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說得也對。”

趣兒聽沈扶搖這麽一說,又覺得自己的疑心是多餘的。

“宋祁是咱們侯爺最信任的人,徐七又是宋祁的徒弟。好端端的,他怎麽可能跟青黛院有什麽牽扯?”

說罷,又突然道:“不對啊!徐七是宋祁的徒弟,又不是侯爺的徒弟。宋祁忠於侯爺,不代表徐七也忠於侯爺。

再說了,徐七的年紀小,難免經不起誘/惑。若他為什麽好處而背叛了咱們星辰閣,那……”

話說到此,趣兒又連忙搖頭:“不對不對!霓裳姐姐說過了,徐七當初是被侯爺救下,安排在宋祁手裏學本領的。

如此說來,徐七雖是宋祁的徒弟,但主子卻還是侯爺。而侯爺的眼光,素來是最毒的,且看著四位姐姐和宋祁幾人就知道了。

總不至於,到了徐七這裏就掉陰溝裏了吧?”

言畢,還不等沈扶搖說話,隻見趣兒又自言自語道:“也說不準啊!以前侯爺還在京都,徐七這小子自然忠心。

現在侯爺離得天邊兒遠,他為了別的好處和前程而走了糊塗路,也不是不可能……”

“好了!”

沈扶搖見趣兒一下一個念頭,不禁打斷道:“徐七年紀雖小,但卻是個有主意的。否則以宋祁這樣性子的人,必定不肯收他為徒。

就更別提侯爺,能如此看得起他,肯讓他跟在宋祁身邊兒學本領。”

說罷,想了想又道:“不過這條汗巾,確實出現得蹊蹺。待明日,定要好好查個清楚。

否則,若是有心人想利用這事兒來誣陷徐七,那咱們可就被動了。”

雖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但那汗巾出現在青黛院,又繡有一個‘七’字兒,難免讓沈扶搖憂心。

不怕徐七對星辰閣有二心,就怕有人想從徐七這下手,陷害星辰閣。

莫止湛已不在府裏了。

沈扶搖身為他的正妻,自當要為他看好這個家的。

將事兒回稟完了以後,趣兒便趁著天還灰蒙蒙,尚未完全亮透,回了自己的屋。

沈扶搖心下有事兒,更是無法入眠。

隻在床榻上躺了一會兒,便又起身去世安院給太夫人請安了。

再回來時,醫清已將趣兒帶回來的藥粉,仔細做了檢查。

就連蝴蝶,也已經出門,去調查那塊灰色汗巾了。

“如何?”

沈扶搖堪堪回到星辰閣,便瞧見醫清候在廳外頭。

於是,緩緩上前,道:“進來說話。”

醫清垂頭應了聲兒‘是’,便隨沈扶搖入了花廳。

方陪著沈扶搖一道去世安院請安的霓裳,則識趣兒守在了門外。

“夫人。這藥,確實跟以往的不同了。”

醫清垂著頭,極其恭敬:“以往,青黛院給趣兒的藥,是避子的慢性藥。女若是常吃,時日一久,定無法有孕。

可這一次,青黛院那頭給的,卻是假孕藥。”

“假孕藥?”

沈扶搖微微蹙眉。

隻一瞬,便明白了莊眉寧的意思。

“看來,她是想置我於死地啊!”

“夫人。這假孕藥,不如那慢性的避子藥傷身子,且不需長期服用。

隻要夫人服用上一兩個月,便會有葵水推遲,惡心反胃等類似有孕的症狀。就連大夫過來請脈,恐怕請出來的都是喜脈。”

“她倒是打得一手的如意算盤!這套路一個接著一個,果真是好手段!”

沈扶搖盯著那幾包藥粉,心裏越發的寒。

“侯爺跟她時,她便早早謀劃了一切,害得侯爺的身子至今含毒未清!

因時候兒沒到,怕侯爺自小中毒一事兒會被祖母查出,又為了北哥兒能承襲爵位,便收買趣兒,給我下避子藥。

鬥不過侯爺,便想先將我鬥垮!企圖讓我無孕,從而擔不起這掌管府中內務的大權!”

“夫人息怒!”

“醫清!且不將她當成一個母親。就是一個姨母,也沒有她這般狠心的啊。”

沈扶搖自幼是在一個極其有愛的家庭裏長大的。

對於北定侯府那些暗地裏的汙/穢事兒,她從不解到不屑,從不屑到寒心。

以前人人都說,女子出嫁後,又是另一番天地。沈扶搖隻以為,那‘天地’自是好的。

特別是在當初的那種情況下。

父母一條心,深怕沈扶搖嫁不出去。

沈扶搖本以為,嫁到北定侯府,便能讓父母安心。從而,也讓自己擺脫終日都被碎碎念的生活。

殊不知,未出閣時的日子,才是真的逍遙快活。

想起以前,旁人都說莫家的媳婦兒好當。

好當?

那怎麽不見你來!

鬥婆婆鬥小姑子,鬥伯父鬥伯母,鬥下人鬥外族!

這一樁樁一件件,就從沒消停過!

“她算計來算計去,唯獨沒有算計到父親會如此早便撒手人寰!父親的死,打得她一個措手不及。想推兒子上位,偏巧兒子又上不得台麵兒。

侯爺承襲了爵位去邊疆,她知道此時那藥對我而言,不如現下這藥更具威脅了,便又要用假孕藥來陷害我!”

沈扶搖下意識撫/摸著自己的肚皮兒,道:“侯爺不在京都,我卻懷有身孕!她想要的,哪裏還是中饋大權?分明是我的性命,是侯爺的名聲兒!”

“母親也好,姨母也罷。隻要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哪裏又還顧得了這些?”

醫清是個明白人。

她也願意,推心置腹將自己的看法告訴沈扶搖:“朝廷裏,官大一級壓死人。咱們的後院裏,又何嚐不是權多一分,便風光體麵一分?”

“她以前已是北定侯的正妻,又有一兒一女傍身!更是朝廷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如此,還不夠風光嗎?”

沈扶搖素來隻對錢財感興趣。

可如今,卻被逼得牢牢握住手裏的權勢。

權勢,帶給她的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倒沒發現哪裏風光了。

“說到底,二夫人還是不甘心。”

醫清本不該在背後妄議主子。

可莊眉寧所做的一切,實在連她一個奴婢都瞧不過去:“身為侯夫人,卻沒能掌過一天權。

因這事兒,她不知被外頭的夫人們笑話了多少年。偏巧夫人您入門,又掌管了中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