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雅姨娘可不與眾人繞彎子。

一逮住青萍,便立即直搗要害:“青萍!你好歹也是六小姐身邊兒的人,理應敢作敢當!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兒,難不成能轉眼便忘?”

言畢,又徑直逼問:“還是說,我生了天大的膽子。敢在太夫人和二夫人麵前扯謊,搬弄是非!”

“奴……奴婢……”

青萍也不知是怎麽的了。

原本還算伶俐的她,今日竟然吞吞吐吐的。看起來,好似被沁雅姨娘唬住了一般。

“你既知曉有太夫人與本夫人在,又何苦這般咄咄逼人。難不成太夫人與本夫人是瞎子,不會明辨是非嗎?”

早在莊眉寧回過神時,便已在心裏打定主意。

不管沁雅姨娘如何指控,她都會比青萍先一步,矢口否認。

侯府之中誰不知曉,太夫人是最看重子嗣的。倘若青黛院裏的流言真與莫慎兒扯上了關係,而流言又險些害得沁雅姨娘一屍兩命。

那麽,莊眉寧母子幾人的境遇,恐怕會越加難堪。

最可怕的是……

她莊眉寧這一生,隻得了一兒一女。

如今女兒不知著了什麽魔,與她離心。兒子,又為了一個青/樓裏的女子,跟她鬧得不可開交。

她一人在侯府裏,真真是孤立無援啊。

如今瞧著青萍那心虛的樣子,她更為不安:“眼下事情還沒有定論,你便一口一句地要將罪推到青萍身上,你究竟居心何在?”

言畢,莊眉寧半眯著眼,細細朝沁雅姨娘望去,道:“你可知,青萍是慎姐兒最得力的婢女。你如今給青萍定罪,就同等於給慎姐兒定罪!

慎姐兒才及笄沒幾日,整個京都的人都在盯著她。今日,若因為你,而讓她的名聲兒受了損害,本夫人倒要看看,你如何擔待得起。”

莊眉寧這一番話,多少有些威脅的意味。

她企圖用莫慎兒這北定侯嫡女的身份,來警告沁雅姨娘。

若想日後好好在北定侯府裏過日子,就該懂得適可而止。

然……

卻不曾想,沁雅姨娘這一次,就跟徹底轉了性一樣,絲毫不顯畏懼。

“二夫人在外,身為侯夫人。在內,身為長輩。可今日,卻說出如此有失公平的話,難道不覺得臉紅嗎?”

沁雅姨娘雙手緊緊地護住自己的肚皮兒,雙眼死死盯著莊眉寧,道:“六小姐的名聲兒是名聲兒,沁雅的名聲兒,就不是名聲兒了?還是沁雅我在二夫人的眼裏,天生就卑賤?

我被下頭的人造謠,就連這腹中的胎兒也沒能幸免。我想討回一個公道,有什麽錯?

我從沒冤枉過青萍!如果不是因為我親耳聽見青萍詆毀我!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見了那人是她!我也不會如此篤定!

可是二夫人您呢?就算您不喜歡我,不想認我腹中的胎兒為孫,也不用偏心偏到丟了良心啊!

我不過才剛剛問了青萍幾個問題,青萍自己都還沒開口,二夫人就反過頭來問我的罪,這算哪門子的道理?”

說罷,沁雅姨娘竟冷笑了聲兒。

那模樣兒瞧起來,像極了被逼到絕路的絕望:“損壞侯爺嫡女名聲兒這樣的罪名,我沁雅擔不起,也不想擔!

我隻是想為我腹中的孩子討一個清白罷了,別的人,別的事兒,與我無關,您也無需跟我牽扯其他。”

沁雅姨娘字字句句鏗鏘,勢要討一個說法。

“您若是問心無愧,就讓我將事情問個清楚!我不過一個弱女子,也掀不起什麽風浪,您無需害怕!”

言畢,又添了句:“除非,二夫人您心虛!所以,才處處如此緊張!”

“胡說八道!”

哪怕莊眉寧早就篤定沁雅姨娘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處處設防。

但眼下,麵對著沁雅姨娘的這一番番質問,依舊免不得冒了冷汗。

“本夫人不過是擔心此事兒起了誤會,會……”

“是啊!您怎麽能不擔心呢?”

沁雅姨娘根本沒給莊眉寧將話說完的機會兒。

她咬了咬唇,便打斷道:“您自己做了如此上不得台麵的事兒,心裏定是慌的!”

“你在說什麽!”

莊眉寧臉色越發難看,就連口中的語氣兒,也變得咬牙切齒:“你身為媳婦兒,竟企圖誣陷婆婆!光此一條,就夠讓北哥兒將你休棄!”

“媳婦兒?婆婆?嗬……”

沁雅姨娘臉頰掛著淚珠,道:“怎麽?原來二夫人也曾將我當過兒媳婦嗎?嗬……既如此,那沁雅就更不明白了!”

說罷,沁雅姨娘突然挺直了腰杆,語氣兒變得極為尖銳:“既然二夫人都將我當成兒媳婦了,又為何要出言詆毀我呢?

自己身為長輩,為老不尊也便罷了,竟還拖著六小姐一起說三道四!

六小姐才剛剛及笄,還沒說婆家呢。你這般教導六小姐,也不怕她以後吃虧!”

“你胡說什麽!”

“我有沒有胡說,你問問青萍就知道了!太夫人將青萍傳來,不就是為了將這件事情問清楚麽?二夫人倒好,比青萍還急。”

說罷,沁雅姨娘忙將目光轉向了太夫人,道:“太夫人,您一定要為沁雅做主啊!

那一日,沁雅親耳聽見,親眼看見,那在背地裏說三道四的人,就是青萍!”

言畢,沁雅姨娘又朝青萍看了一眼,才繼續道:“青萍身為婢女,卻在背地裏到處嚼舌根。

不僅僅說沁雅出身卑賤,在跟隨北郎之前,並非清白之身。更四處傳謠,說沁雅腹中的孩子,是個野種!”

沁雅姨娘越往下說,便越發激動:“沁雅自知,身份低微。旁人瞧不起我,我也沒有怨言。

可我是個即將做母親的人,孩子是我的一切。這些下人一口一句,說我的孩子是野種,我如何能忍?

我顧不得自己的身份,衝上前去要與青萍理論。卻不曾想,青萍仗著自己是六小姐的丫鬟,對我諸多羞辱。

她……她甚至搬出了二夫人和六小姐來壓我!說那些謠言,都是從二夫人與六小姐那頭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