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錢事小,虧了良心事大。”
莫止湛涼涼看了莫皖北一眼,徑直打斷了他的話,道:“這一次,是長房的人作繭自縛,你們才能趁此機會兒將自己摘得幹淨。”
“湛哥兒……”
“二哥!”
“母親。”
莫止湛沒搭理莫皖北,而是轉而朝著莊眉寧道:“北哥兒是侯府的嫡次子,身份尊貴。母親身為他的生母,該以身作則,莫帶他走了歪路。”
言畢,還沒等莊眉寧母子二人開口,他便牽起了沈扶搖的手離開。
沈扶搖早已在莫止湛的一言一語中,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於是,一路都沒說話。
隻任由莫止湛牽著她的手,步步朝星辰閣走去。
‘空茶’的確是有毒的。
這毒,是從莊眉寧將茶葉拿出來的那一刻起,便有的!
而長房的人,隻不過是抓住了這次機會兒,來對付她沈扶搖罷了。
蒼蠅不叮無縫蛋。
正是因為‘空茶’有問題,所以長房的人才能抓住把柄。
“你沒什麽想問的嗎?”
莫止湛側過臉,朝沈扶搖問道。
“該明白的,都明白了。”
沈扶搖搖了搖頭,道:“這一次,好在有你。如若不然,我怕是無論如何都摘不幹淨了。”
畢竟,‘空茶’是含毒的啊!從一開始售賣起,便是有毒的。
這,讓她如何摘得幹淨?
“隻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你的未雨綢繆。”
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到她沈扶搖與‘空茶’的身上時,不吭不響的莫止湛竟早已在後頭開始調查真相。
相比之下,沈扶搖方才在世安院裏的那一番辯解,是多麽的蒼白無力啊。
而莫止湛,縱使沒有立即將證據呈上。可他的話,卻邏輯清晰,讓人不敢反駁。
“若我告訴你,這不過是一張賭局,你怕是不怕?”
莫止湛看著沈扶搖的眼,一字一句問道。
沈扶搖微微一愣:“賭局?”
她心下一緊,似是明白了過來:“你……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幾個假富商的下落!”
“嗯。”
莫止湛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半點隱瞞:“抱歉。這陣子我手上的事兒多,倒沒注意到有人打起了你的主意。待發現過來時,‘空茶’含毒一事兒,在京都早已鬧得沸沸揚揚。”
“所以,你是故意將那些話說出來,打草驚蛇的。”
沈扶搖依舊跟著莫止湛的腳步,緩緩往前走去。
她瞧著莫止湛神色寡淡,自也不敢表現出過多的驚訝。
隻是一雙眼不住往周邊兒打量,見四下無人,這才繼續道:“可是……你又怎麽確認,那些商人是假的?怎麽敢在諸位長輩麵前,將謊話說得如此篤定?”
“我隻是承認,自己不知那幾個假富商的下落。”
莫止湛稍稍側過臉,朝沈扶搖問道:“何曾撒過謊?”
說罷,莫止湛又道:“我這幾日雖在城外,對京都的事兒並不加以注意。可這京都之中,卻有不少我安插的眼線。
城內來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兒。誰家招惹了麻煩,誰家又有了喜事兒。隻要是我想知道的,立即便有人傳來消息。
那幾個所謂的富商,行事兒張揚,出手闊綽,連京都的尋常百姓都將他們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若我的眼線還不能將幾人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裏,我要他們何用?”
莫止湛知道,此時的沈扶搖,心中有著諸多疑惑。
於是,也不跟她賣關子:“我知曉你出事兒以後,立即便命宋祁將下頭的人傳來,詢問了消息。後到世安院時,又見大伯父與大伯母對你步步緊逼。如此,再結合起那幾個商人的行事兒作風,心裏自然就有了定論。”
“你認為,此番‘空茶’含毒一事兒,是長房的人在後頭搗鬼。”
沈扶搖聰慧,一點便透:“所以你便故意將事情誇大,使得祖母下定決心,查明真相。甚至為了護北定侯府威嚴,更說出要入宮請旨的話來。
緊接著,又來了一招打草驚蛇,讓長房的人亂了陣腳。隻要他們自亂陣腳,便必定有所行動。一旦有所動作,咱們自然能有所收獲。”
“祖母啊。”
莫止湛看向沈扶搖的眼神,帶著幾分戲謔:“可是一個老狐狸。”
說罷,竟爽朗笑出了聲兒。
眸子裏的戲謔,也漸漸變成了欣賞:“在莫家,任何人的心思都瞞不過她老人家的眼。”
沈扶搖聽了這話,頓時便明白了過來。
莫止湛的意思,無非是說,太夫人她老人家之所以說出要入宮請旨的話,其實是為了配合他,與他一唱一和,好亂那幕後之人的心。
根本就不是因為,莫止湛將話題往北定侯府的名聲兒上帶。
而從一開始,太夫人之所以能夠如此鎮定,隻簡單問了她幾個問題。全是因為,太夫人心裏早已有了疑惑。
以前,沈扶搖隻覺得太夫人是個慈祥的老奶奶。
卻忽視了這個老奶奶,還是個朝廷親封的誥命夫人,是北定侯府的內務當家,是繼老侯爺離世以後,一手撐起整個莫家的女豪傑。
“所以……”
沈扶搖微微垂下了頭,遲疑道:“不僅僅是你懷疑長房,便連祖母她,也對大伯父與大伯母疑了心。”
“懷疑歸懷疑。”
莫止湛依舊保持理智,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能隨意給人定罪。我想,祖母應該跟我一樣,都不希望那個在後頭攪弄風雲的,是自家人。”
說罷,莫止湛的眼神,又冷了幾分:“不過,瞧著大伯父方才那著急離開的模樣兒,想來也八九不離十了。
我已派人,暗中盯著長房。祖母那頭,也已表明了態度。隻要在背地裏害你的,是長房的人。那麽,為了能夠自保,他們必定會派人前去尋那幾個假富商。”
“屆時,你的人便能跟著長房派去的人,找到那幾個散播謠言的惡徒。如此,人證便有了。”
沈扶搖抬起頭,看向莫止湛。
總覺得這人,高深莫測:“隻是,他們收了別人的好處,真的會如此輕易便站在咱們這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