑,將紙放在一邊,然後將袍子穿在自己的身上。

摸著那手感,真的是無與倫比的讚。

北宮瑉豪走到梳妝鏡前,然後看了看,裏麵的那個雙鬢斑白的男子此時穿上淺藍色的袍子更加的俊美。

無聲笑了笑,北宮瑉豪將袍子脫下來,還是放在了櫃子裏。

他洗漱完畢,然後才走出了院子,經過瑾襄閣的時候,看到阿瑾正在認真地學習寫字,那認真的神色,甚是讓他歡喜。

北宮瑉豪走入裏麵,輕輕地腳步聲令阿瑾都沒有發現。

安嬤嬤看著北宮瑉豪前來怔了怔,立即就要行禮,但是被北宮瑉豪給阻止了。而那教書的蔡夫子也被他阻止打擾阿瑾。

阿瑾認真地寫著字,終於寫完了一張宣紙,才將狼毫放下,“夫子,您看看阿瑾寫得如何?”說著恭敬將宣紙遞上給蔡夫子。

北宮瑉豪就無聲站在阿瑾的身後五步遠的地方。

蔡夫子看了北宮瑉豪一眼,然後點頭,“好。”

但是阿瑾看著他的臉色,立即就扭頭,看到北宮瑉豪,立即就蹦了起來,“爹爹!”

“嗯。”北宮瑉豪笑。

“給爹爹請安。”阿瑾似是反應過來沒行禮趕緊行禮了。

“阿瑾真是越來越乖了。”北宮瑉豪道,“來,讓爹爹看看寫了什麽。”說著伸出手,蔡夫子趕緊恭敬地就將阿瑾寫的宣紙給他。

阿瑾抬頭看著北宮瑉豪,心中道,希望爹爹能夠入眼啊!

“《洛神賦》,真美。”北宮瑉豪點了點頭,神思有些飄遠,“阿瑾,好好練。”

“是。”阿瑾笑了露出一口美麗的銀牙。

北宮瑉豪朝著蔡夫子和安嬤嬤點點頭,然後就走了出去。

阿瑾不再是自己的那個時常要自己守著護著的小娃娃了。

時光竟然是如此的快啊!

北宮瑉豪慢慢走出府邸,倒是不知道怎麽的,就走到了白馬寺當中。

白馬寺門前的樹木已經繁茂。

北宮瑉豪看著怔愣了一下,遂還是走了進去。

“施主,您是要聽講佛經還是見慧元方丈?”一名小和尚上前來阿彌陀佛後道。

“……說是鎮北王北宮瑉豪求見方丈吧!”

北宮瑉豪遲疑了一下,還是道。

“那施主這邊請。”這皇城中何人不知鎮北王名號?

堂中坐定了,小和尚便讓北宮瑉豪先等著,而進入去稟告。有小和尚將茶水地上,北宮瑉豪一一謝過。

等了良久,北宮瑉豪看到外麵很多香客,來來去去,無不虔誠。

北宮瑉豪眸子定了定,這些人求的可是各種各樣的心願,但是自己為何要到這裏來,其實也不知道。

就隻有自己沒有目的麽?

“阿彌陀佛。”一聲似是長歎,將北宮瑉豪從沉思中回神,他站起來,朝著慧元方丈行禮鞠躬,合了十字,“阿彌陀佛。”

“不知道北宮施主老衲所為何事?”慧元方丈道。

北宮瑉豪看著這個眉毛全白的老和尚,行禮,“本王也不知道。”

慧元方丈笑了笑,“北宮施主請坐。”

北宮瑉豪坐在他的對麵,慧元方丈也坐了。

“不如,我們下一盤棋。”慧元方丈慈眉善眼地笑了笑,撫了撫自己花白的胡子。

北宮瑉豪點頭,“好。”

慧元方丈朝著外麵喊道,“悟心,替為師拿玲瓏棋局來。”

“是。”外麵打掃的小和尚應了一聲立即就將笤帚放好,跑出去。

不一會兒就已經捧著一盤玲瓏棋局進來。

放在了北宮瑉豪與慧元方丈兩人的麵前。

小和尚放好了就退下了。

北宮瑉豪看著他,“方丈,您的意思是?”

“請。”慧元方丈笑了笑。

“好,那本王就請賜教。”北宮瑉豪說著看了看那玲瓏棋局。

過了一會兒,伸手將自己的黑子落下。

慧元方丈倒是看也不看多眼,立即就落下了白子。

北宮瑉豪驚了驚,“方丈不看清楚本王下的黑子?”

慧元方丈撫著胡子,笑笑不語。

北宮瑉豪隻好低頭看著棋局,然後將自己的黑子又下了一個,吃掉了慧元方丈的好些白子。

但慧元方丈像是一丁點都不在意,繼續下了自己的一個白子。

北宮瑉豪皺眉,看了小會,然後將自己的黑子又下了一個,這次是呈包圍慧元方丈的白子的趨勢。

慧元方丈還是看都不看,將白子放下,“該到北宮施主了。”

北宮瑉豪看著他,忍不住再問,“為何方丈不看本王下的黑子?”

慧元方丈再笑不語。

北宮瑉豪看著隻好將黑子繼續放下,繼續殺掉了慧元方丈的一大片白子。

慧元方丈將白子放下。

北宮瑉豪看了一眼,然後將黑子也放下。

本來這玲瓏棋局是殘局,但是被這兩人下了之後,變成了一副活的棋局。

北宮瑉豪將黑子放下。

慧元方丈將白子放在了北宮瑉豪的麵前,慢慢拿走了北宮瑉豪一大片的黑子。

北宮瑉豪怔愣了。

“北宮施主承讓啊!”慧元方丈笑了笑。

“本王……輸了。”北宮瑉豪怔了怔。

不過想想,也的確。曾經與南旭琮下棋,總是自己輸,跟他下人生的棋子,也是自己輸。他北宮瑉豪不是一直以來都是輸的麽?

慧元方丈看著他怔愣,一揮手,將所有的棋子都打亂了!

北宮瑉豪不解,看向慧元方丈,“方丈……”

“你最初以為老衲心不在焉,可老衲那是胸有成竹,而你,雖然貌似謹慎神思,實際上,施主你才是真正的心不在焉。你誌不在棋局,自然不會贏。”慧元方丈道,“北宮施主,你看看,那些人是為了什麽?”

“大概是為了各自的幸福……或者是別人的幸福。”北宮瑉豪看了看外麵的那些香客,道。

“可是施主呢?”

“本王……無欲無求。”北宮瑉豪神思,道。

慧元方丈搖頭,“你追而不得,才會無欲無求,其實,你一直在追求,可是,累了。”

是,他好累。北宮瑉豪沉默。

“何不就追求眼前的幸福呢?”慧元方丈離席,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那些人,“他們都懂得追求眼前的幸福。”

眼前的幸福。

北宮瑉豪默念著這五個字,慢慢地回了鎮北王府。

“爹爹,爹爹,你去哪裏了?怎麽不帶糖葫蘆給阿瑾吃呢?阿瑾好想吃糖葫蘆啊!”阿瑾似是看到北宮瑉豪經過那長廊,跑上去就道。

北宮瑉豪怔了怔,他看著阿瑾,眼前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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