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夫人確實還年輕,也初入侯府沒多少時日。但二少夫人機靈,若真真要學起什麽東西來,想必也是極快的。”
蔣媽媽對沈扶搖,倒也是欣賞的:“奴婢聽寧媽媽說,二公子早就已經將星辰閣的內務都交到二少夫人手裏了。二少夫人雖是出身商宦之家,但在處理起內務來,卻是絲毫不輸當年的侯夫人。
這才短短幾日?整個星辰閣的人都對她讚譽有加。別說沒出什麽差錯,就連半句不好聽的話,也沒傳出來過。
可見,這二少夫人在掌管內務這一塊,倒還是有些天分的。”
說罷,蔣媽媽又道:“若太夫人有心分權,不如先將寧媽媽傳來詢問詢問?若覺得可行,再給二少夫人一個機會?讓她多來這頭走動走動,也好學習如何掌管內務。”
“嗯……”
太夫人聽言,覺得有理:“這事兒,便交由你去辦吧!”
到底是老了!
不可能一輩子,都將實權握在自己的手裏。
在太夫人看來,將府中中饋交到沈扶搖手裏,比交到莊眉寧手中,更為可靠。
那畢竟是自己孫兒的媳婦兒啊。
太夫人從寧媽媽那頭,終是得到了滿意回答。對於沈扶搖,越發看重。
僅僅才過了幾日,太夫人便將府內大小需要處理的瑣事兒用紙一一詳細記下,交到了沈扶搖的手裏。
沈扶搖接過那密密麻麻的簿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祖母,這是……”
“這是咱們北定侯府當家女主,日常需要處理的瑣事兒。”
太夫人看著沈扶搖,真真是越看越喜歡:“裏頭包含了府中衣食住行、人事月例、銀庫收支、以及男人們在外經營所得的充庫。
每一項該如何打理,下頭負責的人是誰,祖母都命人給你記得清清楚楚了!你這些日子多抽出一些時辰來,仔細將裏頭記錄的東西捋清楚。
到底是湛哥兒的嫡妻,總要學著處理一些內務的。”
“可是祖母……孫媳兒才接手了星辰閣不久,很多瑣事兒還未曾捋得清楚。祖母如今將整個北定侯府的內務都交到了孫媳兒手裏,孫媳實在驚慌!”
沈扶搖這話,倒是說得極其真心的。
光是讓她打理星辰閣,她就已經叫苦連天了。
如今星辰閣還沒弄明白呢,又丟給了她一本天書一樣的簿子,她哪裏消受得起啊?
“隻是讓你先捋清楚頭緒,好學習學習如何掌管府中中饋。”
太夫人瞧見沈扶搖原本端莊寡淡的臉蛋兒,在瞧見那本簿子後,竟多了幾分無奈,不禁有些好笑。
這便是沈扶搖與莊眉寧的不同了。
沈扶搖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去掌管中饋,便從不肖想手握重權。
可莊眉寧呢?
卻暗藏著如同獅子般的野心。
“你與湛哥兒才新婚不久,我如何舍得將如此重任,壓到你的身上?”
沈扶搖聽言,暗自鬆了口氣兒。
然而,才剛剛放鬆一會兒,便又聽太夫人道:“但是扶搖啊,你到底是湛哥兒的嫡妻。以後,是要成為朝廷一品誥命,做侯夫人的。
祖母的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顧及不到。所以啊,你得爭口氣兒,好好學習打理內務。有什麽不懂的,得及時詢問寧媽媽與蔣媽媽。實在不行,過來尋我也成。切記,莫要偷懶啊。”
“祖母精神抖擻,哪裏就年紀大了?”
沈扶搖看著眼前的遲暮美人滿目慈祥,不免撒了撒嬌:“孫媳兒才入侯府大門沒得幾日,祖母便讓孫媳兒習如此多東西,真真是一點兒也不心疼孫媳兒呢。
祖母怕孫媳兒偷懶,孫媳兒還覺得是祖母要偷懶才對。”
“你這丫頭,嘴皮子倒厲害得很。與湛哥兒一靜一動,也難怪相處和睦。”
太夫人對莫止湛心疼入骨。
連同著沈扶搖,也跟著深受寵愛。
這,想來也便是愛屋及烏的最好詮釋了。
沈扶搖帶著瑣事兒簿從世安院裏走出來時,隻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越發重了。
哪怕太夫人沒有表明,很快便讓她分擔內務之責。但既開始讓她學習,便說明她以後是注定清閑不了的。
雖說沈扶搖一直都很好奇,為何北定侯府裏,是太夫人當家。
而本該掌管中饋的莊眉寧,這麽多年來卻隻得了一個侯府夫人的身份。
就連到了如今……
太夫人讓她沈扶搖去學習掌管內務,卻從不開口提及莊眉寧。
但好奇貴好奇,沈扶搖也不傻。
她深知,太夫人有自己的安排。
既然不選擇莊眉寧,她也自不必去問。
隻是對於莊眉寧……
或許是有著窺視嫁妝一事兒在先,後又好奇莊眉寧為何不受太夫人待見。
這心裏頭,多少有了幾分衡量。
要說起這北定侯府的內務啊,那可真真是複雜了。
要不然人們怎麽都說,家大業大,瑣事兒也大?
整個北定侯府,上至太夫人,下至長房那頭的小公子。七七八八加起來,竟有二十多個主子。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樓閣無數,底下伺候的人也無數。
主子們的月例銀子,隨著身份的高低,各有不同。又因著朝廷誥命,還領著朝廷俸祿。
下人們上至管家,媽媽,下至一二三等家丁、丫鬟,所要發出去的工錢,又不一樣。
每個下人的生辰之日,成親與否,也都被一一記錄在案。若有誰到了婚配年紀,亦或成親有了孩子,再不然到了生辰之日,還得額外派送一份小禮。
家生子的待遇又格外濃厚一些。
沒成親的住上等下房,成了親自又分配小小宅院。
一年四季,每個季度主子們該置辦多少東西,下人們又該派發多少東西,一律不得出現差錯。
什麽時候兒要置辦冬衣,棉靴。什麽時候兒得多增棉被,派發炭火。置辦的數量與派發的多少,又有著嚴格的要求。
正室與妾室,所得的用度皆不一樣,切記不能亂了規矩。
就連府中女眷出門的次數,也被控製得死死的。
哪怕是致賢齋那頭,教書先生的月例,也被記錄在案。哪房的公子小姐若是表現得好,少不得教書先生的功勞。屆時,更要有所獎賞。
總而言之,無論是多麽瑣碎的事兒,皆是用腦的大事兒。
除此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