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怒視著莊眉寧,一字一句道:“你想要權?好啊!你倒是拿出點本事兒來!你且去打聽打聽,誰家的兒媳婦像你一樣,無德無能,卻還盯著權利死死不放。
為了後院的這點權,更是不將婆婆放在眼裏,恨不得能把我這個逼死才好!”
言畢,又指著沈扶搖道:“這麽多年來,你一直都不肯承認自己的不足。你以為我不將中饋交到你的手裏,是對你有偏見。殊不知,那都是你自己沒能力!
你說我不放權!我若不放權,扶搖算怎麽回事兒?若你能像扶搖一樣,把侯府裏裏外外打理得利索妥當,我早便把事兒都交給你,何苦讓你自己來逼!”
“嗬……放權?現如今,你拿沈扶搖來搪塞我,你當我是傻子嗎!”
莊眉寧心中燃燒著怒火,哪裏能控製得了自己的脾氣兒?
隻見她似笑非死地看著太夫人,道:“沈扶搖敬你,與你素來親近。她每一日都過來給你請安,侯府後院的大小事兒,恐怕也都是得了你的指示吧?
如若不然,她一個商宦之女,又才入府沒得幾年。如何能將這偌大的北定侯府打理成這副模樣兒?
你心疼她,因為她是你嫡長孫的媳婦兒。你想幫她立下一個會管家的名聲兒,又不想被人罵成不放權的老東西。所以便假借沈扶搖的手,來掌管侯府。
在外人看來,侯府的內務一切由沈扶搖話事兒。可事實上呢?她不過就是一個傀儡罷了!”
這是莊眉寧一直以來的猜測。
對於沈扶搖,她素來是瞧不上的。
特別是太夫人沒將內務大權交給她,而是直接給了沈扶搖後,她對沈扶搖又是嫉妒,又是怨恨。
她每日都等著沈扶搖出笑話。
可最後呢?
沈扶搖卻將偌大的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她不信!
不信一個商宦之家出來的女兒,能將後院的事兒打理得如此好。
又見沈扶搖勤跑世安院,有什麽大事兒,都去與太夫人商量。於是便斷定,這沈扶搖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罷了。
真正指點江山的人,在後頭呢。
要不然,怎麽解釋沈扶搖在大事兒上,總問詢太夫人的意見?
難道這僅僅隻是出於尊敬嗎?
怎麽可能!
一個人得了權,恨不得能將權利發揮得淋漓盡致。哪裏還會虛心去請教別人,甘心被別人壓上一籌?
至少……
她莊眉寧是做不到的!
莊眉寧日複一日,將自己的猜疑刻在心裏,最後根深蒂固。
待到了與太夫人攤牌翻臉的時候兒,難免拿出來說事兒。
“我敬你是昌海的母親,是北哥兒的祖母。所以今日,才特地過來,好說歹說的,與你商討一二。可你呢?說我無德無能!什麽是德?什麽是能?你連機會兒都沒給過我,又怎麽知道我管不好這個家!
也好!我本給你留了臉麵兒,讓你和沈扶搖二人可以體體麵麵地將中饋大權交出來。但是啊,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既是如此,也休怪我拆穿了你的心思。”
說罷,莊眉寧又道:“還是那句話!我莊眉寧嫁給你們莫家三十年,受了三十年的委屈。現如今我兒子終於有了出息,承襲了爵位。這北定侯府的中饋大權,我定是要拿的!
若你們識相,就乖乖把權利交出來。該給你們的吃穿用度,我一樣都不會少給你們。但你們今日若讓我不痛快,那以後就是殘羹剩飯,怕是都沒有你們的份!”
“權利這東西既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那二夫人如此渴望,又怎麽解釋?”
沈扶搖早就知道莊眉寧不是個好東西。
卻沒想到,今日的她竟囂張到了如此地步。
“二夫人為了那帶不進棺材裏的權利,將自己最醜陋的麵目給我們看。不惜毀掉自己的名聲兒,也要威脅自己的婆婆與兒媳婦,可真是給新任的北定侯長臉呢。”
說罷,沈扶搖又嗤笑道:“嗬嗬……你不就是想要中饋大權嗎?我給你!從今日起,這北定侯府的上上下下,我和祖母便不管了。從此以後,我們祖孫二人就是甩手掌櫃了。
無論侯府出了多大的事兒,我們都不會插手。而我沈扶搖不再掌管後院中饋的消息,也會立即放出去。若你真的有本事兒,我也為你高興。但……若你沒將侯府打理妥當,也休想將罪名賴到我和祖母頭上。”
“你當真願意將中饋大權交出來?”
與太夫人箭弩拔張的莊眉寧,本已做好了下一步奪權的打算。
卻不曾想,沈扶搖一開口,便是讓權。
於是,多少有些不敢相信。
“嗬……太夫人都沒點頭,你怎麽敢!”
“現如今侯府掌權的是我,又不是祖母。我做什麽事兒,都不需要經過祖母的同意。”
沈扶搖知道莊眉寧已經吃了好幾年的藥。
若她的情緒一旦在太夫人麵前失控,說出了什麽不堪入耳的話來,那麽太夫人恐怕也會受到打擊。
太夫人年紀大了,又接連失去了兒子和嫡長孫,沈扶搖不願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以前我問詢祖母的意見,不過是尊敬祖母。可現如今,既然你想要權,那麽我給你便是。反正當家這種事兒,吃力不討好,甚是累人。”
“扶搖。”
太夫人叫了沈扶搖一聲兒,衝她搖了搖頭。
可沈扶搖卻在笑著給了太夫人一個眼神後,繼續朝著莊眉寧道:“不過……這北定侯府,可是莫家曆代祖先打下來的江山。裏頭,流著我夫君、我公公以及祖父的鮮血!
即便我不掌管內務大權,我也不容許任何人毀了它。更何況,北定侯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也經不起折騰!
所以,在交權之前,我要與你簽訂一份契約。我隻給你兩年的時間,若兩年的時間裏,你能把侯府的一應大小事務都處理妥當。那麽這權,我永不過問。
但如果這兩年出了什麽差錯……”
“這世上沒有那麽多的如此。”
莊眉寧勾唇笑了笑,十分自負:“倘若真有那麽一日,侯府的中饋大權,我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