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多謝少夫人!”
阿塵得了沈扶搖的金口,一顆心總算安了不少。
於是,忙直奔正題,道:“其實……其實說起來也沒多大的事兒。隻是因奴才本是孤兒,多年來又一直行乞,身份卑微,所以在酒樓裏不得李掌櫃看重而已。”
說罷,阿塵的眸子略微變得有些失落:“前些日子,酒樓裏出了一樁失竊事故,不知少夫人可曾知曉?那一天清晨,酒樓剛剛發了工錢。可才到了響午,阿力哥和阿翔哥的荷包就不見了!
阿力哥家裏有一個病重的老母親和剛剛出生的兒子,阿翔哥馬上就要娶媳婦兒了。這兩人,都是等著用銀子哩。一個月辛苦掙來的工錢說沒就沒了,自然心裏不好受。
奴才跟阿力哥、阿翔哥的關係好。自從奴才到酒樓以後,兩位哥哥對奴才很照顧。奴才知道他們的工錢丟了,心裏著急得很。一時沒有多想,就拉著他們去找李掌櫃,想讓李掌櫃為我們做主。
酒樓裏別的大哥哥大娘們知道了這事兒,一樣十分不安,死死抓住自己的荷包,生怕再被誰偷了去。於是,也跟著我們一塊去找李掌櫃。”
話說到此,阿塵的神色漸漸變得委屈:“可誰知,這李掌櫃就是個小人!一開始,我們說阿力哥和阿翔哥的工錢丟了,想讓他幫忙查一查誰是第三隻手時。他居然告訴我們,這件事情不歸他管。我們的工錢丟了,是我們自己沒看緊,與他何幹?
他還搬出了少夫人!說是少夫人把那麽大的酒樓交給他打理,他成日忙都忙不過來,哪裏還有時間來管這些小事兒?他讓我們吃一塹長一智,下次將工錢看好就行。”
言畢,阿塵咬了咬唇,才又繼續道:“可是阿力哥和阿翔哥每個月那麽賣力的幹活,就等著發工錢的那一日,好給家裏人捎錢哩!現在工錢就在咱們酒樓無緣無故的沒了,連一個交代也沒有!
那個每天都高喊著,酒樓上下要一心的人,不僅沒能給我們撐腰,反而還要我們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阿力哥怕招惹了李掌櫃,以後日子不好過,奴才可不怕!奴才當眾就跟李掌櫃吵起來了!說他……說他連這點小事兒都處理不好,有失少夫人您的信任!
李掌櫃拿奴才沒辦法,又怕奴才將事情鬧大,所以最後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頭,說會為阿力哥和阿翔哥做主,查出酒樓裏的第三隻手!”
此時此刻的阿塵,雙目通紅:“奴才本來以為,這件事情總算有人管了,心裏高興著呢。但誰能想到,因為奴才的當眾頂撞,讓李掌櫃丟了顏麵。李掌櫃表麵上說是要為奴才幾人查清工錢的下落,可實際上,卻在背後裏陰了奴才一把!
他根本就沒有去查真正的竊賊!他冤枉奴才,陷害奴才!他說阿力哥和阿翔哥的工錢,是奴才偷的!”
“那你究竟有沒有偷?”
霓裳早已是沈扶搖身邊兒最信得過的紅人,平日裏沒少隨著沈扶搖一塊去酒樓視察。
可對於酒樓的這一樁子事兒,她竟是半點都不曾知曉。
“當然沒有!”
阿塵連忙否認:“如果奴才真的偷了兩位哥哥的工錢,奴才為什麽還要拉著他們去找李掌櫃?又為什麽還敢在少夫人麵前狀告那李掌櫃!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情嗎!”
說罷,阿塵氣呼呼的盯著霓裳,可見是委屈極了:“奴才不僅沒有偷他們的工錢,奴才還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小偷!”
“是誰?”
沈扶搖眼裏揉不得沙子,可不會容許自己的酒樓裏,有這樣肮髒的存在。
“就是李掌櫃!”
阿塵斬釘截鐵,道:“就算不是他,他也一定知道那個小偷是誰!因為在當初他陷害奴才的時候兒,奴才的枕頭下莫名就藏了兩個荷包!而那兩個荷包,正是阿力哥和阿翔哥的。
可奴才明明沒有偷過東西,兩個哥哥的荷包,又是怎麽出現在奴才枕頭下的呢?從兩個哥哥丟了工錢起,到發現荷包在奴才枕頭下時,一共就兩天!
那兩天,奴才根本就沒有出過酒樓的大門。但偏偏,隻見荷包不見工錢。如果荷包是奴才偷的,那麽工錢去哪兒了?酒樓就那麽大,奴才能把工錢藏到哪兒去?”
言畢,阿塵又咬牙切齒道:“最可氣的是,李掌櫃就憑著那兩個荷包,匆匆給奴才定了罪!他說奴才是個孤兒,從小沒人教導,多手多腳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他還說奴才本來就是個吃不飽飯,險些餓死的小乞丐!奴才從出生到現在,就沒見過那麽多的銀錢!一時之間起了歹心,也能理解!
他說看在奴才這人,是少夫人留下來的份上,不帶奴才去見官。但偷一罰十,是曆來的規矩!他讓奴才分別償還阿力哥和阿翔哥十個月的工錢,否則,就要剁下奴才的手腳。”
阿塵到底是個孩子。
他將話說到這時,原本就通紅的眼,終於沒能忍住,嘩啦啦流下了眼淚:“好在大力哥和阿翔哥相信奴才,為奴才求了情。要不然,就李掌櫃那脾氣,恐怕真能把奴才手腳給剁了。
可大力哥和阿翔哥相信奴才,又有什麽用?自那以後,整個酒樓的人都以為奴才是個手腳不幹淨的人。平時對奴才十分防備,看到奴才恨不得都繞道走。
奴才吃的,永遠都是他們吃剩的飯菜。蓋的,也是破破爛爛的被子。耳朵裏聽的,都是一些難聽的話。”
說罷,阿塵用力抽了抽鼻子,又道:“奴才很透了那個李掌櫃!他根本就不配得到少夫人的信任!他就是一個偽君子!
自從奴才被他誣陷了以後,奴才就發誓,一定要抓到他的把柄,讓他好看!”
阿塵在說這話時,既委屈又憤怒,看起來多少有些賭氣兒。
可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受了這般大的委屈,也真是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