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誰?”
張夫人瞧著那姑娘如此,實在不忍:“你與莫家四公子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兒?你又是怎麽得知,莫家四公子與我們張家,正在談親事兒?”
說罷,想了想又問:“你方才說,腹中已懷有莫家四公子的骨肉,此事兒是真是假?你又拿什麽來證明,你口中所言,沒有半句假話?”
“我叫沁雅,是醉紅樓的頭牌。”
那姑娘見張夫人開口問她,也沒半點隱瞞:“我從十三歲起,便被養父賣入了醉紅樓。十五歲及笄時,開始登台獻藝!僅僅隻用一年,便憑著琴藝成為了醉紅樓的當紅姑娘。”
“我倒是誰家姑娘,這般不知檢點!”
莊眉寧聽言,不屑道:“原是一個青樓女子!”
“我雖是青樓女子,但卻賣藝不賣身!”
沁雅微微抬起下巴,看了莊眉寧一眼,解釋道:“就連平日裏恩客想要聽我彈奏一曲,也得我點頭樂意!我被賣入煙花之地,是因我沒有好的家世。但不代表,我不幹淨!”
說罷,又道:“北郎極懂音律。我第一次見到北郎時,就被北郎的才華折服了。而北郎……北郎說他鮮少瞧見像我這般,琴藝出眾的女子。
那時候兒,我還不知道北郎的身份。隻明白,我與北郎之間,是有情意的!”
沁雅話說到此,終是緩緩將眸子朝莫皖北挪去。
她的目光溫柔又多情,看得眾人心都化了:“我承認,我是一個自私的女子。一開始,我隻想與北郎兩情相悅,風花雪月。可後來,越與北郎相處,我便越想與他天長地久。
我知道我出身卑微,不可能做北郎的妻。但哪怕隻是做一個妾,我也心甘情願!
北郎說過,他會為我贖身,會給我一個名分。我們在一起時,永遠都是開心的。可是……”
沁雅咬著唇,極其隱忍,看起來痛苦極了:“可是自從前一段時間,北郎從我那裏離開了以後,一切都變了!
他再也沒有去找我!媽媽說我太天真,妄想著不該妄想的人!我以前的那些恩客,人人都嘲笑我,說北郎是侯爺的嫡子,怎麽會對一個煙花女子動情?
北郎要迎娶張家的三小姐了!張家三小姐冰清玉潔,溫婉高貴,是最適合北郎的人。而我!而我不過是個肮髒至極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北郎!
可是……可是我懷上了北郎的骨肉啊!這是我和北郎的孩子!媽媽逼我……逼我滑胎!逼我去接客!我做不到!北郎,我做不到!”
沁雅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朝莫皖北爬去。
她抓住了莫皖北的褲腳,哭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讓任何男人碰!讓我去接客,不如讓我去死!可我的肚子裏,有我們的骨肉啊北郎!我若死了,我們的孩子怎麽辦?
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一直在等你去找我!可是……可是你沒來!
媽媽安排了別的恩客去我屋裏,打算強行逼我就範!你……你知不知道,我險些連命都沒有了!我敲暈了那恩客,偷偷跑了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所以隻能來侯府門口碰運氣兒!我去哪兒都會被抓回去!隻有來找你,我隻有來找你啊!”
言畢,沁雅又道:“媽媽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她……她最厭惡別人忤逆她,最厭惡別人不聽話!若我被抓回去了,隻有死路一條。
北郎……你可以不顧我的死活,甚至可以不承認認識我!但我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骨肉啊!你真的忍心……忍心讓他還沒出生,就……就……”
沁雅哽咽,再沒勇氣兒將後頭的話說出口。
她隻是一昧的哭,哭得在場的人,百感交集。
“四弟。”
莫止湛緩緩抬眼,朝莫皖北望去:“父親從小便教導我們,身為男兒郎,要有所擔當。
方才,這位沁雅姑娘所說的話,你認還是不認?”
眾人隨著莫止湛的話,將目光投向莫皖北。
這才發現,一直不曾吭聲兒的莫皖北,竟紅了眼眶。
沈扶搖微微有些驚訝,心中暗歎,果真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哪怕這莫皖北算不得英雄。
可風流多姿如他,卻一樣在女人的身上,絆住了腳。
“男子漢大丈夫,有就認,沒有就說沒有!”
莫止湛語氣兒冰冷:“你是北定侯的兒子,莫丟了北定侯的臉麵兒。”
“我……”
莫皖北艱難張嘴,聲音竟沙啞至極:“我……”
“北哥兒!”
莊眉寧見莫皖北就要開口,忙在一旁給他暗示。
生怕,莫皖北一個心軟,便認了下來。
她以為,隻要莫皖北不認,那麽他與張三小姐的婚事兒,便還有得救。
可誰知,正是因為她的舉動,讓張大人與張夫人寒了心。
“時辰不早了。”
張大人率先起身,道:“我們便不過多逗留。”
說罷,又朝著莊眉寧道:“小女福薄,怕是與令公子無緣。莫家和張家的這樁親事兒,便到此為止吧。”
“張大人!”
莊眉寧猛然起身,忙道:“張大人,這事兒定有誤會兒!北哥兒還沒承認……”
“男兒郎嘛,哪有不犯錯的時候兒?”
張大人看了一眼莊眉寧,坦白道:“不怕大夥兒笑話的,我自己在年輕時,也曾被旁的姑娘迷了眼。四公子正是青春正茂的年紀,與別的姑娘生了情愫,也屬正常。
可是,身為男人,理應敢作敢當,而不是一昧的逃避與推卸責任。”
說罷,張大人又作揖,道:“告辭了!”
“張大人!張大人!”
莊眉寧見此,連忙追了上去。
見無果,更是直接抓住了張夫人的手:“妹妹,你看看這事兒……”
“侯夫人。”
張夫人輕輕推開了莊眉寧的手,道:“小女性情溫婉,不夠強勢。這些年來,我與她父親,一直放心不下。
故而,希望能夠為小女尋到一個勇於擔當,明事理的夫家。但今日所見……還望侯夫人莫怪!小女與令公子,沒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