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彩蝶帶著幾個丫鬟,人人手裏都拿著一把剪子,將花園裏的紅梅剪得七七八八。身後數十個籃子,全都裝得滿滿當當。

趣兒瞧著華花園裏十幾棵紅梅,光禿禿的立在那兒,心裏難免來氣兒。

這心中有氣兒,自然就免不得吵上幾句。

“主子您是不知道!那五少夫人看著是個溫婉賢淑的主兒,可她身邊兒的那個彩蝶,實在是不講道理!”

趣兒咬牙切齒,為沈扶搖不平:“那後花園裏,原本就是沒有紅梅的!那十幾棵紅梅,還是兩年前侯爺命人為主子您種的!

這兩年來,那些紅梅雖長得好,但也還沒算定型呢。

就算是咱們院子裏的人需要用到紅梅,也隻是去采摘個半籃子一籃子的,多一支都舍不得!

可她們長房的人倒好,真真是不客氣兒的!數十個籃子裝得滿滿當當!這般不要臉,怎麽不把紅梅樹直接挖回去呢?

我不過是說了她們幾句,那彩蝶就凶神惡煞的,說是五少夫人喜歡喝紅梅酒。那些紅梅,是采摘回去給五少夫人釀酒的!”

“什麽?”

霓裳方入花廳,便聽見趣兒的話。

一時之間,也氣得火冒三丈:“她們家少夫人喜歡喝紅梅酒,就來采摘咱們的紅梅?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好了。”

沈扶搖看著兩個丫頭氣呼呼的模樣兒,不禁歎了口氣兒:“不過就是一些紅梅罷了,哪裏值得你們這般惱火?

這事兒若傳到旁人的耳朵起,豈不是得說咱們星辰閣小氣兒?連幾支紅梅都要與別人搶。”

“那是幾支紅梅嗎?奴婢可是聽趣兒說了,那是整整數十籃子的紅梅呢!

若她隻是采摘個一籃子兩籃子的,也便罷了。誰也不興得說她!”

霓裳一邊兒給沈扶搖倒茶,一邊兒道:“再說了,那些紅梅都是侯爺為夫人種的,哪裏容得旁人這樣糟蹋?”

紅梅,是莫止湛命人種的。

還記得那是兩年前的冬天。

沈扶搖與莫止湛從世安院裏請了安回來,路過花園時,覺得四處白茫茫一片。入眼看到的,皆是積雪。

於是,便說了一句:“若是冬日裏能有一些旁的顏色就好了!白茫茫的雪,晃得我眼都暈了。”

沈扶搖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莫止湛竟放在了心上。

才剛剛開春,便命人在花園裏圈了一塊地出來,往裏頭種了十八棵紅梅。

那十八棵紅梅栽下時,已是成苗。又因被花房的人照顧得很好,僅僅是在次年的冬日,便開出了朵朵鮮豔的紅梅。

雖那紅梅隻有十八棵,可在花園裏卻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紅梅林。

冬日下雪時一眼望過去,真真是養眼極了。

以前也有其他院子裏的主子,因喜愛這紅梅,讓丫鬟們過來剪過。

不過,那些主子與丫鬟都還算有分寸。隻剪了幾支回去養著,並沒毀了那紅梅林。

沈扶搖也不是小氣兒的人。

大夥兒喜歡,她也高興。

像今日彩蝶那般的行為,倒還是頭一次見。

“罷了罷了。”

沈扶搖難得有個清靜日子過,可不想再隨意被誰給擾了。

隻道:“今年的紅梅被剪完了,明年還會開。再說了,那紅梅又沒種在咱們的院子裏。

花園是大家夥兒的,你也不能說,那紅梅是侯爺種的,便是咱們星辰閣的私物兒。”

“話是這麽說,可理卻不是這麽個理!”

霓裳氣不過,依舊氣呼呼道:“這裏是北定侯府!侯爺是北定侯,您是北定侯夫人!

若嚴格算起來,就連她們長房住的院子,都是咱們星辰閣的,更別提花園裏的紅梅林了!

侯爺在為夫人種植紅梅的時候兒,雖沒說那是咱們星辰閣的私有物兒。但侯爺特地圈出來的那塊地,也是取了名字兒的。

那五少夫人是從書香門第裏出來的姑娘,總不會連‘悅卿心’三字兒是什麽意思都不懂吧?

再說了,侯爺當初為夫人種紅梅時,雖沒大張旗鼓。可侯府裏的人誰不知道,那是侯爺為討夫人歡心,才種下的東西?”

言畢,霓裳又道:“夫人是大方,紅梅林被毀了,就說等待來年。

可知,那些紅梅之所以開得又豔又大又香,全是因紅梅樹是侯爺勞煩了友人從異國給帶回來的!

異國的土壤與氣候,跟咱們天啟國完全不同。要想將這些紅梅養好,不知得花費多少心思。

夫人隻知道,侯府吩咐花房的人好生照看著這些紅梅。卻不知,那花費裏專門照看紅梅的師傅,也是從異國裏尋來的。”

話說到此,霓裳又不滿的喃喃了兩句:“如若不然,這天底下那麽多的紅梅,別人怎麽都瞧不上,就喜歡咱們紅梅林裏的紅梅?

難道她們長房裏,是沒有紅梅嗎?三房那頭的花園裏,不也一樣有紅梅?可前幾日,八小姐還不是去紅梅林剪了咱們的紅梅?

就連青黛院那頭,年前也剪了好幾支回去插著!”

“是是是!你這丫頭,倒記得清楚。”

沈扶搖聽著,不免覺得好笑。

平日裏別人來剪紅梅時,霓裳倒沒說幾句話。

沒想到,這丫頭都記在心裏了。

誰來剪過紅梅林的紅梅,剪了幾支,拿回去做什麽?這丫頭都一清二楚。

當然,霓裳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北定侯府這般大,莫說是各個院子裏都種著紅梅。就是其他花園裏,也都有著紅梅。

隻是因大花園裏的紅梅樹,是莫止湛特地命人從異國帶的。所開出來的紅梅,顏色不僅鮮豔,花朵開得極大,就連香味兒,也格外好聞。

離著大半裏的路,就能聞到紅梅的清香。

故而,人人都喜歡‘悅卿心’裏的紅梅。

“奴婢有什麽辦法?”

霓裳見沈扶搖取笑她,便微微瞪眼,道:“做主子的不上心,那就隻有奴婢來上心了!如若不然,改天人家把紅梅樹都挖了,夫人您都不知道呢。”

“她敢!”

趣兒一聽,立馬急眼了:“若誰真把紅梅樹給挖了,看我趣兒不打斷她的腿!”

“對!趣兒,我與你一起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