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頭,霓裳與趣兒‘控訴’得正歡。
那一頭,正在與蕭姨娘飲茶的五少夫人卻早已得到了消息。說是霓裳與趣兒不知為何,怒氣匆匆帶著人來了大夫人的屋裏。
蕭姨娘還不知紅梅一事兒,免不得暗地裏說了幾句風涼話。大有一副,要看大夫人劉氏笑話的模樣兒。
彩蝶剪了紅梅回來後,便立即到五少夫人身邊兒伺候了。
她在一旁聽著這消息,頓時覺得不大對勁兒。於是吐吐吞吞,半隱瞞半坦白的,對將紅梅林一事兒說了。
蕭姨娘微愣,隨即道了句:“這個沈扶搖,堂堂一個北定侯夫人,未免也太小氣兒了些!
不過是剪了她幾支紅梅,她竟如此大動幹戈,派人來了咱們勤善房!”
說罷,便起身又道:“無事兒,咱們且去那屋裏瞧瞧。”
言畢,便帶著五少夫人與彩蝶一起,來了大夫人劉氏的院子。
可誰知,幾人才到院子外頭,便聽見霓裳與趣兒聲聲‘控訴’!
蕭姨娘原本以為,自己的兒媳婦不過就是去剪了別人的幾支紅梅罷了,算不得什麽要緊事兒。
若沈扶搖當真那麽小氣兒,她這個做長輩的配個不是就好。
豈料……
彩蝶那丫頭,剪的何止是幾支?竟是滿滿當當的幾十個籃子。
硬是將大花園裏的紅梅林,給剪了個幹淨。
你將紅梅林弄禿了也就弄禿了,別人說你時,你乖乖閉嘴就是。何苦還去嚷嚷,誰有本事兒,誰沒本事兒的話?
現如今人家有本事兒的來了,你這沒本事兒的又該如何?
再說那五少夫人。
平日裏倒是好說話的。
而彩蝶那丫頭,又是她嫁入侯府時,蕭姨娘與五公子莫謙言指派給她的奴婢。
她雖不如心疼自家陪嫁丫鬟那般心疼彩蝶,但到底還是親近的。
再加上,五公子與這五少夫人感情甚好。五少夫人對五公子與蕭姨娘安排下來的人,自諸多縱容。
彩蝶的性子她是知的,不如自家那陪嫁丫鬟杏兒沉穩。平日裏,一些踩低拜高的事兒也沒少做。
但到底是夫家的人,她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更何況,如今勤善房雖是蕭姨娘管著內務,可正室到底還是大夫人劉氏。
她出嫁前是嫡出沒錯,可付家掌權的卻不是她的父親。故而,處處謙讓,隻求一個平和安穩。
現如今嫁過來是個正室,卻又是一個庶出兒子的正室。平日裏,不論多得夫家人喜歡,也是謹小慎微行事兒。
對夫家指派下來的人,她心裏雖有些不滿,但終歸是不敢說教。
至於大花園裏的那片紅梅林。
因長大茂盛,開得鮮豔,清香撲鼻。五少夫人早便瞧上了。
雖多有耳聞,那紅梅林是侯爺莫止湛為妻子沈扶搖所種。但瞧著一到花開時節,府裏的人都不問自取,前去剪花。
再者,那紅梅種在大花園裏。哪怕圈起了一塊地,取名為‘悅卿心’,也未立下什麽牌子,寫著生人勿進。
況且,侯府裏那麽多的主子小主,不都去剪花嗎?
也沒見誰剪花之前,去問過一句。
而星辰閣那頭,更未見有過問罪的。
故而,這才讓彩蝶去剪些紅梅回來,釀紅梅酒。
彩蝶回來時,神氣兒得很。
隻說自己剪回來的紅梅開得又大又香,夠五少夫人釀好些紅梅酒了。
五少夫人聽言,心裏歡喜。也隻顧著與蕭姨娘喝茶聊天,沒說去看看。
自然,也就沒想到,這彩蝶竟然將差事兒辦成了這樣!
一時間,竟有些尷尬。
連抬眼去看一看蕭姨娘,都不大好意思了。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蕭姨娘與言哥兒他媳婦兒嗎?”
大夫人劉氏聽著霓裳與趣兒的話,那是越聽越覺得臉上臊得慌。
心下來氣兒,正想命人去將蕭姨娘與五少夫人請過來時。一個抬眼,卻見蕭姨娘婆媳二人早站在回廊外頭了。
於是,陰陽怪氣道:“既然人都來了,便進來坐坐,聽聽霓裳姑娘與趣兒姑娘的話吧!傻站在外頭做什麽?”
蕭姨娘理虧,縱使不喜大夫人劉氏說話的語氣兒,也隻得攜著五少夫人進去。
“大夫人安好。”
蕭姨娘敷衍行了個禮,便自己尋了位置坐下。
那模樣兒,是顯然沒將大夫人劉氏放在眼裏。
也是。
蕭姨娘掌權也掌了許久了。
一個人手握權力的日子久了,難免便會忘記自己的身份。
大夫人劉氏也不怪,隻當沒瞧見。
五少夫人發覺了自己婆婆的不妥,但卻不能當眾提醒。
隻得恭恭敬敬上前,道:“兒媳婦給母親請安,母親萬福。”
“嗯。”
大夫人劉氏挑挑眉點頭:“坐吧。”
說罷,便再不搭理蕭姨娘婆媳。隻朝著霓裳與趣兒望去,道:“今日既然兩位姑娘先來了我這屋子請安,那麽,這事兒我便不能當作不知情了。
且不說如今勤善房的內務歸誰管著。我乃勤善房主母,依舊是不爭的事實。若我明知了下頭的人犯錯,卻依舊假裝不知,那豈不是護短包庇?”
言畢,又淡淡瞥了蕭姨娘與五少夫人一眼,道:“趁著眼下,蕭姨娘與言哥兒媳婦兒也來了。左不過就是幾句話的功夫,有什麽誤會兒,就趁早解清了吧。
也省得兩個姑娘大動幹戈,讓外頭人看了笑話。”
言下之意,再簡單不過。
我劉氏雖不掌管內務,但卻還是大老爺的正妻,是長房的主母。
長房的人出了什麽事兒,我自然得管著!
你們兩個雖是小丫頭,但也不必怕。隻要有委屈,盡管說來,我會替你們教訓她們。
但……
若要來挖我勤善房的紅梅樹,那就是肖想了!
紅梅樹雖不值幾個銀子,但卻關乎了我們長房一脈的臉麵。
倘若真讓你們兩個丫頭將勤善房後院的紅梅樹給挖了,那整個北定侯府的人,豈不是得笑話死勤善房了?
霓裳與趣兒聽了大夫人劉氏這話,相互看了一眼。
心裏,不屑極了。
合著大夫人您這是打了好一副如意算盤啊!
既想借我們的手,狠狠的給蕭姨娘一個下馬威。卻又不讓我們討回公道,完成使命!
這世上,哪裏又有那麽便宜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