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慎兒當然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事兒。
她也清楚的知道,若想保留住自己的名聲兒,隻有嫁給周家這一個法子。
否則,莫說是京都之中。哪怕是鄰城的權貴……不!哪怕是一個普通老百姓,都不見得會心甘情願的娶她。
可她不甘心啊!
周家?
周家與七皇子殿下,如何能比?
即便周家現在是朝廷新貴,可那也是周家老爺的功勞。周家公子就是個敗家子兒,沒有半點功名利祿,隻知曉利用自己父親的權勢去禍害旁人。
她若嫁了過去……且不說以後的日子會如何。即使那周家公子知道上進了,她莫慎兒的日子過得再風光,那也終究是臣子!
七皇子殿下就不一樣了。
若她能嫁給七皇子殿下,最好的結果,便是成為一國之母!
就算……就算七皇子殿下沒能得到太子之位,沒能登基稱帝。那麽她莫慎兒,也還是皇家的兒媳婦,是一個皇妃啊。
莫慎兒對七皇子殿下,一直都抱著希望。
甚至,她早早就把自己的位置,定死在七皇子妃上了。
哪怕七皇子殿下從沒回應過她的心意,但她依舊仗著自己的家世,不斷滋生著欲/望。
在莫慎兒看來,她乃堂堂北定侯的嫡出小姐。
嫁給七皇子殿下,那是早晚的事兒。
在無數個不眠的夜裏,她幻想著自己出嫁的日子。
那將是比莫止湛與沈扶搖成親時,更盛大的排場。
皇上與貴妃娘娘,會對她無比疼愛。七皇子殿下的眼裏,心裏,也隻容得下她莫慎兒一人。
她幻想著,自己受眾人景仰,叩拜。
幻想著終究有一日,那把鳳椅上坐著的人,是她。
她會為七皇子殿下生下嫡子嫡女,會將所有她看不順眼的人,都踩在腳下。
她幻想了那麽多,險些就覺得是真的了。
然而如今……
所有的希望都已經破滅。
她配不上七皇子殿下了!
她的一輩子,都毀了!
這讓她如何能甘心,如何能甘心啊!
“都是沈扶搖!一定是她!”
莫慎兒越想,便越覺得沈扶搖有嫌疑:“是她!是她教我,要好好聽祖母的話。隻有祖母高興了,覺得我乖巧了,才會放我離開世安院。
也是她!是她告訴我,隻要離開了世安院,能在侯府裏出入自由,才能有機會兒見到七皇子殿下。
母親,你信我!是沈扶搖,真的是她!前兩日!就在前兩日,祖母答應讓我去遊花燈時,我曾親口告訴過她。我說,我已經說服了祖母,讓祖母同意我隨她一起去遊花燈。
肯定是她聽了我的話,記在心裏了!所以……所以她就利用這兩日的功夫,去設套給我鑽!那幾個書生!對了,那幾個書生,一定是沈扶搖尋來的。
她知道我心儀七皇子殿下,所以特地安排了幾個人來衝撞我們。在談話期間,她讓人透露了七皇子殿下的行蹤。她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出一趟門,是一定要去尋七皇子殿下的。
所以……”
莫慎兒猜測到此,不免苦笑了幾聲兒:“好一個沈扶搖啊,好深的心機啊!我在得知了七皇子殿下的行蹤後,立即便去聚香樓了。可在聚香樓裏,根本就沒有七皇子殿下。
我被人敲暈,緊接著被抓了現行。我兩眼一閉,再兩眼一睜,天都變了!”
言畢,莫慎兒許是又想到了自己那不堪的模樣兒。
免不得,又哭哭啼啼起來:“母親!你救救我,救救我吧!我真的是被沈扶搖算計了啊,母親!”
“慎兒,你莫急!”
莊眉寧此時,心裏著實不是滋味兒。
她在暗地裏謀劃了一切,隻想著將自己的兒子送到三皇子殿下手裏,為三皇子殿下辦事兒。
待大事兒得成,再把莫慎兒也嫁到三皇子殿下那頭。
可莫慎兒呢?
心心念念隻有七皇子殿下。
每當莫慎兒提起七皇子殿下一次,莊眉寧的心就難受一次。
倘若不是因為七皇子殿下,莫慎兒哪裏用吃這樣的苦啊。
“你告訴母親,你與那周家公子,是當真有了……”
‘夫妻之實’四個字兒,莊眉寧如何都說不出口。
隻得止住口,道:“你方才說,你被人敲暈了?再睜開眼時,就已經與周家公子躺在一塊兒,被沈扶搖抓了現行?
那你……你是否真的丟了清白?咱們不能隻聽旁人說,得自己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才是啊!
若你的清白還在,卻稀裏糊塗嫁到了周家,那……”
莊眉寧話說到此,忙伸手去掀莫慎兒的衣袖,想要看看莫慎兒手上的守宮砂,是否還在。
豈料,莫慎兒卻如驚弓之兔一般,急忙將手臂抽開。
“守宮砂不在了。”
她咬著唇,道:“我看過了,守宮砂沒有了。”
說罷,又哭道:“我……我雖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麽,但我……我醒來的時候兒,下頭疼得厲害。我連走路……走路都覺得難受,就像被撕裂了一般。
再……再加上守宮砂沒了,清白在與不在,不是顯而易見嗎?”
言畢,莫慎兒又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看向莊眉寧,問:“我已經如此狼狽了,難道母親還要讓人來看我的笑話,給我仔細檢查一番不成?”
“慎兒……”
花廳這邊,莊眉寧與莫慎兒母女二人,正抱在一起痛哭,說著事兒。
離開了好一會兒,已經回到自己屋子裏的沁雅姨娘,卻突然發現自己的一隻耳環,不知落在了何處。
“糟了!”
沁雅姨娘看著耳朵上那形影單隻的耳環,不禁有些發愁:“好端端的,怎麽就掉了呢?”
說罷,立即又命丫鬟拿來了披風,打算連夜出去將耳環尋回。
身邊兒的丫鬟見此,忙勸道:“姨娘,還是明日再去吧?眼下天色已晚,即便是想尋,也不好尋啊。”
“不成!”
沁雅姨娘搖了搖頭:“那耳環是北郎第一次見我時,便贈予我的東西。莫說是丟了,就是一刻鍾不見,我心裏也不舒坦。”
說罷,又道:“我記得,我從前頭暖廳回青黛院時,還曾摸到過的。可見,那耳環是在咱們青黛院丟的。隻要仔細些,想來也不難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