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府中,莊眉寧最不喜的,便是大夫人劉氏的張揚。

仗著是長房長子的媳婦兒,又是母族嫡出,便處處瞧不起自己這個丞相府的庶出。

嗬……

這劉氏也不想想,她是個什麽身份!

劉家跟莊家比起來,誰的家世更為顯赫?嫡出又如何?嫁到莫家後是正室又如何?說到底,她那夫君,不也一樣是庶出嗎?

一個嫡出小姐嫁給了庶出長子做正室,本就不是一件上得了台麵兒的事情。虧得她,還以為自己的身份有多高貴!

別忘了,他們現在住的這座宅院,是高祖聖上親賜的北定侯府!

他們長房那頭算什麽東西?

若有本事兒,為何不直接分家搬出去?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想沾北定侯的光。

做北定侯府的庶出,可比自立門戶強多了!

嗬……

既要沾二房的光,就該安分守己才是。

妄想著沾二房的光,做著一些有利於自己的勾當,最後還處處與二房作對。

難不成,他們二房是傻子麽?

莊眉寧麵兒上依舊笑得很是大度,可嘴裏說出來的話,卻不見得好聽:“如此一說,我倒想起了前幾年,善哥兒方成親那會兒。大嫂終日都往善哥兒的院子裏跑,好不勤快。

這麽多年,我一直都以為,那是因為大嫂著急抱孫子,故而去盯得勤了一些。如今聽了大嫂這一番話才算明白,原來當初大嫂這般勤快,是忙著去教兒媳婦規矩了。”

言畢,隻見莊眉寧將目光投到了即將入門的莫止湛與沈扶搖身上,道:“大嫂辛苦,現在也終是享福了。不過這一點,我怕是要比大嫂輕鬆一些的。

畢竟咱們扶搖啊,是太夫人看中的人。瞧瞧她那言行舉止,落落大方。怎麽看,都是個懂規矩的。”

莊眉寧此言的意味兒,真真是再明顯不過了。

大夫人劉氏的臉色,一下便沉了下去。

“瞧瞧二弟妹這一張嘴,可真是厲害。我這個做嫂子的,不過是瞧見你這新媳婦兒來得有些晚,讓太夫人久等了。故而,好心提醒你一句。

你倒好!硬是扯起一些陳年舊事兒,來惹大夥兒不快。怎麽?二弟妹這意思是說,湛哥兒的媳婦兒是好媳婦兒,我們善哥兒的媳婦兒,就是不懂規矩了?”

“我不過是借著這大喜的日子,開了個玩笑罷了,大嫂何必動氣兒啊?”

莊眉寧淡淡瞥了劉氏一眼,道:“善哥兒的媳婦兒如何,我是不知道的。但咱們家扶搖,我倒是滿意得很。”

“滿意不滿意的,還是以後再說吧。這才嫁入咱們莫家第一天,請安便來得這般晚。以後會如何,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大嫂都會說是方嫁入咱們侯府第一日了。”

莊眉寧可是侯爺夫人,就算手中沒有實權,也絕對不容易別人在她麵前叫囂:“昨夜是新婚之夜,小兩口難免勞累了些。

太夫人這個做祖母的,與我這個做母親的都沒發話說他們不懂規矩,大嫂操的哪門子心?”

“我……”

“夠了!”

大老爺許是見劉氏主動挑起了話茬,卻又處處落了下風。

心下覺得丟人,便冷冷瞥了劉氏一眼,嗬斥道:“大喜的日子,便數你話多。”

劉氏聽言,神色不免通紅。

嘴巴微張,還想再辯解兩句,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而此時,莫止湛終是牽著沈扶搖的手跨入了前廳的門檻。

在眾人的期盼之中,給太夫人行了大禮:“孫兒、孫媳給祖母請安,望祖母福壽安康。”

隨後,又一一給諸位長輩敬茶。

太夫人瞧著沈扶搖乖巧懂規矩,心裏極其歡喜。

在給完了紅包後,竟當著眾人的麵兒,拉著沈扶搖說了好些體己話。

而二夫人莊眉寧,縱使不願莫止湛阻擋自家兒子的前程。可麵對著長房和三房的人,也莫名覺得長了臉。

太夫人高興就好。

畢竟這沈扶搖,可是她挑選出來,給太夫人過目的。

沈扶搖能得太夫人的心,她也算立功了。

如若不然,這太夫人對自己的成見,何時才能消?

嗬……

別以為她莊眉寧不知道!

太夫人表麵上總是一碗水端平,誰也不偏袒。對於莫止湛的親事兒,也從未嚴苛責備過她。

但表麵終歸是表麵。

太夫人這心裏頭啊,怕是早就懷疑她別有用心了。

好在半路來了一個沈扶搖。

這陣子,因為莫止湛和沈扶搖的婚事兒。太夫人對她,也總算好上了幾分。

“扶搖啊。”

莊眉寧瞧見太夫人對沈扶搖極為喜歡,不禁開口,挑了幾句太夫人喜歡聽的話:“難得你祖母喜歡你,以後若得空,就常去世安院陪祖母解解悶。”

說罷,又衝著莫止湛道:“湛哥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兒要個孩子了。前幾日我給侯爺傳信時,侯爺還在回信裏提到了這件事兒。

說是讓你與扶搖成親後,早日要個孩子。為咱們北定侯府,開枝散葉。也為太夫人,增添一個嫡重孫!

侯爺說了,待你們孩子百日之時,他必定奏請聖上,允他回京都探親。你們父子啊,也好些年頭沒見了。”

“昌海當真是這般說的?”

何止是莫止湛多年沒與北定侯爺相見?就連太夫人,也是許久沒有見過自己的兒子了。

如今聽莊眉寧如此一說,自然是來了精神:“他當真能奏請陛下,回來看望他的嫡孫?”

“回太夫人話,兒媳婦不敢扯謊。”

“好!好!”

太夫人聽言,忙激動拍了拍沈扶搖的手,道:“扶搖啊,湛哥兒?你們可聽到了?你們父親能否早些歸來與咱們團聚,可就看你們的了。

你們小兩口要加把勁兒,早點給咱們侯府增個小公子才是啊!”

北定侯爺莫昌海,是一個以天下為己任的人。

當年,他才當上了北定侯爺沒有多久,便被派去鎮守邊疆。

這些年來,與家人更是聚少離多。

便連自己的嫡長子莫止湛成親,他也未能趕回京都。

甚至連莊眉寧後來所生女兒莫慎兒,也都是由莊眉寧不遠千裏前往邊疆探望莫昌海時,才懷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