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冤枉慎姐兒了?扶搖!你如今雖是侯夫人,可也莫要挑唆我與慎姐兒之間的母女之情!”

莊眉寧早便知道,她所說的話經不起推敲。

隻要下頭一查,什麽都能查得出來。

但事態緊急,她顧不得許多。

之所以如此否定莫慎兒的話,不過是想早些將莫慎兒帶走。隻要她能將莫慎兒帶走,那麽便有機會兒與莫慎兒統一口徑。

可誰知,莫慎兒不顧念她的苦心也便罷了!沈扶搖這裏,竟還早早做了準備蹲守著,著實是氣人。

如此想著,莊眉寧終是承認:“我當然知道那些物件兒是新置辦的!方才之所以說那些是舊物兒,不過是為了契合你在壽宴上所說的話罷了。

一來是怕隔牆有耳!若咱們侯夫人扯謊的事兒傳了出去,受損的還是莫家的名聲兒。

二來,也是自己的一點私心!今日慎姐兒在壽宴上出了這麽多的差錯,我身為母親,不想讓她多受責備。

所以,才想早些將這事兒給了了!可誰知道,慎姐兒這丫頭實誠,我這做母親的,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言畢,漂亮的眸子一轉,便涼涼朝沈扶搖看去:“不似你,這般有心計。早早的,便將所有事兒查得一清二楚。”

“依照母親這意思,扶搖恪守本職也是錯了?”

沈扶搖勾唇笑了笑,多少有幾分嘲諷:“扶搖身為現任北定侯夫人,掌管府中中饋,自當對侯府上下的事兒盡心。

此番壽宴,雖不是扶搖操辦,但扶搖還是得事事上心不是?”

沈扶搖從不覺得,自己掌管了北定侯府的中饋,就多麽了不起。

但眼下聽了莊眉寧的那一番話,竟越發瞧不起莊眉寧了。

“說句不中聽的,慎姐兒隻負責這一次宴席。可我沈扶搖,卻是終身掌管著侯府後院。倘若真出了什麽差錯,該出來擔責的是誰?

再者,咱們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故而,該小心謹慎的事兒,我從不會粗心大意。”

言畢,又添了幾句:“你說我有心機也好,有意抓你們青黛院的把柄也罷,那都是你的想法,我不認。

我隻恪守本分行事兒,不辜負祖母,不辜負侯爺,不辜負整個北定侯府。而非像母親,出了半點差錯,都想著法子要逃避。

這,便是扶搖與母親的差距。”

事到如今,沈扶搖也不怕得罪莊眉寧了。

哪怕是當著太夫人的麵兒,她也做不到步步忍讓。

不過話又說回來。

得罪與不得罪,又有什麽區別呢?

莊眉寧早就與她沈扶搖撕破臉皮兒了。

這事兒,外人不知,可北定侯府的人定是知道的。

不管莊眉寧素日裏多會表演,可長房和三房那頭,必定能夠感覺得到二房的不齊心。

至於太夫人,更不必說。

這侯府裏,活得最老的人精,可不就是太夫人嗎?

“隨你怎麽說!”

莊眉寧見沈扶搖死死纏著自己不放,心裏厭惡極了。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母親。不僅沒能把慎姐兒教好,反而還在她犯錯時,想為她脫罪。

我也承認,我不是一個好兒媳婦。為了自己的女兒,竟扯謊欺瞞了自己的婆婆。

這些罪,我認了!但慎姐兒年紀還小,你作為她的二嫂,又怎能如此?死死咬著她不放!”

“死死咬著慎姐兒不放?”

沈扶搖笑了。

笑得明媚,又笑得不屑於顧:“是啊!慎姐兒年紀不大,又能犯多大的錯呢?說到底,不過是母親沒教好,所以她的性子不夠穩妥罷了。

但母親,你年紀夠大了吧?怎麽說話做事兒,還是如此浮躁呢?

今日壽宴尚未開始之前,是誰口口聲聲說慎姐兒不懂事兒,要祖母將慎姐兒帶來世安院教導?

又是誰點頭同意,讓惠姐兒回母家來,多教教慎姐兒禮儀?

怎麽這才過了幾個時辰?母親就又變了一個模樣兒?這人是你,鬼也是你!你且說說,是誰咬著慎姐兒不放?”

“你……”

“我為何要到世安院來?”

莫慎兒聽了沈扶搖的話,忙轉頭問莊眉寧:“我在青黛院裏住得好好的,到世安院來做什麽?還有三姐!為何要她來教我禮儀!”

此時的莫慎兒,簡直紅了眼。

憑什麽?

她好不容易才掌了青黛院的權,憑什麽要來世安院住?

更何況,她才剛剛操辦完了太夫人的壽宴。隔天,便立即丟了權利搬到世安院來住!最後,還得由一個庶出的女兒來教導她禮儀!

這若是傳了出去,她莫慎兒的臉麵還要不要?

莊眉寧!你可真是我的好母親。

“這事兒回去以後再與你說!”

莊眉寧看著莫慎兒那張充滿質問的臉,稍稍有些心虛。

可一想到沈扶搖的咄咄逼人,又忙道:“侯夫人現在若是沒什麽事兒,那我與慎姐兒就不奉陪了!”

說罷,拉起莫慎兒的手就要走。

“等等!”

“放開我!”

沈扶搖與莫慎兒同時開口,一個叫住了莊眉寧。一個,則甩開了那抓著自己的手。

“母親當著是越發沒有規矩了!縱使你不是現任的北定侯夫人,但也是老北定侯夫人啊。在世安院裏說走就走,可將祖母放在眼裏了?”

沈扶搖今日注定是要給青黛院母女厲害瞧瞧的。

自然,沒那麽容易便將二人放走。

她給蝴蝶使了個眼色,蝴蝶立即便將廳門給關了起來。

沈扶搖步步走到莊眉寧麵前,道:“再說了,我心中的疑惑還未解完呢。慎姐兒的冤屈,也還未曾洗涮。

母親這般著急,又是為何?”

“你……”

“那些器皿是怎麽回事兒?”

沈扶搖懶得再與莊眉寧周旋。

她還沒等莊眉寧將話說出口,便立即收起了笑容,嚴苛質問:“慎姐兒說是真的,報上來的數目也極大。可母親,你卻一口咬定是假的?”

“你這是要與我耍賴嗎?”

莊眉寧怒瞪沈扶搖,道:“我怎麽知道那些器皿是真是假?之所以和慎姐兒說那些玩意兒是假的,不過是因聽見你在宴席上所說的那一番話罷了!

更何況,你不是讓楊家的那個女兒當場驗過了嗎?她都說是假的,我能不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