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頭一件所要解決的事兒,便是莫慎兒了。

如今的莫慎兒,實在太難管教了。

不僅奪走了青黛院的內務大權,更時刻盯著她與莫固安二人。

此時此刻的莊眉寧,像被一座大山壓著,喘不過氣兒來。

她不想與莫慎兒鬥。

不管怎麽說,莫慎兒到底是她女兒。

可莫慎兒不理解她這個當母親的用苦良心,處處與她對著幹。

莊眉寧無法,隻得想辦法將莫慎兒支開。

一來,是想拿回青黛院的內務大權。

二來,也是為逃避莫慎兒的眼。

三來,更想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莫皖北身上,好為自己與兒女謀得一個更好的將來。

“太夫人說的對,是兒媳婦無能!”

莊眉寧隱忍了所以的不甘與脾氣兒,一字一句道:“扶搖如此年輕,卻能將侯府上下打理得井然有序,著實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懺愧。

兒媳婦知道,自己半輩子都在妄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也為此,惹下了不少的是非。

可現如今,夫君已逝。湛哥兒那孩子,也依舊承襲爵位前往邊疆。扶搖能幹,太夫人身子康健,我已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唯一擔心的,便是北哥兒與慎姐兒的婚事兒。”

說罷,又無奈搖頭,道:“北哥兒是個男兒,又已有了沁雅這個姨娘,倒算有人陪伴了。況且,北哥兒雖不如湛哥兒,但也懂事兒得很,不用過多操心。

隻有慎姐兒,著實讓兒媳婦頭疼得很。”

言畢,莊眉寧滿眼期盼地看著太夫人,道:“如今慎姐兒的樣子,太夫人也瞧見了。縱使她並非有意,可她的性子實在……”

話說到此,莊眉寧歎了口氣兒:“唉……按理說,今日是太夫人的壽辰,我本不該說這些話來惹太夫人心煩。

可兒媳婦無能,實在是拿慎姐兒無法……”

“好了。”

太夫人淡淡瞥了莊眉寧一眼,道:“慎姐兒也沒你說的那麽不堪!她隻是心性未定,不大懂得人言可畏罷了。”

說罷,又道:“你既然無法管教她,便讓我這老婆子來管。所幸近些日子身子也還算健朗,也有精神。”

莊眉寧方才那一番話,可謂是讓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了。

莫說是大夫人劉氏與沈扶搖,就連太夫人自己,都無法相信那些話是從莊眉寧口中說出來的。

莊眉寧的野心,誰人不知?

若不是有太夫人壓著,恐怕今日的她,掌管的就不是侯府的內務那麽簡單了。

隻是野心雖大,莊眉寧卻從未承認過。

今日她如此迂回,可不大像她的作風。

當然,眾人也不會傻到完全相信她說的話。

一個費了二十年心思,想要奪取大權滿足私/欲的人,又怎麽可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不過關於莫慎兒的那一番話,聽起來倒是真的。

莫慎兒那丫頭,確實讓人頭疼。

“母親身子雖日漸健朗,可還是得小心養著才是,莫要過度勞心勞力。”

大夫人劉氏看了眼太夫人,又看了眼莊眉寧,腦子一轉,便道:“至於慎姐兒,性子直率卻也倔強,怕是不會輕易聽從長輩的意思。

兒媳婦心中有一主意,自己想著倒是不錯。就是不知,母親和二弟妹如何作想?”

“且說來聽聽。”

太夫人拍了拍沈扶搖的手,隨後走到椅子旁緩緩坐下:“若有道理,自是要采納的。”

“是。”

大夫人劉氏柔和一笑,便點了頭:“其實咱們啊,都是過來人。這孩子到了一定年紀,便極其在意自己的想法。

他們覺得,自己永遠是對的。而長輩呢?縱使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好,他們也未必能聽得進去。”

說罷,便提起了莫皖北納妾的事兒:“譬如之前,北哥兒納妾那一樁事兒。

張家是多好的親事兒啊!在咱們看來,隻要北哥兒娶了張家的小姐,那麽對他而言百益而無一害!

可北哥兒呢?偏偏隻喜歡沁雅那丫頭!最後,哪怕他如願以償納了沁雅為姨娘,但為此,還是與二弟妹鬧得極不愉快。

若不是當初,有侯爺和侯夫人出麵,恐怕北哥兒現在心裏還鬱結著呢。”

大夫人劉氏這一番話,不僅僅讓莊眉寧難堪,更顯得沈扶搖‘多事兒’。

讓早已過去的舊事兒,再次如同魚刺一樣,哽在莊眉寧的喉嚨裏。

而當初,莫止湛與沈扶搖的舉動,更會勾起莊眉寧的怨恨。

畢竟在當時,莊眉寧可是一心認為,沁雅姨娘之所以得入莫家的門,皆是莫止湛和沈扶搖作名堂。

後來,青黛院所鬧出的諸多是非,也都是拜莫止湛與沈扶搖所賜。

“都是舊事兒了,大伯母提它做什麽?”

沈扶搖淡淡開口,道:“在這大喜的日子裏,平白惹祖母與母親傷神。”

“可不是嗎!瞧瞧我這嘴/巴!總說些不該說的話。”

大夫人劉氏微微挑眉,作勢拍了拍自己的嘴:“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之所以提起那事兒,不過是覺得,像慎姐兒這個年紀啊,還是與同輩的人更親近一些。

有些話長輩們與她說,和同輩們去與她說,效果是不一樣的。”

大夫人劉氏阿諛奉承這活兒做得極好,可卻鮮少有真心為旁人著想過。

如今七拐八彎說了這麽大一通,必定有她的私心在裏頭。

太夫人心知肚明,道:“依你之見,我這個祖母倒也是管不得她了?”

“母親,兒媳婦可沒有那意思呢。”

太夫人討好似的笑了笑,又道:“您是慎姐兒的祖母,慎姐兒素來尊敬您。您說的話,她肯定要聽的。

隻是這‘聽話’,分兩種。一種是受到了壓迫,不得不聽。而另外一種,則是覺得有理,聽得心甘情願。

所以啊,這長輩與同輩,還是有區別的。至少同輩與同輩之間好說話,而且說的都是心裏話。”

言畢,許是見大夥兒都不說話。

於是,她便漸漸將目光投到了沈扶搖身上,道:“依我之見,眼下最適合去說教慎姐兒的,怕隻有咱們的侯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