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打五雷轟!

可真真是個極其惡毒的起誓啊!

沈扶搖緩緩起身,走到了花廳中央:“既然大伯母提起了這一樁事兒,那麽扶搖認為,就必須得說個清楚。

否則,大伯母三兩下將自己的害人之舉說成是吃味兒善妒。而扶搖,卻得擔下禍害京都百姓的罪名!”

她一字一句說得平淡,全然不見心虛:“祖母。那茶葉究竟有毒沒毒,孫媳婦兒是不清楚的。孫媳婦兒隻知道,在‘青辰茶行’售賣‘空茶’期間,‘空茶’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而這‘空茶’究竟是從哪裏來的,至始至終隻有母親一人知道。若說茶葉有毒,為何不問問母親,看看母親是如何說的?”

既然莊眉寧早便將自己當成了一顆棋子來利用,那麽她沈扶搖便也不需要一昧退讓了。

我不會害你,但你若想讓我擔罪,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倘若長房的人沒有提起‘空茶’的毒,那麽我倒還能為了婆媳關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

可現在,劉氏是存了心要撇幹淨自己身上的罪。我除了實話實話,別無他法。

總不能,我來當這個冤大頭吧?

“莊氏。”

太夫人聽了沈扶搖的話,將目光轉到了莊眉寧身上:“你有什麽要說的?”

“回太夫人話,兒媳婦惶恐!”

莊眉寧本想趁著長房敗露一事兒,將自己摘得幹淨。

卻不曾想,長房夫婦竟在這個時候兒,還要將二房的人牽扯進來。

可惡的是,她與沈扶搖合夥做茶葉買賣,人人都知道。

縱使沒拿到台麵兒上來說,亦是眾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現如今,除了承認她是唯一的供貨人以外,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莊眉寧深吸了口氣兒,忙起身站了出來,道:“這茶葉,的確是兒媳婦從可靠人手中拿回來的。之前扶搖茶行裏的茶葉,是兒媳婦提供的。後來外頭的‘空茶’,大多數應該也是從兒媳婦手中拿的貨。

可是……可是湛哥兒前兩日不是說了嗎?咱們京都城內售賣‘空茶’的茶行出了問題,可城外的那些茶葉,卻是沒有毒的。

湛哥兒可是侯爺的嫡長子啊,平日裏最得眾人尊敬,難道還會說假話嗎?所以,從湛哥兒的說法足以證明,‘空茶’並非全部帶毒!兒媳婦所提供的貨,定也是沒有問題的。

至於為何城內的那些茶葉,都含毒,兒媳婦便不清楚了。”

“二弟妹這話是什麽意思?”

大夫人劉氏死死盯著莊眉寧,質問:“難不成,你是在說,那些毒是我下的嗎?”

“大嫂,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莊眉寧看了大夫人劉氏一眼,應道:“這‘空茶’,又不是我一人有。之所以給扶搖和各大茶行供貨,隻是覺得這茶葉有利可圖。但我莊眉寧行的端做得正,問心無愧!

至於那有毒的茶葉,是不是別人為了牟利,特地以次充好,那就說不準了。”

大夫人劉氏將罪推到沈扶搖身上,沈扶搖把罪還給了莊眉寧。莊眉寧利用莫止湛說過的一句話,將自己摘幹淨,把罪又推給了她口中所謂的‘別人’。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的貨是從‘可信人’手中拿的。

那‘可信人’雖答應過我,不會將貨供給別人。可後來‘空茶’名聲兒越來越響,誰知道人家會不會信守諾言?而那‘可信人’究竟可信不可信,誰又能說得清楚?

人性這種東西,總是越到後頭,才越看得清。

“好了!”

太夫人精明了一輩子,怎麽能不知道莊眉寧的小心思?

她懶得拆穿對方,隻是重重歎息,道:“既然你的貨也是從別人那裏拿的,又有湛哥兒為你證了清白。那麽,這件事兒就到此為止!

不過,此事兒到底是委屈了扶搖,也損壞了咱們北定侯府的名聲兒。而這一切,都因你所起。你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幹係!”

說罷,太夫人想了想,便道:“從今日起,你便禁足在青黛院裏,再不許去經商了!以免,以後又出了什麽差錯,給大夥兒添麻煩!”

莊眉寧聽言,心中一沉。

哼!

這太夫人與莫止湛,不愧是祖孫!

就連說出的話,都一模一樣!

莊眉寧心有不甘。

可瞧見太夫人不再深究茶葉含毒一事兒,也隻得點頭:“是!一切多聽太夫人的!”

“還有你。”

太夫人見莊眉寧應承了自己的意思,便又轉過頭去,衝著大夫人劉氏道:“你身為莫家長媳,本該做個好表率!然而,你卻因嫉妒之心,對自己的晚輩下手,著實令人失望!”

“太夫人……”

“從今日起,你也一道禁足在勤善房中,把《女則》與《女誡》分別抄寫百遍。沒有我的吩咐,不允許踏出勤善房半步!”

說罷,又道:“勤善房的內務瑣事兒,從今日起,便先由蕭姨娘暫時管著。你且好好修身養性,待什麽時候兒將你那善妒的性子改了,什麽時候兒再當你的長房主母。”

“太夫人!”

大夫人劉氏萬萬沒想到,自己偷雞不著蝕把米。沒將沈扶搖打壓下去,竟還丟了掌管勤善房內務的大權。

於是,不免朝長房大老爺望去:“老爺……”

“母親說什麽,你照著做便是。”

長房大老爺看也不看大夫人劉氏一眼,便道:“以前總說自己掌管內務辛苦,這次倒可以好好歇著了。”

大夫人劉氏聽言,咬著唇,久久不敢再吭聲兒。

隻是一昧的流淚,抽泣聲兒響徹整個花廳。

“昌穹啊。”

太夫人瞧著大夫人劉氏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兒,不禁再度開口:“我私自做主插手了勤善房的事兒,你可怪我?”

“兒子不敢!”

長房大老爺打碎了牙,也隻能往自己的肚子裏咽:“這偌大的北定侯府,若沒有母親管著,早便出了亂子。母親能分神為勤善房出主意,是兒子的福分。”

說罷,又道:“蕭氏性子雖烈了一些,但到底還是懂分寸的。由她暫時掌管勤善房的內務,倒也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