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沈扶搖自顧自點了點頭:“恩!沒錯!一開始,我倒沒往李掌櫃的身上多想!可自從李掌櫃死了以後,我便越發覺得不對勁兒了。

李掌櫃這人,慎兒你也是見過的。能力雖然算不得有多出眾,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庸俗之輩。可當日鄧夫人拖著鄧老爺的屍首來酒樓時,他的反應實在太讓人意外了。

不僅沒想法子去解決問題,反而自作主張掏銀子,二話不說便給人賠償,企圖讓酒樓坐實了吃死人的罪名!”

“這……會不會是嫂嫂你多想了?”

莫慎兒小心翼翼的盯著沈扶搖,遲疑道:“也許……是因為李掌櫃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陣仗,一時被嚇壞了呢?

我雖然隻見過李掌櫃三兩次,但瞧著他那人,也不像是個壞的呀。”

“我說慎兒,你怎麽這麽單純!”

沈扶搖瞪了莫慎兒一眼,道:“一個人是好是壞,難不成會寫在臉上讓你知曉嗎?人的秉性,是在骨子裏的!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句話你可得牢牢記住了!”

說罷,又道:“不過……說實在的。若那李掌櫃若不死,我倒也不會如此多疑。可偏偏,我頭一天才找過他,後一天他人就沒了!你說說,世上難道真的會有那麽湊巧的事兒嗎?

我見了一個鄧府小廝,鄧府小廝殉情了。見了一個李掌櫃,李掌櫃醉酒摔死了。你若說,後頭沒人操縱,我是如論如何也不會信的!

按照我說,這分明就是幕後黑手心虛了!所以,才兵行險招,殺人滅口!”

“天啊!”

莫慎兒驚訝地捂住嘴,看起來害怕極了。

沈扶搖這半真半假的話,讓她一時之間難以拿定主意。

她不知道,沈扶搖有沒有懷疑到她的頭上。

於是,隻有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繼續演戲:“倘若真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豈不是太可怕了?”

說罷,又忙問:“嫂嫂!那現在咱們怎麽辦?究竟是誰要這麽害你,你查出來了嗎?”

“李掌櫃和鄧府那兩個人都死了,就算我有心要查,也查不出什麽。”

沈扶搖搖了搖頭,極為無奈:“不過,我這人也沒跟誰結仇。左思右想,若真的有人對我動手,那人恐怕就是同行了。

現在這些人,為了做買賣掙點銀子,連最基本的良心都不要了。瞧著我們酒樓的生意好,便使出這等下三濫的手段,當真讓人唾棄。”

言畢,又歎了口氣兒:“你瞧瞧我,跟你說這個做什麽?別平白無故的,將你嚇壞了。”

“嫂嫂是將慎兒當成親妹妹才會與慎兒推心置腹的嘛。”

莫慎兒雖然沒有全然相信沈扶搖的話。

但瞧見沈扶搖將疑心轉到了同行身上,也不免鬆了口氣兒。

“嫂嫂,慎兒不怕!慎兒隻怕,有人要害你!”

“沒事兒。”

沈扶搖輕輕拍了拍莫慎兒的手背,安慰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咱們沒做壞事兒,就不怕鬼怪來敲門!”

天知道,沈扶搖此刻有多想將莫慎兒的手給扭斷。

親妹妹?

你倒還知道,我將你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也知道,一直以來,我對你推心置腹,從未有過半點對不住你的地方!

可你呢?

你是怎麽對我這個姐姐的?

沈扶搖不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究竟能不能讓莫慎兒放鬆警惕。

她隻知道……

李掌櫃和鄧府那小廝沒了,太夫人現下又受不得刺激。

莫慎兒此番的舉動,她隻能忍!

但就如同莫止湛所言。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以前,是莫慎兒以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兒,出現在她沈扶搖身邊兒。現如今,也該輪到她沈扶搖扮豬吃老虎了。

轉眼,已是五月。

這一年,京都的天氣兒格外奇怪。

才不過五月中旬,便已熱得人頭昏腦漲。

沈扶搖正與太夫人商議著,是否要提前給各房主子供冰。

卻見宋祁親自來了世安院,道:“太夫人!七皇子殿下來了,現如今正在星辰閣與公子對弈。公子一時走不開,怕是不能過來陪太夫人用午膳了。”

說罷,又轉身朝沈扶搖行禮,道:“公子說,少夫人乃是他的賢妻。這會兒,就請少夫人多花點心思,勸太夫人多進些吃食。”

“這孩子!”

太夫人聽著宋祁的話,竟笑得眼都眯了起來:“自個兒不能過來便罷了,這傳的又是什麽話?我都已經這把年紀了,難不成還是個孩子麽?竟還得要扶搖丫頭哄,才肯多吃幾口?”

說罷,又無奈搖了搖頭,朝著沈扶搖道:“七皇子殿下已經有一陣子沒來過侯府了!眼下過來,怕不會著急離開。

也罷!便讓湛哥兒陪著七皇子殿下吧。有你陪我用膳,一個頂兩!”

“祖母這話,聽著怎麽有點不打對勁兒呢?難不成,是祖母覺得扶搖性子太鬧了?”

沈扶搖從未見過那七皇子。

但卻從霓裳的口中聽說過,七皇子乃是莫止湛的好友。

以前七皇子尚還念書時,莫止湛曾是他的伴讀。

隻是這七皇子天性灑脫自由,喜遊山玩水。這些年來,並不常待在京都之中。莫止湛也因此得了空閑,處理侯府公務。

如今七皇子歸來,故友相見,自是免不得要促膝長談的。

如此,今日這頓午膳,隻能她一個人陪著了。

“你這性子剛剛好!”

太夫人瞧見沈扶搖開始‘問罪’,忙笑著哄道:“咱們這侯府裏啊,善哥兒媳婦是指望不上了。言哥兒媳婦性子雖然溫婉端莊,但未免有些太恪守著規矩。

彤姐兒小小年紀,就跟個老小人兒似的,沒半點兒生氣。慎姐兒倒是活潑,可惜又有些失了分寸,越發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兒。

唯有你!該活潑時活潑,該端莊時端莊,最是難得!”

言畢,又添了句:“也最是深得我心!”

“以前尚未出嫁時,母親總說扶搖是個讓人頭疼的孩子。如今難得祖母喜歡,扶搖倒不覺得自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