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搖早便計算好了一切,自然敢放心將侯府交給莊眉寧。

可莊眉寧呢?她這人素來敏/感多疑。

直到現在,還在為‘髒東西’那三字兒,而惱怒不已!

想來……

是因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東西吧!

‘髒東西’那三個字兒入了她的耳,就與‘莊眉寧’這三字兒是一樣的。

即便沈扶搖沒有點名道姓,她也知曉沈扶搖指的是誰。

“扶搖啊,要麽怎麽說你年輕呢?”

莊眉寧感覺自己的肝髒都要氣炸了。

但每每想要發作時,想想那後院的中饋大權,不免又有了幾分安慰。

中饋大權都到手了,她還有什麽可氣兒的?

無非就是幾句難聽的話罷了。

這些年來,難道那些難聽的話,她聽得還少嗎?

於是,忍了忍心中的火氣兒,隻是笑著應了回去:“這中饋大權既然已經決定交給我了,那就交得幹淨利索一些。如此,在外頭人眼裏,你至少還是落落大方的。

別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兒,看著怪好笑的。”

“二夫人說的哪裏話?你別忘了,咱們契約還沒簽呢!這後院的中饋,至今還在我的手裏,我有的是資格和理由反悔。

所以啊,倘若我心不甘情不願,這後院的中饋你就算是用命來換,也是換不到的。”

沈扶搖見莊眉寧一副嘲諷的模樣兒,心裏更是好笑。

於是,免不得也嗤笑道:“隻是我與二夫人一樣,都是直率的人。有些難聽的話,不免就說到了前頭。若這些話不中聽,讓二夫人心裏不好受,還望二夫人多擔待。

別一副對號入座的樣子,最後不痛快的還是你自己,不是嗎?”

言畢,不等莊眉寧反駁,沈扶搖又道:“對了!二夫人方才說到星辰閣了是吧?既然如此,我也就多費些口舌,與二夫人嘮嘮。

這後院的中饋,你想要,我也便給了。但做人呢,最忌諱的就是貪心不足,得寸進尺。中饋的大權都給你了,你難道還不滿足嗎?竟還打起了星辰閣的主意!

是!我知道,夫君現在是走了,你的兒子才是新任的北定侯。人走了茶會涼,更何況,我夫君這一走,便是再也回不來了。如此,有人窺視我星辰閣是塊寶地,也屬正常。

但是二夫人,我還沒死呢。我夫君在世時,是皇上親封的北定侯,我也是朝廷親封的誥命夫人。我夫君雖沒死在戰場上,但卻也是死在了匈奴細作的手裏。

他擊退匈奴,為國立功,是鐵血錚錚的英雄。即便我與他膝下沒有孩子,但我作為他的遺孀,這一生都將受到朝廷的關愛,與天下百姓的敬仰。

我居住在我夫君生前居住的院落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沒有人有權利,將我所居住的院子奪走。你是要請,也好。趕,也罷。趁早打消了這年頭。

如若不然,這事兒傳了出去,丟的可不僅僅是你的臉麵兒。堂堂北定侯的嫡母,為了奪前任北定侯夫人居住的院子,而大費周折,那該是何等好笑的事兒?

窮瘋了?還是落魄日子過怕了?竟然如此上不得台麵兒,連一座院子都得虎視眈眈地盯著。”

“你……你嘴/巴給我放幹淨些!”

莊眉寧本以為,沈扶搖肯將中饋大權讓出來,是看清楚了當下的局勢,怕了她。

畢竟,太夫人年紀大了,而莫止湛又死的早。

沈扶搖別說是膝下沒有孩子,即便是有,那也得看現任北定侯的臉色過日子。

就更別提,沈扶搖與莫止湛成親至今,依舊還是清白之身。

一個沒有與夫君圓過房的女人,在夫家能過得上安穩日子就不錯了,沈扶搖理應偷著樂的。

可誰知……

這沈扶搖就像是個傻子一般,如此囂張,當真是讓莊眉寧氣急了。

“我本以為,你能得太夫人重視,是因為你識時務。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你連當今的局勢都看不明白!

北定侯府北定侯府,是有了北定侯,才會有這個府!整個北定侯府裏,人人都是靠著北定侯吃飯過日子的。你如今已經沒有倚仗了,竟還想要護著一所院子?”

“行了行了,你也別說了。”

沈扶搖見莊眉寧口口聲聲的北定侯,聽著心裏都煩膩。

“你的親生兒子承襲了爵位,是當今天啟國的北定侯,這事兒我知道了,你不需要總在這裏提醒我。我也知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你有了一個當北定侯的兒子做倚仗,自然不同往日。”

沈扶搖在說這些話時,態度散漫,極其不屑:“不過啊,這些話你在咱們自家人麵前說說也便算了。倘若出了北定侯府的門,還時常強調自己兒子的身份,指不定得鬧出多大的笑話。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你兒子沒承襲爵位之前,過得有多辛苦呢?說到底,我夫君還在時,對你也是不錯的。”

說罷,沈扶搖又道:“你今日之所以不顧長輩的禁足,如此囂張地跑過來要權,要地盤。不過就是仗著北哥兒如今的身份罷了!但有一點,也別怪我這個做兒媳婦的沒提醒你。

人走茶會涼,但人死了以後,他曾經的身份與榮耀,並不會隨著他的屍首下葬。祖父沒了,也依舊是北定侯。父親沒了,還是鎮國大將軍。

同樣的道理,我夫君是死了,可朝廷那頭並沒有因為我夫君的死,便削掉了他北定侯的爵位。反而,還給我夫君添了一個‘永嘉’的封號。

若你一定要拿身份來話事兒,那麽永嘉北定侯的身份,似乎要比北哥兒更為尊貴。你仗著北哥兒是北定侯,便在背地裏欺辱國家忠良的祖母與遺孀,這可是大罪。”

言畢,沈扶搖又淡淡看了莊眉寧一眼,道:“二夫人能有今日的膽識,想必也不是個蠢的。若一定要論起罪來,頂多是魯莽罷了,你說是與不是?

既不蠢,那麽我所說的話,想來你也該明白!星辰閣,你就莫要肖想了。再說了……”