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隨你!”
婦人依舊拚了命的搖頭,不肯讓任何人靠近她與她的丈夫:“隨你怎麽說!這公道我不要了,不要了!”
“由不得你!”
這一次,還不等沈扶搖開口,她身旁的宋祁便已站了出來:“今日,這公道就算你不要,北定侯府也是要的!”
說罷,頓了頓,又添了句:“既然你如此不識大體,那就休怪我們北定侯府不客氣兒了!
來人,趕緊去衙門那頭擊鼓!今日這一樁事兒,如論如何也要查個水落石出!”
“衙門!”
婦人聽到衙門二字兒,身子不免顫抖了起來:“逝者已逝,就不能讓他好好安息嗎?我不過是不想我夫君死後折騰罷了,你們何必逼我去衙門啊!”
那婦人哭得撕心裂肺,仿佛真是被沈扶搖幾人欺負了一般:“我知道,你們北定侯府是權貴門閥,我們老百姓輕易招惹不得。可就算是皇親國戚,也不能這般欺負人啊。”
“公道自在人心。”
沈扶搖淡淡開口,道:“在場的諸位,也不是個瞎子。今日究竟是誰欺負了誰,大夥兒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莫名其妙拉了一具屍首過來,說要討公道!鬧得京都上下人盡皆知。我現在要查明真相,還你公道,你卻又不願意了。怎麽?這公道是你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的嗎?
你莫名往北定侯府身上潑髒水,沒憑沒據便汙蔑我們的辣鍋子有毒,害死了你丈夫。這一筆賬,該怎麽算?
你今日這般言行,知曉的,會說你心虛,不敢讓我調查你丈夫的死因!不知曉的,怕是會一輩子都說我們北定侯府賺黑心錢!”
說罷,沈扶搖又將事情誇大,道:“我們北定侯府究竟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招你了還是惹你了?平白無故的,竟被你扣上這般大的罪名?
你汙蔑我沈扶搖也便罷了!偏偏,還讓整個北定侯府跟著受別人懷疑!你可知道,邊境如今戰亂不斷。咱們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的過日子,皆是因北定侯爺鎮守邊疆!
宮裏頭的熹妃娘娘,乃是莫家的女兒。三皇子殿下,亦是莫家的外孫!就算我不要名聲兒,北定侯府也不要名聲兒。可熹妃娘娘和三皇子殿下的名聲兒,難道也是你隨便可以損毀的嗎?”
“我……”
婦人臉色越發蒼白,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這事兒倘若論到這,可就真的鬧大了!”
人群中,終是有人啃了聲兒:“這沈家小姐如今已經是莫家二少夫人!北定侯府又是皇親國戚!冤枉了二少夫人,便同等於冤枉北定侯府,冤枉了熹妃娘娘與三皇子殿下!這般大的罪名,可不知要怎麽罰啊。”
“仔細想想,好像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有著頗多疑點啊!要我說,如果不是因為心虛的話,怎麽就檢查不得屍首了?”
“可不是嗎?既然已經指控了,那就幹脆把事情調查清楚!免得到時候兒說不清楚!自己公道沒討回來不說,還拖累了莫、沈兩家。”
“眼下,可不是這位夫人討不討公道這麽簡單的事兒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是肯定沒有退路的。如果她不願意配合,把事情查清楚,那麽官府那邊兒肯定是要插手的。萬一再往大了鬧,指不定連皇上都要出來過問呢。”
“還查什麽?我看著這莫家二少夫人如此淡定自若的模樣兒,就知道辣鍋子沒問題了!”
“是啊!剛剛大夫們都檢查過了,辣鍋子沒有任何問題!現在,莫家無非就是想徹底洗清這夫人潑在他們身上的髒水罷了。”
經過沈扶搖的一番動作,此時的局勢已經有了明顯的改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皆是為沈扶搖說話。
哪怕那婦人此時看起來楚楚可憐,無助極了,卻依舊沒人願意站在她的身邊兒。
沈扶搖見那婦人久久不肯撒手,也懶得再繼續跟她耗下去。
隻道:“好!既然夫人不願意私下將事情解決清楚,那麽咱們便讓官府的人過來好了。不過……你可得想清楚了!官府那頭可是說理說法不說情的地方!一旦去了,就公事兒公辦,再也回不了頭了。
倘若情節嚴重,還有可能會鬧到皇宮裏,引起皇上和熹妃娘娘的重視。”
“我……我……”
婦人許是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
於是,越發驚慌。
她死死抱住屍首的手,漸漸鬆開。
眼眶通紅,卻再也流不出任何眼淚。
她半響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整個軟癱在地上。
沈扶搖見此,給下頭的人使了個眼神。
下頭人會意,立即將婦人拖開。
仵作也是個聰明人。
一看到這種陣仗,忙叫了幾個大夫一起,上前掀開了那塊白色的喪布。
隻見擔架上,那具屍首七竅流血,死狀極慘。
他雙目瞪得很大,麵容猙獰,可見死前受了痛苦的折磨,死不瞑目。
沈扶搖半眯著眼,稍稍將目光挪開。
眾人不免驚歎:“天啊!這是……這是死得多慘啊!”
“毒!肯定是中毒了!”
婦人被沈扶搖口中的官府與衙門嚇得不輕,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待她終於從眾人的猜測中回過神時,一切已經晚了。
仵作與韓大夫幾人,早已檢查完了屍首,上前回稟:“少夫人!經過草民與幾位大夫的檢查,基本可以判斷,死者是中毒而亡!
瞧著他這死狀,倘若猜得不錯,應該是食用了大量的砒霜。”
“砒霜?”
沈扶搖微微蹙眉:“你確定嗎?”
“草民當了二十多年的仵作,驗過不少的屍首,也見過很多毒發而亡的死者,應該是砒霜不錯了。”
“韓大夫,你也這麽認為嗎?”
沈扶搖點了點頭,朝韓大夫望去。
韓大夫微微垂頭,道:“回少夫人話。看死狀,是砒霜無疑。”
“這位夫人說,韓大夫你時常去她府上給他們請平安脈。想來,你應該能記得她是哪家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